在武曌王城外面老遠的地方，有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云家世代都住這兒，族里人也多，所以這片地方就叫云家坳。后來，又陸陸續續搬來了四個家族，大家的房子錯落有致地圍著主建筑，蜿蜒的小道把各家各戶都連了起來。

這天，堂屋里可熱鬧了，幾個家族的族長和長老們都聚在一塊兒。有的扯著嗓子大聲討論，有的湊到別人耳邊小聲嘀咕?？删驮萍易彘L云老一個人苦著個臉，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突然，“當當當”，云老敲了敲桌子，這一敲，大家立馬安靜下來。

云老開口說：“魔族都現世了，正在到處屠殺咱們人類呢。聽說黑原王城那邊已經出現魔族大軍了。不管消息真假，這日子恐怕很快就不得安寧了。你們沒瞧見嗎，最近路上要飯的人越來越多，卸劍城的大街小巷都擠滿了難民。咱們也得早做準備，都是龍神的傳人，能幫一點是一點，接納些難民吧?！?

上官家主上官無云趕忙接話：“要是接納了，他們都不走了可咋整？這以后麻煩事兒肯定不少。”他這一說，其他人又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云老擺了擺手，接著說：“別吵吵了。除了這事兒，還有個事兒大家肯定也聽說了。這段時間，黑翁潭的石棺有動靜，這可不是啥好事兒。這么多年了，那石棺上的圖案一直被大水沖刷，從來沒出過岔子，現在卻異動了?！?

李家主李民義憂心忡忡地問：“云老，那您說咱們該咋辦？外面逃難的人肯定還會往咱們這兒來，可咱們能力也有限啊?！?

云老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我看這樣，在外面給他們指塊地方，想留下來的，就讓他們自己建房。咱這兒荒廢的土地多的是，只要他們肯干活，就給飯吃。走一步看一步吧。”

陳家主陳福倫點頭贊同：“既然云老都這么說了，我覺得行。老話說得好，見死不救那可是違背天理?！痹趫龅娜擞窒嗷ド塘苛艘粫?，最后都同意了云老的建議。

云老又接著安排：“王已經下令，讓各地子民加強訓練。咱們還有個重要的事兒，把靠近山邊那塊地清空，得提前做準備?！?

上官云一臉疑惑：“好好的地，清出來干啥呀？這不是瞎折騰嘛！”

云老也懶得跟他解釋，直接吩咐：“張闌，這事兒你去辦，成不？”

張闌趕忙應下：“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說完就出去忙活了。

云老又指著上官無云說：“上官無云，你去弄兩塊長四寬一米的石條回來?！?

上官無云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安排完這些，云老對大家說：“行，大家回去都跟家里人說一聲，該忙啥忙啥去吧。”眾人這才陸續離開，堂屋一下子安靜下來。

云老出門后，叫住了大兒子云沐：“沐兒，你去通知云家所有人，到我屋里來，我有事兒跟大家講?！?

云沐應了一聲“好的爸”，就跑開了。沒一會兒，云老屋外就擠滿了人。大家都不知道云老要說啥，大人小孩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云老聽著直搖頭，大聲喊道：“行了，都干嘛呢？這兒是菜市場啊！”這一嗓子，大家立馬安靜了。

云老嚴肅地說：“今天把你們叫過來，有些事兒要囑咐大家。這世道馬上要亂了，情況很糟糕，大家心里要有個準備。我得出去幾天，現在安排幾件事兒。小玉，你去城里把沖兒他們幾個叫回來?！?

大媳婦徐小玉有些不解：“爸，把他們叫回來，那他們學業咋辦啊？”

云老擺擺手：“放心吧小玉，很快就有人教他們學習，不會耽誤的?！?

小玉這才點頭：“那好吧，我聽您的，我明天一早就去?！?

家里最小的云虎子一聽，興奮得一下跳起來，結果沒站穩，“撲通”一聲栽了個跟頭。可他也沒覺得疼，一咕嚕爬起來，歡快地跑到小玉跟前，扯著小玉的衣服：“大媽，我要跟你去，我要跟你去！”

小玉笑著抱起虎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虎子要跟大媽去哪里?。俊?

虎子費了好大勁才憋出一句：“娃娃，要…跟…嗯…嗯…城里?！?

