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最新章節

書友吧

第1章 Chapter 01 We Can't Stop

星寧舊路段往市區方向凌晨01時27分

驟雨初歇,夜色微茫。大雨過后的路面總會顯得格外干凈,但星寧舊路的情況卻恰好相反。大雨非但未能把地面沖刷干凈,反而令其變得更為糟糕。星寧舊路的地面坑坑洼洼,泥沙滿地,小水坑隨處可見。慘白的路燈照在水坑中映出白光。路燈上的雨水滴落在樹葉上發出有規律的噠噠聲,寒風吹撫過樹梢發出簌簌聲。

現在已經將近凌晨1點半了,由于此乃舊路段,鮮有車輛往來。除了間隔十幾分鐘偶爾才有一兩輛車經過外,整段道路顯得十分安靜。拐角處的路燈因故障時常熄滅了又亮,仿佛是這段道路上唯一能夠引起注意的事物。

It’s our party we can do what we want.

It’s our party we can say what we want.

It’s our party we can love what we want.

We can kiss who we want.

We can sing what we want.

……

隨著美國女歌手Miley Cyrus的那首《We Can’t Stop》的旋律由遠及近逐漸響起,一輛黑色跑車突從后方疾馳而來?!癝o fucking COOL!!!!(太爽了!)”一陣歡叫聲夾雜著音樂劃破了深夜的安寧。只見坐在副駕駛座上那人把頭伸出窗外往空中吐了一口煙,然后肆意地歡叫,顯得狂放不羈。叫聲與歌聲劃破了星寧路深夜的寧靜,香煙隨風而散,徹底消失于朦朧的夜色中。

就在車輛即將接近拐角處時,一個人影忽然從路旁跑了出來,此突發狀況絲毫未給車子任何停剎的機會,而是直接撞了上去。

被撞之人從原地飛至前邊十幾米開外,然后慘重地摔倒在地。在撞上人的一剎那,在發生了如此意外的事故后,那輛純黑色的梅賽德斯-AMG超級跑車瞬即停了下來,展現了其優越的急剎性能。在車后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混雜著泥沙的輪胎印。即便在凌晨時分的夜幕,軌跡在路燈的映照下依然顯得十分清晰。路燈打在車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亮,這倆豪華的超級跑車此刻顯得如此安寧,與先前飛馳的狀態相比,真可謂是天壤之別。探照燈閃了一下,與路燈的亮光顯得相形見絀。

車上坐著四名青少年,奇裝異服,舉止頹放。他們被眼前的突發事故徹底嚇傻了。一個個呆若木雞似的靜坐著,睜大雙眼直視前方。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心臟一下子蹦到了喉嚨處,噗通噗通狂跳不止。瞠目結舌與噤若寒蟬成了最貼切的形容詞。稍微反應過來后,他們不自覺地瞧了彼此一下,但依舊默不作聲。

雖說車子停了下來,但車上的音樂還播放著。歡快的歌聲此時卻顯得格外刺耳。于是,坐在副駕駛座上那人急忙關掉了音樂。

隨后,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名少年率先打破了被恐慌氣氛所籠罩的沉寂?!耙簧先デ魄??”他扭頭對旁邊的人輕聲問道,語氣沉穩,顯得比其他人更為冷靜。此人名喚葛麟角,16歲,輟學在家。

仿佛平地驚響的一聲雷,這句問話使得車上其他人徹底回過神來。坐上副駕駛座上那人忽覺右手指間有灼熱感,他急忙瞧去,手上的香煙幾乎燃盡了。于是他慌忙把煙頭扔出窗外。此人名喚朱自編,19歲,綽號“豬鞭哥”,社會青年,四人中年齡最大。他留著一頭卷曲的黃發,面相兇狠,塊頭大,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羽絨服,里頭的那件米白色連帽衛衣上寫著“Only God Can Judge Me”字樣,旁邊還印有一個雙手豎著中指的嬉皮士。朱自編的這個舉動本可作為車上伙伴們調侃的對象,但此時卻并未得到其他三人的特別回應。他們只是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并未過多關注,甚至連一聲常見的撲哧也沒有。他們皆驚惶不安地注視著前方。

