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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降頭

降頭術,據傳乃唐三藏法師所求經文之‘讖’,后‘讖’之正本流入云南道教,再匯合苗疆蠱術進而演化固定,后蠱術流傳于東南亞地區,與當地巫術結合,便形成了當今的降頭術。故降頭中的蠱降藥降與苗疆蠱術之煉制手法大同小異,而符降靈降則出于道家學派之修行,然諸種蠱術雖各行其道,卻萬法歸宗——行善得善,行惡得惡,心存惡念者,害人終害己。

葉菲菲的夜航結束后,她在機場搭了出租,直接來到謝凌云住的公寓。

這次的代班讓她多了兩天調休,她跟謝凌云約好了一起玩,順便還可以蹭飯吃——葉菲菲的爸媽自從退休后,就常年在國外旅游,為了不用每天吃杯面,最近葉菲菲都住在謝凌云的家里。

到了公寓,時間才早上八點多,謝凌云很可能熬夜還沒起床,葉菲菲就直接掏出備用鑰匙開了門,拖著小旅行箱進了公寓。

剛好有電梯停在一樓,葉菲菲乘上電梯,禮貌性的在微信上給謝凌云留言,告知自己來了。

等她發完,電梯也停下了,她拖著小箱子走出去,經過隔壁那架電梯時,電梯門在關閉,葉菲菲隨意掃了一眼,就見里面站了好幾個人,一個女孩子被夾在當中,依稀是謝凌云。

葉菲菲頓了下腳步,沒等她細看,門已經完全關上了,電梯往下降落,她歪歪頭,不肯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來到謝凌云的家門前,葉菲菲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發現房門是虛掩的,隨著她的動作吱呀一聲向里打開,里面亮著燈,靜悄悄的聽不到聲音。

大清早的開著門,這不符合謝凌云的個性。

葉菲菲的個性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家庭背景還有她的工作性質將她鍛煉得警惕性很高,她在門口叫了謝凌云兩聲,沒聽到回應,便把旅行箱放下,又順手將房門完全打開,以便萬一有什么問題,可隨時跑路。

后備工作做好后,葉菲菲拿著隨身帶的小型防色狼電棒走進去。

客廳里很亂,許多小件擺設都摔到了地上,玻璃茶幾從原本的位置上斜移開,液晶電視的表面也裂開了,像是被什么硬物撞擊到,呈小片的蛛網形狀。

這是謝凌云購置了沒多久的電視,就這么報廢了,葉菲菲有種打碎它的人即將被干掉的預感。

看到這種狀況,就算不去檢查其他的房間,葉菲菲也敢斷定謝凌云出事了,再聯想到電梯里的那一幕,她知道不妙,急忙沖出房間,邊往電梯那邊跑,邊掏出手機給關琥打電話。

手機打不通,兩架電梯也沒有停在這一層,葉菲菲只好轉身跑去緊急出口,還好在她跑到樓梯口時,手機接通了,一聽到關琥的聲音,她馬上叫道:“關王虎,出大事了,我現在……”

脖頸一涼,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上面,制止了葉菲菲的叫聲。

葉菲菲看不到那是什么,但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誰——在楚格峰上她親眼見過男人殺人時狠辣的手段,所以架在她脖子上的是什么東西,用半個大腦想都可以想到。

至少不可能是要幫她戴鉆石項鏈就是了。

葉菲菲不說話,吳鉤也不說,只是微笑著看她,一副接下來你知道該怎么做的表情。

這張比明星還有俊俏的臉龐有令人心動的資本,再配上適當的微笑,在葉菲菲看來,他就像從地獄里踱步而來的惡魔。

有著蠱惑人心的氣質,同時也有著拉人下地獄的力量。

“菲菲?出了什么事?”

對面的聲音拉回了葉菲菲飄忽的神智,為了還可以順利看到明天的太陽,她毫不猶豫地對關琥說:“沒事沒事,我打錯電話了。”

“打錯電話……”

不給關琥詢問的機會,葉菲菲連珠炮般地往下說,“其實我是要打給我現在的男朋友啦,誰知錯撥給你了,忘了刪掉你的手機號,真是抱歉哈。”

“你等等等等,葉菲菲,這世上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不長眼,敢接收你這么兇的女人?”

“還有哪個?不就是那個……”

“不會是我哥吧?”

葉菲菲還要再說,脖頸上傳來疼痛,那個硬物加大了力度,她不敢再東扯西扯,直接關掉了通話,并為了表示自己很配合,還順便將手機丟去一邊,雙手舉起來,做出投降的姿勢。

吳鉤滿意地點點頭,將東西收了回去。

當看到拿在他手里的是紅筆,葉菲菲很慶幸自己沒有硬拼,她揉著被弄痛的脖子,呵呵笑道:“這么巧啊,你是那位明星先生……”

“吳鉤。”

“吳先生好,你看起來挺忙的,那我不打擾你做事,有時間再聊。”

葉菲菲說著話,掉頭就要走,被吳鉤叫住了,“美女,你愿意陪我走一程嗎?”

三秒鐘的猶豫后,葉菲菲轉過頭來,沖他做出一個很燦爛的笑臉,“我可以拒絕嗎?”

吳鉤的回應是開始轉動他手中的紅筆。

葉菲菲干脆選擇明說:“你沒有在一開始就干掉我,那應該不會殺我吧?”