小玉逗他：“哦…虎子想上城里去？”

虎子用力點點頭：“嗯…”

小玉笑著說：“那好吧，大媽就帶上咱們的虎子好不好？”說著還輕輕拍著虎子的小胸脯?；⒆颖欢旱每┛┲毙?，兩只小手抓住小玉的手指頭，不讓她拍自己胸脯。

云老看著笑了一下，很快又嚴肅起來：“小玉，帶著虎子不方便吧？回來還得帶上那幾個調皮蛋，你照顧得過來嗎？”

四兒媳杜小翠趕緊上前，從小玉手里抱過虎子：“爸，要不行就我跟大嫂一起去吧，順便還能給家里帶些東西回來，家里也該添置些器物了。”

云老想了想：“那行，就你倆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四兒子云興卻擔心地說：“爸，恐怕不行，他們要是帶東西回來，路上難免會出事兒。”

云老嚴肅地叮囑：“對，你倆回來的時候別帶東西，只管把孩子們接回來就行。其他幾家人要是也去買東西，你們也勸勸他們。”

倆兒媳齊聲應道：“好的，爸?！?

云老又對著幾個兒子說：“還有，你們幾個跟我去黑翁潭那邊看看。要是真有啥問題，咱們也好多做準備。”

三兒子云建有些不情愿：“爸，咱管那么多干嘛??？要是有危險可咋辦？”

云沐說道：“話不能這么說，咱們得摸清楚情況啊。這些日子外面傳的那些風言風語，你又不是沒聽說。其實爸不說，我都打算自己去看看了。”

二兒子云峰也附和：“大哥說得沒錯！”

云建還是不樂意：“可是也不用咱們去啊，其他幾家都不管，為啥咱們要去管？”

云沐耐心勸道：“都不管的話，到時候出了大問題，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云建急得聲音都大了：“那也不用咱們去啊，現在啥情況都不清楚，咱們去了要是有危險，這一大家子人可咋辦？”

云老打斷他們：“好了，都別吵了。這事兒我不是跟你們商量，就這么定了。你們幾個準備一下，明天早上一早就出發，這一來一回可能得四五天呢?！?

這時，老夫人衛寶珍從外面走進來。虎子看見奶奶，從小翠懷里撲騰下來，一下子扎進奶奶懷里。老婦人抱著小孫子，又是逗他笑，又是捏他臉，房間里滿是虎子天真的笑聲。

云老還在跟兒子們說事兒呢，老夫人就打趣道：“什么事情要去四五天?。考依锏幕顑憾疾桓闪耍磕愣级啻竽昙o了，家里能沒個主事兒的人？”

云老一聽，立馬反駁：“哼！我多少歲啊，我頭發還黑著呢，胡子也沒白，我還年輕得很！”他氣鼓鼓的樣子逗得兒子兒媳們都想笑，有的趕緊捂住嘴巴，有的扭過頭去，生怕老爺子看見。

老婦人抱著虎子，故意挑釁：“是啊，你還年輕，你可厲害了，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天還跟我說，哎，真是老了，沒干多少活就不行了?！?

云老聽了，臉一下子就紅了，只能低下頭，對著半握的手假裝咳嗽。兒子兒媳們看到這場景，都憋不住笑，老夫人也忍不住用虎子的身體擋住臉。虎子還不知道發生了啥，兩只小手不停地搗鼓著老夫人的腦袋。

云老趕緊轉移話題：“嗯…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好了，你們都散了吧?！闭f完，過去把虎子從老夫人懷里抱過來?？吹嚼蠇D人臉上那怪異的表情，云老有點尷尬，趕緊逗虎子玩。結果虎子沒憋住，一股童子尿撒在了云老身上。這一下，老婦人再也繃不住了，捂著肚子大聲笑起來。兒子兒媳們回頭看到這情況，一個個都爭先恐后地跑了出去，屋里屋外都是笑聲。云老也沒生氣，虎子聽到大家笑，一臉茫然，又看了看爺爺，結果又是一股熱流噴了出來。不一會兒，房間里就傳來虎子斷斷續續還帶著咯氣的笑聲。

第二天一大早，云老帶著四個兒子，帶好干糧和水，騎上馬就朝著云劍山深處奔去。一進山，山路那叫一個陡峭。好在沿途還有一兩戶人家，大家都認識，就把馬安置在那兒，然后徒步往山里走。這一天，五個人一直走到傍晚，才爬上遠登坡。站在坡頂，下面的景色盡收眼底，寬闊的平壤連著周圍的山脈，一條大河把平壤一分為二。從這兒看過去，玉劍城的輪廓若隱若現。

云老忍不住感嘆：“好好看看吧，也許以后都很難看到了?！?

兒子們趕忙安慰：“爸，別想那么多，我們會保護好咱們的土地?！薄熬褪前?，爸，不管發生什么，這里永遠都是我們的家。”“爸，你放心，我們每個人都會不遺余力地保護它，哪怕付出生命?！?

云老卻沒有多高興，還是一臉愁容，好像在思量著什么：“光有這心態可不夠，咱們還不知道接下來要面臨什么。要是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倒也不怕，我都懶得理?！?