“現在該怎么辦?”坐在駕駛座后面那名青年輕聲問道,語氣沉穩,顯得很冷靜。此人名喚基文,綽號“瘟雞”,18歲,膽大心細,是一個無業游民,時常通過倒賣黃牛票以及賭球賺錢?;牧糁活^棕色短發,相貌斯文,個頭中等,身上穿著一件淡粉色的圓領針織毛衣。

“有人來了咋辦?!”坐在副駕駛座后面那人把頭探了上來,神情慌張地問道。此人名喚巫輝,17歲,綽號“龜孫”,人如其號,膽小怕事,高中畢業后就一直待業在家,無所事事。巫輝留著一頭卷曲的淡綠色短發,相貌平平,體格偏瘦,身上套著一件深棕色的連帽羽絨服。

“這段舊路連個鬼影也不見,我們還是先上去瞧一下吧!”葛麟角干凈利索地回應道。

“(T, go and check!)(龜,上去瞧一瞧?。敝熳跃幜ⅠR用溫和的語氣對后面的巫輝說道。

“Why the fuck don’t you go and check for yourself?!(你干嘛不去呢??。蔽纵x卻以簡單粗暴的言語回復道,顯得很不樂意。他的回應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向了對方。于是朱自編旋即回擊道:“’Cause I don’t wanna fucking do that shit!(因為我不想去?。?

“Why don’t you go fuck yourself?!(那你干嘛不去死??。蔽纵x繼續強硬地回應道,毫不示弱。

“Will you two shut the fuck up?!(你們能不能少爭兩句??。被耐蝗慌R道,示意兩人住口。

朱自編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更何況是平白無故遭致臭罵。他原本打算與巫輝死磕到底,決不罷休。但考慮到此時他們正面臨特殊情況,不該發生爭吵。因此,本該發飆的朱自編卻并未表現出過激的言行。他只是咬了一下嘴唇,抑制住胸中的怒火,忍氣吞聲。緊隨其后,他把目光轉向了后座上的另一邊。

“要不瘟雞去?”朱自編使用帶有些許期待的目光瞧向基文,然后輕聲問道,但掩蓋不了他沮喪的神情。

相較于巫輝的粗鄙,基文則顯得溫和許多。他只是把視線轉向窗外,裝聾作啞。

于是,朱自編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駕駛員上。“麟角,要不……”朱自編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道。葛麟角并未作答,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被自己駕駛的車輛遠遠撞飛的那人上。朱自編見狀,只好作罷。見伙伴們還未作出決定,于是,葛麟角只好先把引擎關掉了。星寧舊路再次恢復了它此時該有的平靜。

“鞭哥,你總是叫我們去,你自己干嘛不去?”沉默良久的基文突然質問朱自編道。

“說得一點也不錯!鞭哥,你干嘛不去?”巫輝立刻應和道。

“我也想去,可是剛才跌了一跤,把腳扭傷了!”朱自編連忙叫屈道。

“扭你媽,剛才去搶大龍蝦的時候,跑得比豬還快!”巫輝旋即喝叱道。

“就是那時候摔的……”朱自編繼續辯解道,面不改色。

“好!就算你他媽把腳扭了,但只是叫你走出車外查看一下,又沒讓你把他扛回家!”巫輝厲聲誚呵道。

發覺自己的謊言被對方拆穿了,朱自編當即惱羞成怒地大罵道:“我扛你媽!愛去不去,不去就算!”說完,他馬上把頭轉了過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對方仍未就此打住。