吳鉤依舊轉著他的紅筆不說話。

“好吧,那我們換個方式說,你曾在楚格峰上救過我,對于你救過的人,你應該不會再下殺手吧?”

“那要看我的心情,還有,別自作多情,我不是救你,而是幫流星……就是張燕鐸。”

“沒想到我居然沒有老板有魅力。”葉菲菲一臉震驚地說。

“什么?”

“我說——既然是帥哥的邀請,那我當然不會拒絕啦,”葉菲菲沖他笑瞇瞇地說完,馬上追加:“只要你不殺我。”

在吳鉤手里瘋狂轉動的筆管突然停了下來,他抬起眼簾看向葉菲菲,下一秒葉菲菲感覺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殺氣,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地一抖。

“如果你還想再活著,就別讓我再聽到帥哥這兩個字。”

葉菲菲不知道這個詞哪里犯他的忌諱了,不敢反駁,乖乖地點頭,吳鉤馬上又展顏笑了,伸過手,放肆地摸摸她的頭發,說:“看在流星的面子上,我原諒你這一次。”

見識了他的喜怒無常,葉菲菲不敢再亂說話了,努力堆起微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吳鉤轉身往樓下走,沒再看她,就像完全不擔心她會逃似的。

葉菲菲看了一眼身旁的門,考慮了一下自己趁機逃跑或是喊救命的話,被救的機率有多高,然后她放棄了無謂的對抗,說:“可以提一個小小小的要求嗎,吳先生?”

吳鉤的腳步頓了一下,葉菲菲說:“我可以帶上自己的旅行箱嗎?”

作為一個超級愛美的女性,在即將被帶去未知的地方時,葉菲菲首先想到的就是她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樂觀一點想,那也許可以成為逃跑的資本,悲觀想的話,死的時候至少也可以保持漂漂亮亮的形象。

吳鉤沒有反應,自顧往下走去,葉菲菲以為提議被駁回了,只好老實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誰知等她走出公寓,發現不遠處停了輛車,一個黑衣男人正把她的小旅行箱放進車后備箱里。

她立刻恢復了精神,沖吳鉤大聲說:“謝謝吳先生!”

“謝這個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沒關系的,今后你會聽到很多次。”

只要不殺她,她可以每天都說,直說到對方厭煩為止。

對葉菲菲來說,只要有談判的余地,就代表現狀不是太糟糕,她乖乖做人質,希望那個前警察男友不要太笨蛋,可以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到她被劫持了。

吳鉤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卻什么都沒說,徑自走去轎車那邊。

葉菲菲順從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想老天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你看天底下上哪兒去找她這么乖的綁票?

黑衣男人把車門打開,用下巴示意葉菲菲上車,他長得膀大腰圓,模樣也很兇悍,一看就是黑社會打手的那類人,這讓葉菲菲有點遺憾——假如逃不出被綁架的命運,她希望綁匪是吳鉤這類的帥哥,綁匪的顏值不過關,也很影響綁票的心情。

葉菲菲在心里哀嘆著,照吩咐上了車,謝凌云坐在后排座上,她的手腳沒有被綁,弩弓跟箭套也放在身邊,她卻沒有反抗的表現,看到葉菲菲,說:“如果你再遲到兩分鐘,就沒事了。”

“我也第一次發現守時真不是個好的習慣。”

葉菲菲坐到謝凌云的身邊,車門關上,黑衣大漢跟吳鉤分別坐去前面的座位上,葉菲菲左右打量,沒看到吳鉤的其他同伙,她小聲問謝凌云。

“他們點你穴了?還是喂你毒藥了?”

謝凌云看她,葉菲菲用嘴巴努努弩弓,說:“否則你沒有道理不反抗啊。”

轎車開動起來,吳鉤在前面聽到了她們的對話,笑道:“讓一個人不反抗,不一定需要武力的。”

“他說知道我父親的去向,”謝凌云接著吳鉤的話往下說:“所以我同意了。”

“同意去哪里?”

“不知道,不過不管是哪里,我都會去的。”

葉菲菲相信謝凌云說得出做得到,假如有人用關琥威脅張燕鐸的話,張燕鐸也會做任何事的,血濃于水,應該就是這樣的關系。

車很快上了高速公路,除了擋風玻璃外,其他車窗都拉上了窗簾,葉菲菲本來還懷疑這樣做是不是防備她們記路,誰知就聽吳鉤問:“葉菲菲你應該隨身帶護照了吧?”

“我如果說沒帶,可以把我丟下車嗎?”

“你希望在這種車速中丟你下去嗎?”

“我突然想起我帶護照了!”

“很好,我們要去國際機場,希望接下來旅途愉快。”

“沒想到現在綁架的水準都這么高了,還附帶海外旅行的!”

葉菲菲有點小興奮,趴在椅背上興致勃勃地問吳鉤,“是去夏威夷還是去迪拜啊?不過只要是免費旅行,那我不挑的,泰國越南也挺好,我的越南話說得不錯的,泰語勉強也可以應付,需要我做向導嗎?我前前男友在泰國做事,我對那里挺熟的……”

說了半天,沒人理她,所以她也沒套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這讓她有些沮喪,蔫蔫地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們綁架我到底是為了什么?”謝凌云開門見山地問吳鉤,“總不會是好心地讓我們父女團聚吧?”