云沐接話道：“爸，不管遇到啥，你不是常跟我們說，做好自己該做的，至于結果，就欣然接受嘛。”其他幾個兄弟也都點頭贊同。

云老嘆了口氣：“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也不是咱們現在該想的。今晚就在這兒休息，明早還要趕路呢?！闭f完，幾個兒子就忙著去拾柴火，只留下云老一個人望著遠處，隱隱還能看到云家坳的影子。

這時候的云家坳，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在外玩耍的孩子們也都各自道別回家。時不時還能聽到家長呼喊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云家小子云軒玩得滿身是泥，氣喘吁吁地跑回家。他靠著門欄，歪頭往屋里看了看，確定沒人后，就躡手躡腳地順著墻角想溜回屋?？蓜傋吡藳]多遠，就被媽媽的喊聲叫住了。沒辦法，他只能垂頭喪氣、滿心不服氣地走進前廳。

“媽，你叫我？”云軒耷拉著腦袋。

云軒媽一臉嚴肅：“都多晚了才知道回來？你看看你這一身臟的！”說著就拉著云軒到屋外，幫他拍打身上的泥土，“去把臉和手洗一下，洗完了來吃飯?！?

云軒媽話還沒說完，云軒就跑開了。云軒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廚房。廚房里，幾個女人有的炒菜，有的端盤子，還時不時閑聊幾句。沒一會兒，幾個小菜就上桌了。

“奶奶！奶奶！”云軒一邊喊，一邊哈著氣跑進來，一下子拽住夫人的手臂。

夫人笑著說：“哎喲！我孫子回來啦？今天跑哪兒去玩兒了？看看你這一身，總是跟你說不要滿地打滾，別把衣服弄臟了，你這兔崽子就是不聽。”嘴上說著，手還不停地幫云軒拍打著衣服。可云軒只顧著跟夫人懷里的云虎子嬉戲，根本沒把夫人的話聽進去。

突然，云軒媽伸手揪住云軒的耳朵，云軒疼得兩只手趕緊抱住媽媽的手，大聲求饒：“哎喲哎喲哎喲！媽，要掉了！要掉了！我聽著呢！”

夫人趕忙說：“云軒媽，你快放手啊，他都說聽見了?！?

云軒媽辯解道：“媽，你不知道，這臭小子你一放手，他就忘了。”

大嫂進屋看到這場景，趕緊幫忙解圍：“二嫂，算了吧，小孩子都這樣，以后就好了。”

云軒還在討饒：“媽，我真的聽見了，你快放手啊，哎喲，疼死我了！”幾個女人看著云軒的樣子，都忍不住想笑。云軒媽也忍不住笑了，云軒感覺到耳朵沒那么疼了，一下子就竄開了，跑到一旁揉著通紅的耳朵，那滑稽的樣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就連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

吃完飯，大家都準備睡覺了。夫人說男人們不在家，就讓小虎子跟自己睡。云軒一聽爹爹們不在家，死活也要跟夫人睡。夫人拗不過他，只好依了他。云軒和云虎子在床上折騰到半夜才消停，兩個人東倒西歪地纏在一起睡著了。夫人看著他倆睡覺的樣子，搖了搖頭，幫他們蓋好被子，自己也在一旁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云軒和云虎子還在睡夢中，就聽見奶奶在喊他們。云軒懶洋洋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哈欠連連。他看了看旁邊的弟弟，還睡得正香呢，自己也還想再睡會兒?？蛇€沒躺下，奶奶的喊聲又傳來了。他趕緊起身準備穿衣服，突然發現腳下濕濕的。云軒心里“咯噔”一下，壞了，奶奶最愛干凈了，要是知道自己尿了床，少不了一頓揍。他扭頭看了看熟睡的弟弟，一個念頭閃過，趕緊把弟弟挪到自己睡的地方，然后抱著衣服正要跑，就看見奶奶走進來了。他故作鎮定地繞過奶奶。

夫人問：“軒兒起來了？怎么不叫醒你弟弟啊？”

云軒心里有鬼，繞開奶奶就跑到門后，看著奶奶：“嗯，我叫不醒他?！?