“剛才為了撿個還沒抽完的煙頭,從三樓跑到底下?,F在讓你走出車外一下卻磨磨唧唧!”巫輝以十分鄙夷的語氣呵斥道。

“誰他媽告訴你我去撿煙頭了?我是去喝果汁!”朱自編聽后,旋即把頭轉了回來,厲聲反駁道,顯得異常激動。

“這個我可以作證,撿煙頭這種事鞭哥早就已經不干了。他確實是去喝橙汁。那些橙汁都是鮮榨的,整整三大瓶,全讓鞭哥一人干光了,連渣都不剩!”基文立馬‘好心’地勸解道。

“怪他媽不得!從開車出來到現在,車子總共停了五次,全是因為你他媽尿急!”巫輝恍然大悟道。

“你還真別說,又有點急了!”朱自編微笑道。

巫輝聽后,隨即把朱自編旁邊的車門打開,然后說道:“正好!趕快出來吧!”朱自編卻連忙又把車門關上了,然后應道:“沒事!哥可以忍!”

“你不怕膀胱爆裂呀?”巫輝隨之調侃道。

“用不著你個龜孫擔心,哥膀胱的存水量連沙漠之舟也他媽自慚形愧!”朱自編自嘲道,顯得無所謂。

“還他媽運用成語呢!”巫輝譏諷道。

“Fuck you!”朱自編罵道。

……

正當車內鬧得不可開交之時,駕駛座旁的車門突然打開了。三人急忙齊刷刷地瞧去,只見葛麟角已把左腳跨出車外了,顯得毫不猶豫。

緊隨其后,葛麟角緩慢地走出車外,然后習慣性地隨手關上車門。細瞧此人,身高一米六五,體格偏瘦,留著一頭卷曲的黑色短發,五官清晰,面目白凈。他上身穿著一件胸口寫著‘Son of a Gun Is A.A.C’字樣的藏藍色連帽衛衣,下面穿著一條青黑色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灰白色的帆布鞋。葛麟角雙手插在褲兜里,靜站車外,左右顧盼。

待確認一切正常后,葛麟角連忙檢查車頭。令他感到慶幸的是,車頭完好無損,并未發現任何刮蹭或凹陷的痕跡。緊隨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然后把目光停留于正靜躺在十幾米開外的地上那人。

“喂!你真去???”巫輝倏然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

還未等當事人回話,朱自編卻頓時大發雷霆,破口大罵。

“喊你媽啊喊?!剛才叫你去你不去,現在喊你媽???!”朱自編一邊用手扇打巫輝的腦袋一邊怒罵道。

巫輝急忙把頭縮回車內,猶如一頭烏龜。葛麟角仍靜站原地,時不時地環視周圍,確認是否有車到來的跡象。一旦發現異狀,他立馬入車,然后逃離此處。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希望確定一下被撞之人的狀況。

又靜站了一會兒,他像下定決心似的,把雙手抽出口袋,互搓了搓,然后又環顧了一下周圍。待確認一切皆正常后,他望向前方地上那生死未卜之人,然后輕緩地邁開了步子。

一步、兩步、三步……步子的間隔甚至長達五秒。他一邊度著步子一邊不時地環顧四周,猶如一頭擔驚受怕的小鹿。他感覺一切皆安靜極了,唯獨突突地心跳,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他將所有的注意力皆集中于前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那人,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專注于一件事物上。

“喂!有車!”一句冷不防的叫喊嚇壞了正在緩步前移的葛麟角,仿佛一個行竊的小偷突然被人當場抓了個正著。葛麟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慌忙轉頭瞧去,原來是伙伴巫輝的一個玩笑,只見他面帶微笑。于是葛麟角旋即咒罵道:“龜孫全家死光光,喊你媽呀喊!”。緊隨其后,他又環視了周圍一番,并未發現有何異狀。在確認了只是伙伴的戲弄后,車外的葛麟角緊繃的神經與狂跳的心臟漸漸平緩了下來。他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而在車里,剛才那句突如其來的喊叫聲,不僅險些令車外的伙伴嚇出心臟病,也讓車內其他兩人著實嚇了一跳。在得知只是巫輝的瞎叫后,車內兩人輪番對他進行了揍罵。

“喊你媽啊喊!嚇死了我,還他媽以為有人來了!”朱自編大罵道,顯得異常憤怒。

“老龜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一向沉穩的基文也痛罵道。

在兩人的持續痛扁下,巫輝急忙使用雙手護住頭部,然后趕緊解釋道:“剛才我真的發現后邊有亮光,以為有車來了,所以才喊了出來!”