“我沒那么好心。”吳鉤低頭轉著他的紅筆,隨口說道。

“不管你們是什么目的,假如你用我父親的事騙我,我不會放過你。”

“我不認為你有本事殺我。”

“你可以試一下。”

“拭目以待。”

葉菲菲搖搖手,打斷了他們的舌劍唇槍,說:“天氣這么好,我們何不聊一下好心情的話題呢?吳先生,看在我們這么配合當綁票的份上,給點提示吧,一點點就好。”

她本來只是隨口說說,沒抱什么希望的,誰知吳鉤竟然回應了她,停下轉動的紅筆,微笑問道:“你們聽說過降頭嗎?”

“降頭?”關琥沖著在對面吐個稀里嘩啦的江開叫道:“你說這是中了降頭術?”

還好黃色警戒線將圍觀的人群跟聞訊趕來的記者們攔在現場之外,否則光憑關琥這句話,那些新聞人士應該不愁接下來沒有爆料了。

江開被他的粗神經搞得頭都大了,正要開口提醒他,眼神掃過對面那具極其凄慘的尸體,他的話沒順利說出來,背過身去,彎著腰又開始大吐特吐,好半天才說:“可不就是降頭唄……我跟你說,只有中降頭的人才會是這種狀態,咳咳……”

“說的你好像親眼見過似的。”

“電影里都是這樣演的,表演來源于生活……而且崔曄那次也是這樣,連著兩次降頭事件,你說是不是很詭異?”

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樁慘劇,關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回頭看向現場,現場的慘狀讓他感到不適,雖然不想承認,但直覺告訴他江開這樣說不是毫無根據的。

不過這不等于說他就會相信那些無稽之談,看看其他幾個也吐得臉色蠟黃的同事,再聯想那位來溜了一圈就瞬間消失的重案組組長大人,關琥不由得嘆道:“你們真沒用啊,還不如我女朋友。”

“你有用,你干嘛也跑這么遠?”終于吐完了,江開往嘴里灌著礦泉水,含糊著說。

“我?我當然是為了照顧我的好搭檔你嘛。”

“你的好搭檔不是你哥嗎?”

江開隨口說完,看到關琥瞬間變僵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雖然身為局外人,他不太清楚關琥兄弟之間發生了什么問題,但最近關琥明顯的暴躁癥狀清楚地表明,這一切都跟那個突然消失的酒吧老板有關。

“咳咳,哦對了,剛才你女朋友不是打電話找你嗎?什么事啊?”他很聰明地將話題扯開了。

“是我前女友,來跟我炫耀她有了新男朋友。”

“啊哈,是誰這么有福氣……啊不,倒霉?”

“張燕鐸,”頓了頓,關琥又追加,“我哥。”

話題再次繞回原點,看到關琥愈見變黑的臉色,江開頓時后悔得想甩自己一巴掌。

提到張燕鐸,關琥的心情的確不太好,他晃晃腦袋,把不該有的想法甩開,現在在案發現場,他的工作是配合鑒證人員尋找線索,而不是想東想西。

“先去做事。”

關琥催江開回現場,自己心里卻有些不踏實,剛才葉菲菲的電話來得有點莫名其妙,好像遇到了什么問題,他拿出手機打過去,卻沒人接聽,在微信上留言,也不見她回,看到警戒線外的人越集越多,他決定等回頭再說。

不能怪圍觀的人多,因為這是一起在繁華街道上發生的命案,幸好當時有巡警在附近執勤,及時攔住了看熱鬧的群眾,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現場,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關琥看看命案現場,地上屬于人類的內臟還有血跡隱約可見,讓他心里又開始不舒服起來,大口深呼吸,然后戴上口罩跟專用手套,再次走了過去。

在現場忙碌的除了鑒證人員外,還有不少警察,這些個個都是經手過各種重大案件的刑警,但即使如此,大家的臉色也都很難看,至于蔣玎珰跟李當歸等人,跟江開的狀態差不多,吐完了勉強回到現場,但沒多久又再跑出去嘔吐,如此反復了好幾趟,根本沒辦法做事。

不能怪他們失態,就連關琥都有點撐不住,能在這種狀態下還面不改色的除了那些不算是正常人的法醫外,就只有張燕鐸做得到了。

也許,還要加上吳鉤,因為他們是同一類的人。

想到張燕鐸,關琥的心神晃了晃,思緒飛去了他們在天臺上決裂的那一刻,覺察到自己的走神,他急忙拍拍兩邊的臉頰,把心緒拉回到現實中。

“有發現什么重要線索嗎?”為了不讓自己再多想,關琥走到舒清滟身邊搭訕。

舒清滟正在用專用的小鑷子檢查死者腹部裂開的地方,聽到他的問話,她頭沒抬,隨口說:“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觀察,在沒有做具體化驗分析之前,我無法解答你的疑問。”

“我怕我今晚會吃不下飯。”

“你只是習慣了有人幫你觀察而已,”舒清滟手頭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抬頭看了一眼關琥,“但張燕鐸不可能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幫你。”

“美女,你就一定要往我的心口上戳刀嗎?”