夫人也沒多想，只是讓云軒去吃飯，自己走到床前。她拿開被子，看到云虎子身下一片濕的，伸手摸了摸床，一下子就知道有人尿床了。小虎子正睡得香呢，突然一股涼風吹來，兩只小手揉了揉眼睛，兩只小腳丫在空中亂蹬。夫人有點生氣，抱起小虎子，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小虎子還不知道咋回事呢，就被打得哇哇大哭。

可夫人很快就覺得不對勁，小虎子的褲子是干的，而且晚上自己明明把他放在最里面，早上怎么跑到邊上來了呢？她再看看門口，云軒正偷偷探著頭看著這邊，一下子就明白了。云軒感覺到奶奶眼里的怒氣，撒腿就往外面跑。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夫人在后面追。云軒也不說話，就在院子里跟奶奶左躲右閃。婆孫倆斗智斗勇了好一會兒，最后云軒還是沒跑過奶奶，被抓住了?！俺粜∽?，你尿了床，還讓你弟弟替你挨揍，今兒要不教訓教訓你，老娘就跟你姓！”云軒被狠狠揍了一頓，還被罰跪。

大家吃完飯都各自忙去了。云軒媽看著云軒委屈的樣子，只給了他一個“你活該”的眼神，就走開了。過了一會兒，夫人過來把云軒叫起來，又訓斥了一頓，然后拿出吃的示意云軒吃。

云軒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在身上到處摸：“奶奶，你到底…哎喲！嘶…有準兒沒準兒?。俊?

夫人沒好氣地說：“臭小子，你還敢說，你要不跑不跳，奶奶能打得你全身是傷?。窟€以為奶奶抓不到你呢！”

云軒本來想說“要不是奶奶你騙我，怎么可能抓得到我”，可剛說了三個字就不敢說了，趕緊改口：“嘿嘿！，要不是…要不是挨頓揍，哪能吃到奶奶親手做的飯菜呢，嗯…真好吃?！币贿叧赃€一邊眨吧嘴，時不時用手揉著嘴角被打的地方。

夫人笑著用手輕輕撇了一下云軒的額頭，然后進屋拿了些藥酒出來。等云軒吃完飯，就讓他把衣服褲子脫了。

云軒有點難為情，臉都紅了：“奶奶，褲子也脫啊？”

夫人瞪了他一眼：“臭小子，還害羞啊，我是你奶奶！”

云軒爭辯道：“奶奶，我不小了，我都六歲了！”

夫人繃著臉：“快脫，廢什么話！”

云軒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下子就蔫了，小聲應了一聲，猶猶豫豫地把褲子也脫了。夫人看著孫兒滿身的傷痕，雖然知道是自己打的，下手也有分寸，但還是心疼得眼睛里泛著淚花，趕緊用手擦了擦。

云軒看著奶奶，使勁揉著自己的傷處：“奶奶，一點都不疼，你看…”結果用力過猛，疼得他直咧嘴，身體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

夫人又好氣又好笑：“疼吧？還逞強，奶奶還用你來安慰？以后犯了錯還讓別人替你挨揍嗎？”

云軒忍著痛回答：“疼，哎喲喲，輕點奶奶，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夫人一邊給他擦藥一邊說：“做錯了事就要改，知道嗎？”

云軒咧著嘴：“知道了，奶奶，嘶…輕點奶奶。”

云軒又問：“奶奶，弟呢，他們去哪夫人回答：“他們去城里了?！?

云軒一聽，瞬間炸了：“啊…！去城里不帶上我。你們偏心！”說完拎著衣服褲子就跑了，還時不時回頭喊：“你們就是偏心！”跑出去老遠，看沒人追來，才停下來，胡亂把衣服褲子穿上，人就跑沒影了。

中午，云軒媽從外面拎著云軒回來了。云軒一個勁兒地掙扎，可怎么也掙脫不開，只能乖乖跟著媽媽進了房間。他有些不情愿地看著媽媽。

云軒媽小聲喝道：“看什么看，你以為我是你奶奶，治不了你？”云軒看著媽媽，頓時沒了脾氣。

“把衣服脫了?！痹栖帇屆畹?。

“干嘛？”云軒有些不情愿，身體本能地往后躲。看著云軒委屈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云軒媽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看看你身上的傷，給你擦點藥，你以為我要打你??？”說著，把云軒拉到面前，掀開衣服。

云軒這才放下心來：“不用了媽！奶奶給我上過藥了?！?

云軒媽知道老太太做事有分寸，便說：“既然奶奶給你上過藥了，那好，你去玩吧。”

云軒突然說道：“媽，你知道嗎，奶奶給我擦藥的時候，奶奶還哭了呢?！?