“感到痛了,傷口才會好,諱病忌醫是不對的。”頓了頓,舒清滟又說:“不過我也很希望張燕鐸在,他總可以提出一些奇怪但又對我有幫助的見解。”

這次關琥真的感到心口痛了,他把眼神瞥開,卻無意中發現有人在暗中注視自己,他迅速站起身看向遠處圍觀的群眾,但毫無發現,再看看眼前這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忍不住想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人給他下降頭了。

“這些蟲子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關琥問,除了潛意識地調節心緒外,也有出于對被害人怪異死法的好奇。

他說的蟲子是存在于死者肚腹之中的蟲蟻尸體。

死者的肚皮被整個豁開了,又在死亡之前奮力掙扎過,甚至自己動手撕扯肚腸,導致內臟落在體外,還有一部分腸子纏在死者自己的手上,由于血液大量涌出,那些幼蟲大多淹死在血中,也有一部分較大的蟲子從死者的內臟里爬出來,在地面上蠕動,有些是蜘蛛,也有蝎子跟蜈蚣的幼蟲。

這些動物單看一只,還勉強撐得住,但不同種類的毒物混合在一起,并且數量眾多,那就有點滲人了,這場面與其說是血腥驚悚,倒不如說極其惡心,連一貫不動聲色的舒清滟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讓同事將活著的幼蟲裝進特殊玻璃瓶里,另外用鑷子夾起死者內臟里的幼蟲尸體以及一些小顆粒狀的物體,她做得很認真,讓關琥不得不佩服她的堅忍力跟耐性,這一點他自嘆弗如。

至于那個在體檢時都會見血暈倒的上司,關琥決定還是遺忘他好了。

為了不妨礙舒清滟做事,關琥稍微往后退開,用手機從各個角度拍下了被害人的死狀——死者男性,大約三十上下,歐美人種,體形高大,一頭稍微蜷曲的金發,死亡時眼睛半睜,原本的碧眼呈充血狀態,假如他的五官不是異常扭曲,應該屬于很英俊的那類人。

死者的身軀呈仰面的S字形狀,夾克外套扣子被扯掉,衣襟向兩旁攤開,里面的藍色襯衣幾乎染成了紅色,肚腹上劃開了近二十公分的口子,腸子的一部分跟死者的手相連,另一部分斷在他的肚子里,他的另一只手握著短刀,手握得很緊,以至于鑒證人員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兇器從他的手里取下來。

這一點再次證實了最早到達現場的巡警沒說錯,死者是自殺的,同時也證明了他的瘋狂——正常人不可能將自己的肚皮劃開,還掏腸挖腹。

死者的眼鏡跟手機落在離死亡現場較遠的地方,一面鏡片跌碎了,應該是死者在蹌踉過程中掉落的,死者的隨身背包在他身旁,里面的東西有一部分從背包開口的地方掉出來,是個很大只的單眼照相機,

跟謝凌云工作用的相機很像,這讓關琥猜到了他的身分——他可能是跑新聞的那類人。

果然,鑒證人員從男人的夾克口袋里找到了他的工作證跟還沒開封的香煙,他的護照和筆記本電腦放在背包里,關琥簡單看了一下,發現男人居然就職于美國一家很有名望的報社,他全名叫凱恩.史密斯,主要是負責最新時事的報道工作,剛來這里兩天。

如果不是他的死狀太慘烈,看他的表情跟臉色,會讓人認為是舊疾突發。

可是如果是自殺,為什么要選擇在鬧市區?那些幼蟲又是從哪里來的?不會真是一直在死者的肚子里成長的吧?

關琥看著同事將死者的物品分類收進證物袋里,心想他該去調查一下死者入境的情況跟他這兩天的行動。

現場除了血腥跟一些難解的現象外,沒有留下其他重要的線索,關琥將照片一一照好,準備去跟蕭白夜匯報工作,手機響了起來。

他還以為是葉菲菲,接通后才知道是小魏。

判官一案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隨著其他事件新聞的不斷涌出,小魏這個當事人很快就從大家的關注中退了出來,出于各種理由,除了正式的案情詢問外,關琥跟他沒有私下里的接觸,沒想到他會找自己。

“關警官啊,你什么時候能來酒吧一趟,我有事想跟你說,是關于老板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關琥總覺得小魏說話的語氣很生硬,他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很輕松,卻反而欲蓋彌彰,其實也也是可以理解的,普通人如果見識過判官案里的那幾個神經病后,都會有心理陰影的。

聽他提起張燕鐸,關琥心一跳,開口就問:“我哥回來了?”

“呃,你是不是很希望他回來啊?”

這樣問就等于說關琥猜錯了,為了掩飾失態,他說:“我最近很忙,可能沒時間……”

“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是有關店面的事,老板之前交代我的,總之你來了再說吧。”

“他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那就約今晚好了,我在酒吧等你,不見不散。”

小魏嘰里呱啦地說完,就要掛電話,關琥正要回絕,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冒了出來,他拿著手機迅速看向周圍,很快就捕捉到了目光的源頭,他隨便應付了小魏幾句,收了線,向窺視者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關琥小看了窺視者的機敏度,等他跑過去時,那人已經不見了,他看看周圍,沒找到其他可疑的人,只好轉身返回,卻在進警戒線時不小心跟別人撞到了一起。

那人穿著鑒證制服,關琥道了歉,對方回應了他,然后鉆過警戒線匆匆出了現場。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關琥沒聽出是誰,轉頭看他的背影,覺得很熟悉,但細看又不像是自己的同事,他泛起疑惑,對那人叫道:“請等下。”

聽到他的叫聲,男人不僅沒停步,反而低著頭走得更快,這讓關琥更確定他有問題,追著男人沖了過去,伸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下一秒一只手從旁邊探過來,做出掌刀的形狀,砍向關琥的手腕,要不是關琥躲得快,以那人的速度,手腕說不定會被他劈骨折。

關琥向后退了一步,就見中途插手的是個個頭不高,貌不出眾的老人,但老人雙目鋒利,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

見他退開了,老人沒有趁勝追擊,只是反背雙手擋在了他跟穿鑒證工作服的男人之間,反而是旁邊另有兩個人將關琥圍住,兩個都是長得很魁梧的外國人,其中一個的手還頂在口袋里,從形狀來看,他的口袋里是手槍。

沒想到在兇案現場,居然還有持槍的歹徒出現。

關琥對歹徒的猖獗行為表示震驚,目光迅速瞥向周圍,確保萬一動起手來,不會傷及無辜。

就在危機一觸即發的時候,鑒證人員轉過了身,及時攔住了那兩個人。

“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

他把帽子摘下來,恢復了正常的嗓音,當發現這位冒充鑒證人員在現場晃悠的家伙是富三代公子哥兒后,關琥驚訝地問:“李當歸,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呵呵,來……這個……”可能是心虛,李當歸說得結結巴巴。

“才不久你被綁架差點沒命,怎么好了瘡疤又忘了痛,還穿成這樣子。”

關琥完全沒有對富豪子弟阿諛奉承的想法,皺著眉上下打量他,教訓道:“冒充司法人員也是犯罪行為,你知道嗎?”

“是是,我就是好奇,想來看一看。”

“兇案現場有什么好看的?不會是那人的死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為了套話,關琥故意把聲音拉長,李當歸是搞學術研究的,完全沒有豪門子弟的心機城府,連連搖頭,說:“當然不是,我只是來研究現場的,為了那個……你懂的……”

聽著他的解釋,關琥的目光落在了掛在他胸前的照相機上,頓時明白了他的目的——這個笨蛋想討好他的夢中情人,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幫謝凌云提供消息。

“嗯,你們挺配的。”他說。

以前謝凌云也曾為了查案子,弄了套鑒證人員的服裝在現場渾水摸魚,就這一點來說,他們的交往有發展空間。

“是嗎?我也覺得我們挺般配的,這還要感謝你哥,是他提醒我的,與其每天搞跟蹤,不如在工作上幫助她,讓她切身感受到我的存在,我才有機會。”

靠,沒想到真相在這里!

想起之前張燕鐸對李當歸說過的話,關琥氣得攥緊了拳頭,這是今天他第幾次聽到張燕鐸的名字了?那家伙走了跟沒走有什么兩樣,還不是陰魂不散地纏著他?

如果現在張燕鐸在面前,關琥一定給他一拳頭,但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干生氣,看看兩個外國男人還有那個其貌不揚的老者,問李當歸,“這都是你的保鏢?”

“是啊是啊。”

李當歸扳住關琥的肩頭,將他帶到沒人的地方,小聲說:“因為上次的事,我差點被勒令回國,后來在我的交涉下,哥哥們總算沒逼迫我,但條件是不管去哪里,都要帶保鏢,所以就變成這種狀況了。”

看李當歸愁眉苦臉的樣子,他一定對現在被半軟禁的狀態不滿意,不過關琥沒心情理會富三代的事,教訓了他幾句,讓他不要再做這種妨礙警務人員工作的行為,否則鬧大了,不用他的哥哥們勒令他回國,這里的政府當局就會把他驅逐出境了,到時更別想追求謝凌云。

聽了關琥的警告,李當歸連連點頭,很欽佩地說:“聽君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受教受教。”

看他這反應,應該不會再給他們找麻煩了,關琥也不想為這一點小事跟菲利克斯家族為難,教訓完后,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自己轉身準備回現場。

誰知他沒走出兩步,又被李當歸拉住了,小聲問:“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這里發生了這么大的案子,謝姑娘都沒有來。”

關琥記得謝凌云曾提過報社有人打壓她,所以判官案中,謝凌云被調去查其他案子,結果反而在事件的追蹤上大爆冷門,再次讓自己的報道上了頭版,所以這次多半也是有人故意不派她過來。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對李當歸說,以免他捅出更大的簍子。

“你想多了,報社跑消息的又不是只有謝凌云一個人。”

他隨口應付完,掉頭就走,李當歸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說:“以我對她的了解,這么大的事件,她不可能不出現的,會不會是出事了?”

關琥停下了腳步,李當歸見狀,開心地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所言甚是?”