云軒媽解釋道：“你懂什么，那是奶奶疼你。雖然是她打的你，可你是她的孫子，打在你身上，痛在她心里，知道嗎？”

“嗯…知道了。”云軒雖然似懂非懂，但經驗告訴他，先答應下來準沒錯。

“那奶奶哭的時候，你有沒有安慰奶奶啊，以后要對奶奶好知道嗎？”

“我知道，我安慰了呀，她不算是哭，都沒出聲，只是我看到她在擦眼淚，后來…”云軒忽然不說了。

“后來怎么了？”云軒媽看著兒子問。云軒掙脫媽媽的手，站到一邊。

“后來我因為弟弟他們去了城里，沒帶上我，我說奶奶你們偏心，又把奶奶惹生氣了。”云軒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慢慢往門口挪動。

“好哇，你個臭小子，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還說我們偏心，我的棍子呢？”云軒媽生氣地說著，還在屋里東翻西找。

“媽…咳嘿嘿！…棍子讓我扔了，云軒，李楊說的真沒錯，女人真是善變?！痹栖幹雷约河株J禍了，趕緊開溜。云軒媽追出來，倆人在院子里你追我逃，折騰了半天。最后還是夫人回來解了云軒的圍，不然云軒又得挨一頓揍。

另一邊，云老他們一行人天沒亮就起身趕路，除了中午休息了一會兒，其余時間都在趕路，直到日落才趕到黑翁潭。黑翁潭是一個幾十米大的圓形深坑，誰也不知道它有多深，因為根本下不去。潭上有一股大大的瀑布，終年不停地流下來，砸在一塊像棺材大小的石頭上。因為這石頭形狀像棺材，所以大家都叫它石棺。

云老走上前，盯著石棺看，石棺看起來平靜如常。

云峰說道：“爸，這石棺并沒有什么異常情況啊，我以前狩獵時也路過此地?！?

云興也補充道：“對啊，二哥說的對?！?

云老卻說：“我們才剛到，哪能這么快看出什么端倪，今晚就在這旁邊找個干燥的地方歇下。”

云建有些不情愿：“不遠處不就有人家嗎，咱們在這，怎么睡啊？”

云沐猜測道：“爹是想在這里多觀察一下，所以才在這里休息吧？”

云老吩咐道：“你既然知道，還說什么呢，把帳篷搭起來，生一堆篝火！”幾個兒子趕忙忙碌起來。

夜晚，潭里波光粼粼，霞光四處散開，螢火蟲順著霞光飛來飛去，這奇景把父子幾人都看呆了。沒想到還能看到這么美的景象。到了半夜，篝火漸漸燃盡，只剩下一點點火星。四周安靜得讓人心里發毛，感覺連空氣都凝固了。石棺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突然，石棺上的圖案動了一下，發出一陣轟鳴，打破了原有的寂靜。熟睡的父子們都被這聲音驚醒，先后起身。云老率先跑出帳篷，借著月色跑到石棺那里。幾個兒子也緊跟著跑過來，大家都死死地盯著石棺。可石棺除了圖案又動了一下，發出轟鳴外，并沒有其他異常。幾個人圍著石棺轉了一圈，都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云興害怕地問道：“爸，這是怎么回事兒？”幾個人不自覺地靠在了一起。

云老也一臉疑惑：“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云建問道：“爸，您可曾聽說關于石棺的事情？”

云老回答：“有，但是都是些沒根據的說法。最多的說法就是上古妖怪鱷魚精被封印在這石棺里面。”

云建反駁道：“這些鬼怪之說我們都聽說過，如果是真的，那梁王山上那塊黑乎乎的鱷魚石又怎么解釋？聽老人講，鱷魚精當年被古天大神用法火燒死，所以才變成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咱們這兒的氣候根本就不可能有鱷魚！”

云峰慶幸地說：“爸剛才不是說了嗎，都是些無稽之談，這世界要是真有這些妖魔鬼怪，說不定還好了呢。”

云興好奇地問：“二哥，這話怎么說呢？”

云峰解釋道：“你想啊，這世界要是真有那么些神啊鬼啊的，壞人還敢到處作惡嗎？”

云沐也點頭：“老二說的也沒錯，黑與白，是與非，這世間萬物本來就是相生相克的。”

只有云老憂心忡忡：“這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云興勸解道：“爸，我覺得咱們沒必要在這里瞎擔心，搞得好像真要出什么大事兒似的。這樣讓孩子們看了也不好啊，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活著，盡全力保護好大家，不就行了？”

云建困得直打哈欠：“要不咱們去睡覺吧。這石棺除了圖案發生變化，這么久了，也沒有其他動靜。”其他幾個人也都有點熬不住了。

云老說：“行，都去睡覺吧，明兒一早咱們回家再做打算。”云老獨自站在潭邊，凝視著黢黑的潭水。潭底深處一片寂靜，只有一些微生物和小魚慢悠悠地游來游去。忽然，微生物和小魚們四散逃竄，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現了，散發著讓萬物恐懼的光澤。即使在這么深的潭底，依然能讓人感受到它威嚴霸氣的眼神。它似乎在感受著什么，不一會兒又慢慢消失了。云老仔細地看著水里，沒發現什么，便作罷回營帳去了。幾個人都睡著了，云老卻獨自想了很久，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那些畫面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后支離破碎。