“不,是你的話提醒了我,有東西我忘了拿。”

關琥拿起掛在李當歸脖子上的相機,抽出了里面的SD卡,沖他微微一笑,然后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有關死者的情報搜索進展得不順利,現場勘察完畢后,路段封鎖陸續解除,江開跟老馬負責查看交通監控記錄,李元豐向案發當時在場的目擊人錄口供,關琥檢查了死者的遺物,根據他口袋里的便利店付款收據,去店里搜尋情報,當晚,大家在辦公室開會交流信息,卻發現沒有太大的收獲。

監控記錄的內容跟巡警的證詞基本吻合——死者史密斯從便利店買了香煙,出來后邊走邊打電話,但沒走多久就出現了異常,先是一個人在道邊撕抓自己的喉嚨,又彎腰抱著肚子踉蹌,手機跟眼鏡依次掉落,他向前掙扎著走了一段路后,捂著耳朵大叫,又將背包丟到地上,胡亂翻找著拿出刀子,戳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在附近巡邏的警察很快就聞訊趕了過來,但史密斯的表現太瘋狂,警察擔心行人被傷害,一邊用無限通話聯絡同事,一邊忙著疏散人群,這時史密斯已將自己的肚子劃開了,又拿著刀子不斷往里戳,接著拖出了腸子用刀亂割,形同瘋癲,其瘋狂的表現,就像他刺的不是自己,而是仇人。

老馬在匯報案情時,對面的大屏幕應景地播放著案發當時的畫面,雖然是監控錄像,但其沖擊度完全不亞于任何恐怖片,在反復播放了幾遍后,蔣玎珰終于撐不住了,把頭低下不再去看,見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關琥干脆把錄像關掉了,專注于分析案情。

接下來蕭白夜把他搜查到的有關史密斯的資料傳給大家,作為暈血癥一族,他不擅長在案發現場做事,不過在收集資料方面,動作還是很迅速的,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有關史密斯的出身、就學跟工作履歷就全查清楚了。

史密斯出生在阿拉斯加州,就學期間成績優異,大學畢業后順利進入紐約最大的報社工作,并因工作成績突出而破例升職,成為了時事報道專欄的主管——這些都是表面上的記錄。

跟史密斯風光的工作相對應的是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他因為撰筆某位政府官員的私生活而被起訴;經常利用一些不合法的手段搜取消息情報;甚至有利用手頭上的資料訛詐當事人的案例,這其中隨便拿出幾條就能把他投進監獄了,但奇怪的是每次他都能大事化小,讓當事人撤回訴訟。

等大家看完資料,蕭白夜說:“雖然暫時還沒有查到史密斯的背景,但他背后一定有人撐腰,看他被起訴的次數,憎惡他的人不少,設計干掉他也不奇怪。”

“那也拜托不要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啊,害得我們接下來又不用休息了。”老馬抱怨說。

“因為在遠地殺人,不容易留下馬腳,當前大家首先要做的是繼續搜集史密斯近期的行動資料,他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單純的旅游,還是為了搜查情報?在他到達的這兩天里都去過哪些地方,見過什么人,全部都要查到。”

關琥低頭翻看史密斯的出入境記錄,他近期沒有來過,這次入境的目的寫的是旅游,用來自殺的彈簧刀隨處都可以買到,從這方面應該追不到什么線索,再加上死者身分的特殊性,看來這件案子有得查了。

大家接下了蕭白夜的指令,蔣玎珰說:“史密斯出事前接聽的電話來自美國,我們還在想辦法聯絡手機的主人,希望有所收獲。”

李元豐沉吟說:“不知道他有沒有精神病。”

蔣玎珰不贊同地瞥他,“在大報社任重要職位的精神病嗎?”

江開說:“我說是被人下了降頭。你們有沒有看到史密斯在便利店買東西時還挺正常的,但到了大街上他就突然大吼大叫,就算想自殺也不會那么偏激吧,那狀態根本就是一副中了降頭的樣子。”

“說的就好像你親眼見過中降頭是什么樣子似的。”

“關琥你不要不信邪,你們不記得崔曄那事了?那時的警員也是中降頭的反應,唉,才過了半個多月,就出現了第二樁事件,不知道是不是地球要毀滅了,所以詭異事件層出不窮。”

江開說到最后,論點完全歪掉了,不過沒人糾正他,因為他提到的崔曄的案子讓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沉重。

半個多月前,判官案的偵破并沒有讓案件順利畫下句點,案件策劃者人之一的韓教授畏罪自殺,有幫兇嫌疑的助手崔曄也在路上中槍,作為目擊證人的張燕鐸潛逃,更加深了案子的神秘感,這也是組員們在關琥面前忌諱提到張燕鐸的原因之一。

但詭異的事件不是這些,而是之后發生的問題——崔曄中槍后沒有馬上死亡,而是在運往醫院的途中被確認死亡的,緊接著一名護士突然發病,奪下了隨行警察的配槍亂射,導致司機受傷翻車,護士自己最后也開槍自殺身亡。

當時救護車的油箱破裂,情況危急,隨后跟來的警察們忙著救助受傷的同事跟其他醫護人員,等混亂過去后,大家發現被安置在空地上的屬于崔曄的尸體不翼而飛了。

車禍發生在偏僻路段上,究竟是誰趁亂盜尸無法查證,更無法推測出盜尸的原因,有人曾提到會不會是崔曄假死,趁機逃走,但這個懷疑被當時在場的醫護人員否定了,救護車上的醫療監控器也顯示出死者處于重傷垂危的狀態,不可能制造假死。

就這樣,崔曄之死跟尸首的離奇失蹤成了懸案,至于那名突然瘋癲的護士則更詭異,她的尸體上出現了大量的類似蜈蚣、蝎子等毒蟲的斑點,但尸檢中卻找不到中毒的跡象,最后只能當做巧合來處理。