“爸，起來了，咱們該回家了?！痹沏褰行言评?。云老看起來很疲憊，幾個兒子還是第一次見父親這么累，心里不免有些傷感，但都沒說出來。幾個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啟程回家。過河的時候，水流有些湍急，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還不時招呼云老小心點。突然，云老一腳插進石縫里，整個人掉進了河里。他有些著急，兩只手胡亂地抓著。幾個兒子嚇壞了，也顧不上自己，一下子全都圍了過去。

“爸！爸！爸！快起來！”幾個人手忙腳亂，結果全都掉進水里，弄了一身濕。好在有驚無險，幾個人把云老攙扶起來。

“等等等。”云老喊著，兩只手又扎進水里，抱起一個碗口大的圓形石頭。

云峰擔心地說道：“爸，我們都擔心你的安全，你撿這么大一石頭干嘛呀？”其他幾個兒子也有同樣的疑惑。

“也是哈?！痹评喜]有在意兒子的話，把石頭拿在手里顛了幾下，準備扔掉。可忽然又覺得不對。

“你們幾個拿手里試試。”幾個人分別接過石頭把玩。

“這石頭不應該只是這點重量啊。”

“是啊，按說這么大的石頭怎么著也得十來斤啊，可這石頭頂多也就三四斤?！?

“而且你們看這石頭的表面，很扎手，一點都不光滑。按說水里的石頭常年被大水沖刷，表面應該很光滑才對，可這石頭上面還有厚厚的一層浮皮，這說明這玩意兒說不定是從潭底沖上來的?！?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有一點，這石頭怎么可能是從那么深的潭底沖出來的，咱們也別在這兒探討了，帶著它一起回去?！痹评险f道。幾個人幫云老揉了揉腳，就上路回家了。

折騰了兩天，途中路過遠登坡時，幾個人看了看卸劍城的方向，發現城后面的空地上多了一些房子，不過幾個人也沒多想，繼續趕路。終于回到了云家坳。

“沐兒，你去把其他幾家人都通知到堂屋去，有些事情要跟大家說一下。峰兒，你把這石頭放好，我心里隱隱有種感覺，它很特別?！痹评戏愿赖?。

云興饒有興趣地問道：“爸你不回去看看？”云建也帶著點戲謔地看著云老。

云老說道：“回去看什么，人都回來了。你們不是要回去嗎？哪有男人一回來就往家跑的，我一會兒就回去。你倆回去一下，然后到堂屋去等著。”說完，云老就自己走了。

堂屋里很快各家的人都來了，大家到齊后聊了一會兒。

云老說道：“我出去了幾天，今天剛回來，把大家召集過來，之前囑咐大家做的事情怎么樣了？”

張闌回答：“云老，都安排好了，就等著你回來呢?！痹评宵c了點頭。

“好，關于孩子們讀書的問題，教書先生安排好了嗎？”

幾個人異口同聲地說：“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那好，接下來我說一下我們下面的事情。第一，上官無云，你待會兒去我那里取幾張圖紙，按圖紙做幾樣模具。李民義，你去組織人，在山腳空地給我弄一個大熔爐，鐵匠要用的工具都給我配備齊全。陳福倫，你組織人去云劍山的北面的大峽谷，那邊有一批體肥膘健的好馬，多帶些人去，給我訓回來！以上的事情十天內完成，福倫，你去那邊要多加小心，大家都要注意安全，這次所有人都得上！有沒有要補充的？”云老說完看著大家。

云家大長老云春生說道：“家主，王的信使來過了，你不在我就代收了?，F在事態嚴重得很，從外面涌來大批的難民，聽說軍隊也會往這里撤。信使說等你回來就去覲見，有事相商。”

云老說：“好，我知道了，明日一早你跟我去見王，還有其他的嗎？”

大家都沒什么要說的，云老揮了揮手，大家就一邊議論著一邊散開了。

云老走出門口，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很沉重。不一會兒，老遠就傳來小虎子的笑聲。走進家門口，云軒今天沒出門，正和小虎子在院子里玩。倆小子第一時間看到爺爺回來了。

“爺爺爺爺！爺爺你回來了？”倆小子跑到爺爺面前，云老順勢把兩個小子分別抱在懷里，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哎喲！我的乖孫子，爺爺回來了，想沒想爺爺??？”

“想…！”

“爺爺你和爹爹們去哪了呀，我們都想死你們了?！?