由于護士生前患有輕微的神經衰弱等病癥,所以被判斷為她的發病是事前被韓東岳催眠導致的,雖然這個解說很勉強,但除此之外,大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定案了。

假如沒有這次史密斯離奇死亡事件,護士的死大概很快就被大家遺忘了,但江開的話提醒了他們——從尸體上出現大量毒蟲斑紋的狀況來看,被下降頭的說法似乎說得過去。

看出氣氛的詭異,蕭白夜用手敲敲桌子,提醒道:“我們是警察,一切推理分析都要講求依據。”

李元豐起身去倒了水,一人一杯。

自從綁架那件事后,他變得有眼色多了,做事也勤快了,雖然輿論方面對他的影響不大,但事件的發生多少波及到了李家在警界的地位,他這樣做也有一部分是自省,不管是發自內心的還是為了明哲保身,至少都比之前那個趾高氣昂的家伙要順眼得多。

江開接過水杯,卻沒有馬上喝,而是盯著里面的水,疑惑地問:“這里面不會被下蠱吧?”

“你最好一輩子都不吃東西。”

關琥將資料拍到了他的腦門上。

蕭白夜拍拍手,將任務安排下去后,宣布散會,關琥整理好文件,起身準備離開,眼神掠過身后的空沙發,不由得一停。

以前大家開會,張燕鐸都會坐在那里看報紙,像是在參與他們的會談,又像是單純的休息,他最初對張燕鐸這個外部人員的存在感到微妙,后來便慢慢習慣了。

但等他習慣了這個轉變時,卻發現那個人不在了,以后也不會再坐在那里——那晚張燕鐸殺了很多人,自己卻放他離開,身為一名警察,這已是他能認可的極限。

這本來才是正常的狀況,但他卻隱約有種失落感,關琥把目光掠開,以免再增添不必要的煩惱。

蕭白夜注意到了他的反應,他用手指劃動著手機觸屏,像是不經意地問:“你哥還是沒有消息嗎?”

“嗯。”

關琥含糊地應了一句,轉身要走,被蕭白夜叫住了。

“關琥你留下來,還有李元豐。”

蕭白夜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等兩人進來后,他將門關上,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資料,放到桌上。

“史密斯這件案子你們暫時不用跟了。”

“為什么?”

面對兩人異口同聲的質問,蕭白夜淡定地指指他們面前的資料。

“這位政府要員跟上頭說他最近被暗中監視跟恐嚇,讓我們派人去充當隨扈,你們就跑一趟吧。”

關琥瞟了眼資料,什么要員?不過是一個普通官員而已,再看他長得富態的樣子,關琥冷笑道:“他是油水搜刮多了,擔心被做掉嗎?”

“可以理解,這世上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怕死的。”

“既然他這么怕死,那怎么不找特種兵去當隨扈?比起警察,特種兵更適合這種工作吧?”

“這要問他本人跟我的上司,我的工作是把上頭下達的命令執行下去,”蕭白夜靠在座椅背上,笑瞇瞇地對他們說:“你們就去一趟吧,過幾天沒事就可以回來了,啊對了,有余外高薪拿的,還包吃包住。”

聽到這里,李元豐冷笑起來,“你覺得我們缺那么點錢嗎?”

作為要努力供房貸的人,他很缺。

關琥想說的話被李元豐蓋過去了,問蕭白夜,“派我出外勤是你的意思?還是上頭的指令?”

“有什么不同嗎?”像是完全沒看出李元豐的不悅,蕭白夜微笑問道。

李元豐沒再說話,轉身掉頭就走,隨后門砰的關上了,關琥看看蕭白夜,“他又發什么神經?”

“還不是上次那件事,把他弄得神經兮兮的,”蕭白夜一句話帶過去了,問關琥,“你呢?”

“我去……不過案子我也不想放手。”

“只要你陪在這個豬頭身邊,你想遙控查什么是你的事。”

蕭白夜說完,又嘆道:“作為上司,我其實也不想調你們離開,假如接下來再有這種詭異血腥事件,我就不得不親自上陣了。”

“頭,你今天沒有親自上陣,臉色也很難看。”

“因為不小心瞄了一眼,我是肉食動物啊,你讓一個肉食動物看那種場面,今后還讓他怎么進食?”

“說的就好像我跟舒法醫是草食動物似的。”

“你們不正常,還有你哥更不正常,我想他一定很愛看到這種兇案現場……”

發覺自己說溜了嘴,蕭白夜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扯開,將自己蓋過章的申請表還有被保護人的資料塞給關琥,讓他去領取避彈衣跟手槍,明早直接去資料上提供的地址報道即可。