“爺爺呀，出去辦件很重要的事情，這不是辦完就回來了嗎?！痹评祥_心地用臉蹭著兩個小子。

“嘎嘎嘎，爺爺的胡子扎得好癢啊咯咯咯?。　痹鹤永锍錆M了歡聲笑語。夫人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臉上洋溢著溫馨的笑容，慢慢朝云老走過去?？勺呓螅樢幌伦泳屠讼聛?。

“還知道回來??！外面那么好玩兒，回來干嘛呀？”夫人故意挑釁道。

“事情辦完了不回來干嘛呀，再說了，外面哪有家里好啊?！痹评相洁熘?。

“回來還不去把衣服換了，一身都臟了。臟衣服穿著舒服?。俊?

“這不是剛回來，倆小子說想爺爺了，讓爺爺陪他們玩會兒?！?

“爺爺…撒謊。”小虎子一邊說著，一邊揪著爺爺的胡子。云老臉上有點掛不住，微微瞪了一下小虎子，又親了親他和云軒，然后把倆小子放下去。

“來，到奶奶這兒來，爺爺換了衣服再陪你們，好不好？”夫人上來攙著兩小子。云老進屋沒一會兒，就傳來一陣喊話聲。夫人抱怨著放下倆孩子，囑咐了幾句，就跟著進屋了。云軒和小虎子就在院子里玩起了捉貓貓。云老換好衣服出來，也被倆小子拉著一起玩。陸陸續續，家里的孩子們都加入了進來，院子里傳來陣陣歡快的笑聲。幾個兒子在遠處看著，難得看到老爺子這么開心的笑容。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頓開心快樂的晚飯，各自回屋休息去了。云老和夫人聊了半宿，也都睡了。

夜里，云老做了個怪夢，夢見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就連頭發也是白色的，額頭兩邊各立著兩根怪異的角。女子站在那兒沒說話，手里捧著一塊圓圓的石頭。仔細一看，那不就是他們帶回來的那塊石頭嗎？女子轉過身，朝著山腳的巨石走去，一陣霧氣涌起，女子就不見了。睡夢中的云老一下子被驚醒，夫人也跟著醒了，屋子里亮了起來。

“怎么了，做噩夢了？呀，你這滿頭都是汗啊。”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擦拭著云老的臉。

“沒事兒，被夢給嚇的，你睡吧?！痹评习参糠蛉恕?

“你沒事兒吧？好端端怎么會做噩夢呢？”夫人一邊說著，一邊要起身，卻被云老按住了。

“這不是沒事兒嗎，都是夢魘之事，何必在意，你睡吧，我去上個廁所?！痹评吓闹蛉说募绨颉７蛉烁惺艿秸煞虻臏嘏?，忽然起身在云老臉頰上親了一口。

“哎喲?。±戏蚶掀薜?，要讓孩子們看見多難為情，老臉往哪擱喲?！痹评献焐相洁熘?，縮頭縮腦地把四周看了一遍，發現沒人這才放心。那模樣就像一個做了壞事怕被人發現的賊。

“哈！…”夫人剛笑出聲，嘴就被云老的大手堵住了。

“噓?。。∧氵@一笑出來，咱還要不要臉了？”云老壓低聲音說。

“年輕那會兒，你不是可勤快了。”夫人一手拍開云老的手，還撇了他一眼。

“打住，不說了好吧，咱睡覺成嗎？”話題就這么在云老的“投降”中結束了。夫人背過身，身體微微顫動了幾下。云老過去給夫人蓋好被子，自己拿著燈來到前廳。他把燈放在桌子上，然后把放在架子高處的那塊圓石取了下來，仔細觀察了很久，也沒發現什么異常。云老想了一會兒，又拿著燈圍著石頭看了一圈。奇怪，平白無故做了個怪夢，竟然和這石頭有關系，可這石頭實在看不出有啥奇異的地方。云老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旁邊抽屜里的針，扎破自己的食指，用食指和大拇指緊捏著，血液很快聚集出來。但云老猶豫了，心里一直在做斗爭，久久不敢動手。最終，云老將自己的血液滴在石頭上，等了一會兒，除了多了一小片血色紋路，沒其他變化。云老摸了摸石頭表面，搖了搖頭，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就是個普通人，那些奇遇的事哪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云老拿起石頭對著燈照著，一開始沒什么動靜，慢慢的，石頭開始發生變化。由于燈光的照射，石頭開始通透起來，除了中間的部分。云老震驚極了，兩只眼睛緊緊盯著石頭。夫人睡醒了，翻身想換個舒服的姿勢，手習慣性地找枕邊的人，揮動了幾下，又進被子摸了摸，發現云老不在。前廳有少許光線照進來，夫人掀開被子，順手摸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朝前廳走去。

“這么晚了，你不睡覺。你在…哈…”夫人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就被兩只手捂住了。夫人快走到云老身邊時，云老示意她不要說話。夫人走過來挨著云老坐下，云老小聲地把石頭和今晚做夢的事情講了一遍。兩人就這么盯著石頭，不一會兒，整個石頭都通透了，連外層的殼也亮了起來，最上面那塊血漬收攏聚集成堆兒，一下子就滲進了石頭內部，云老想用手去抹掉都來不及。夫人用力捶了幾下云老的背部，眼睛瞪著他，嘴上好像在說“看你干的好事兒”。云老撇了夫人一眼，又繼續盯著石頭。隱隱能看見一個紅色的影子，像是一只蝌蚪似的，從最上面一直掉落到中間，忽然不見了。整個石頭又通透起來，石頭內部開始有序地渾濁起來，好像有一條類似蛇的東西在里面游動著，尾巴上有一團東西跟著轉動。忽然能感覺到它在里面四處撞擊，云老將眼睛湊近石頭，畫面就像撥開了云霧，清晰起來。兩個目光交匯著，小蛇慢慢游過來，云老的那只眼睛緊緊盯著里面的情況，他發現小蛇的頭上長著和夢里女子一樣的角，只是小蛇的角沒有女子的明顯。云老眼睛瞪久了難受，忍不住眨巴了一下，小蛇像是被嚇到了，迅速躲進尾巴上那團東西里，再也不出來了。

云老見它不出來，也就收回了目光，轉頭對夫人說：“夫人，你跟我出去一趟?！?

“現在？這么晚了，你讓我跟你出去？”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

“這事關重大，今晚的事兒，不許跟任何人講?！痹评弦荒槆烂C，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

“你自己去吧，我才不跟你去，深更半夜兩個人跑出去，被人撞見，老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狈蛉擞行┘芍M地說道，還伸手輕輕推了云老一下。

云老故意挑釁：“你就不怕這里面的東西出來把我給吃了，你就守活寡咯？”

夫人一聽，立刻一只手叉著腰，另一只手指著石蛋，氣鼓鼓地說：“它要敢吃了你，老娘就扒了它的皮！”說完，轉身就回里屋去了，不過也沒明確說不準云老去。

云老也沒再多說，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捧著石蛋就出去了。沒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山腳的巨石那里。借著月光，云老警惕地四處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后，才慢慢走近巨石。他先把石蛋放在一旁，然后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雙膝跪地，嘴里還念念有詞：“弟子云春太，于近日偶得一石蛋，石蛋遇光而透，現一奇物于其中，又以夢境相告弟子。如蛋中所物乃不祥之，則巨石不得起，弟子一定將石蛋毀之；如蛋中所物乃祥照也，則巨石可起，弟子發誓弟子將世世代代守護它?；侍煸谏?，后土在下，如有違背，愿弟子不得善終?！?

做完這一切，云老站起身來，走到巨石旁邊，單膝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扶著巨石下方，運足全身的力氣，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整個頭部也隨著用力艱難地晃動著。剛開始，巨石只是微微動了兩下，接著，在云老的努力下，它慢慢隨著云老的手臂抬了起來。云老驚喜地松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巨石突然又壓了下來。云老不敢有絲毫懈怠，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撐著，石頭這才穩定在云老的肩膀處。此時，云老明顯感覺到下方有一股泉水涌了出來，流到旁邊的水池之中。

云老緩慢地側過身子，將石頭慢慢放在空地上。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巨石之下竟然壓著這么大一股水，泉眼的口子都快有一米寬了。云老看了看夜色，不敢多做停留，趕緊把石蛋抱在懷中，輕輕拍了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將蛋放入水中。石蛋順著水流，左搖右晃地沉了下去，看著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水下擺弄著它似的。云老將巨石搬過來，慢慢放下去，把泉眼重新蓋住。做完這一切，云老還想再挪挪巨石，讓它位置更合適些，可不管他怎么使勁，巨石都紋絲不動，他只好作罷。

云老回到家里，看到夫人睡得很安穩，就沒去打擾她，自己也輕手輕腳地躺下了。夫人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在睡夢中翻過身，頭歪在云老的肩頭，一只手抱著云老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云老的胸口處。云老微微抬起頭，剛想張嘴說點什么，胸口卻傳來夫人輕輕的拍打，看著夫人熟睡的臉上掛著的那絲美麗笑容，云老也不再說話，緩緩地把頭放下。

外面的月色正濃，灑在大地上，到處一片寂靜。云家坳的所有人都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只有山腳邊的巨石，在月光下似乎還帶著一絲神秘的氣息。它在緩緩移動，像是在尋找著什么，直到找到它原來那個最舒服的位置后，才徹底安靜下來，再也不動了，仿佛在默默守護著這片土地，也守護著云家坳里的每一個人，等待著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