關琥收好資料離開了,門關上后,蕭白夜拿起手機,手指滑動觸屏,在昵稱0°的聯絡人上按下了撥打鍵。

電話很快接通了,聽到熟悉的嗓音后,蕭白夜直接進入正題,將他接到的指令跟接下來的行動計劃講述了一遍。

對方什么話都沒說,聽完后,說了聲再聯絡就掛了電話。

蕭白夜放下手機,將老板椅轉了個頭,探身拉開百葉窗,隨著叮鈴鈴的輕響,窗簾升起來,掛在窗上方的晴天娃娃來回搖晃著,純白色的小飾物,映襯著外面的夜色更加深沉。

“希望一切順利。”他輕聲說。

關琥先去領了必要的裝備,接著又趕去鑒證科——他明天要出外勤,無法自由行動,要想知道更多有關兇案的線索,只能抓緊今天的時間。

不巧的是,舒清滟不在鑒證科,解剖室房門鎖著,這種狀況很不常見,關琥有點驚訝,只好請鑒證科的其他同事再提供死者的遺留物品給自己確認。

史密斯的的手機跟筆記本電腦送去了小柯那里,余下的物品除了兇器彈簧刀外,還有眼鏡、照相機、錢包、香煙、打火機,甚至口香糖、曲別針等一些小物件,看上去沒有特別有價值的東西,關琥給物品拍了照,又翻看那個一次性打火機,打火機的背面寫著‘鑫源酒家’,不知道是史密斯住宿的地方,還是只是碰巧經過。

關琥把名字拍了下來,又請小柯將史密斯入境后拍的照片備份了一份給自己,順便問起舒清滟的事,小柯也不知道,只說舒清滟中途接了通電話就出去了,也沒報備去哪里。

關琥拿了需要的資料,離開鑒證科,快回到重案組辦公室時,他頓了下腳步,拐角里并排放了幾個自動販賣機,舒清滟就坐在前面的長椅上喝飲料。

看到她手里拿的印著番茄汁的飲料罐,關琥忍不住贊嘆一句——“美女,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那句話——內心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你心情看起來很好啊關琥?”

“那一定是你的錯覺,”關琥靠著她坐下來,自嘲地說:“我只是在苦中作樂,在看了那樣的尸體后,正常人都不會心情好的。”

“me too。”

關琥看看舒清滟,這位大美女表情平靜,完全看不出哪里心情不好了。

“是尸檢不順利嗎?剛才我去找你,你同事說你出去了。”

“那倒不是,只是臨時有事離開了一會兒,基礎尸檢我已經做完了,不過具體的數據分析報告需要明天才能出來,查案別那么心急,慢慢來。”

明天他就要出外勤了,不能不急啊。

“那有關尸體內臟出現的蟲蟻現象,有什么解釋嗎?”

“……還沒有,不過以我個人的經驗來看,最大的可能是死者在生前吃過帶有蟲卵的食物,而導致病變,只是蟲卵在人體內這樣大量繁殖,而本人卻沒有覺察到,這種現象很難想象。”

關琥對這些醫學知識不了解,他只聽說過生吃一些活的動物,會導致寄生蟲在體內繁殖,甚至侵蝕大腦,所以史密斯遭遇這種情況,也許原因類似,只是毒物幼蟲大量繁殖的渠道是什么,他還想不到。

“他會突然發狂,會不會是寄生蟲侵蝕了他的神經中樞導致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所以接下來我會解剖他的大腦,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這兩天我出外勤,你通知結果就行了,千萬不要給我看照片。”

舒清滟笑了,一副你真是膽小鬼的表情,問:“你去哪里出外勤?是查到有關死者的什么線索了?”

“是完全不相干的外勤。”

關琥簡單說了自己去做要員隨扈的事,舒清滟聽完后,若有所思,關琥注意到了,問:“你知道這位要員?”

“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天江開在現場提到了降頭,結合之前護士離奇死亡的案例,我想也許真的是降頭也說不定。”

“你們學醫的居然也信這些迷信的東西?”

“這不是迷信,是有科學依據的,像判官案里韓東岳利用人的心理意識加以暗示,就可以讓目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這其實也是降頭的一種表現方式,也就是所謂的精神控制法,而降頭又利用了蟲蟻的細菌跟寄生蟲,所以比起韓東岳的心理控制殺人,降頭殺人更顯得離奇,但只要掌握了規律,那就有跡可循了。”

“所以死者不是自殺。”

“不能說自殺的可能性完全沒有,但是站在法醫的立場上,我認為系數很低。”

“那你說的精神控制法是不是可以結合藥物刺激,而讓人遺忘或改變自己的想法跟經歷,或者衍生出不屬于自己經歷的幻想?甚至形成人格分裂?”

舒清滟奇怪地看他,“你問的這個跟今天的案子沒關系吧?”

“是我個人想問的問題……最近我遇到了一些頭痛的事。”

“是關于張燕鐸的?”

“……”關琥囧囧地說:“這么漂亮還這么聰明,你還要不要別人活了?”

“如果是張燕鐸的事,那你還是不要頭痛了。”

“為什么?”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但我想張燕鐸要做什么,你是控制不了的,所以你頭痛只是自己找虐,假如你是擔心有人控制他的想法跟行為,那更是杞人憂天,那個人應該比你想象的堅強得多。”

舒清滟說完,站起身,將喝完的飲料罐丟進了垃圾桶,關琥問:“你要去做事了?”

“如果你想陪我一起解剖的話,我很高興多一個助手。”

“免了,我還有案子要查,不過你小心點,如果真是有人利用寄生蟲作案,死者體內應該還有這樣的細菌。”

舒清滟雙手插在白大褂里,看著他說完,然后點點頭。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想,這世上沒有一種病菌毒得過人心。”

品牌:愛閱美文
上架時間:2020-08-25 15: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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