經受了剛才那番驚嚇后,正在車外查看情況的葛麟角變得更為謹慎了。他環顧了四周一番,仍無車或人出現的跡象。這段舊路仍是凌晨時分該有的寧靜。經過剛才的驚擾而陷入停頓后,葛麟角邁開步子繼續朝著前面躺在地上那人徐緩挪近。而車內三人也停止了吵鬧,轉而把注意力放在車外他們更應該擔憂的狀況上。

隨著距離拉近,視線也變得愈加清晰。在路燈的映照下,只見被車撞飛那人臉部貼著地面,左手彎曲被壓在身體下,右手向前伸直。雙腳略有彎曲。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極似一名流浪漢。其頭部周圍有一大灘血跡。

應當為此承擔重大責任的葛麟角走至跟前。見此慘狀,他自知大事不妙,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然后轉頭瞧向車子那邊。車里的三名伙伴皆不約而同地從車內探出頭去,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車外同伴的一舉一動。盡管他們沒有跟出來,但三人的心卻是與車外的伙伴緊密相連的,是一樣劇烈跳動的,仿佛車外伙伴的每一步皆關乎他們的生死。

葛麟角低下頭來,小心翼翼地細瞧了一番,檢查地上之人是否還有動靜。但他很快又習慣性地環視周圍,顯得格外謹慎。

“喂!”葛麟角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屏住呼吸,向地上那人輕叫了一聲。但對方卻毫無反應。

“喂!喂!大哥?”葛麟角繼續輕聲叫道,他覺得帶上稱謂更能顯示禮貌些。

地上那人仍無絲毫動靜。于是,不知無措的葛麟角只好扭頭瞧向車子那邊,希望車里伙伴能給他些指示。但車里三人卻彼此顧盼,茫然無措。

感到失望的葛麟角沒有繼續等待他們的回應,而是將目光轉回正躺在自己面前不知死活的人之上。緊隨其后,葛麟角彎下腰來,伸出他那只在慘白路燈的映照下略微發顫的右手杵了杵地上那人,然后叫道:“喂!大哥,地上冷,別躺那兒。趕快起來!”

“喂!趕快起來,回家再睡!”

“Hey, get up, man!”

……

與葛麟角賣力的呼喚形成反差的是,地上之人并未給予他相應的回復,依舊毫無動靜。

感到失望的葛麟角只好習慣性地環視了一下周圍,然后把視線停留在車子那邊。車里的伙伴們一如既往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三人把所有的希望皆寄托在車外伙伴的身上,他們期待的目光仿佛在告誡對方:“別他媽掉鏈子!”

“怎么樣了?”朱自編對車外的葛麟角輕聲問道,顯得惶惑不安。

只是一句簡單的詢問,沒有過多的關切。見到車里伙伴置身事外的冷漠表現后,葛麟角開始變得煩躁起來。他再次彎下腰,用力推了推地上那人?!拔梗∥梗∥?!快起來!”他極不耐煩地叫道,與他之前的舉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很明顯,躺在地上之人未能聽見他的呼喚,仿佛一個爛醉如泥的醉漢倒在大街上,無論別人如何喊叫也毫不理會。

而正在試圖喚醒他的人的思緒也隨之變得越發煩亂。見苦叫無果,葛麟角嘗試把他整個人翻過去。正當此時,他上方的路燈突然熄滅了,拐角處的路面一下子昏暗了下來。葛麟角被此突發狀況嚇了一大跳,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而車里三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心驚膽顫,心跳急劇加速。

彷佛與他們開了一個小玩笑,熄滅的路燈閃了閃又亮了回來。

見燈光恢復正常后,跌坐在地的葛麟角急忙用手撐住地面,站起身來。地上的泥沙沾滿了他的雙手,屁股后面也是如此。他瞧了瞧滿手的泥沙,然后迅速轉身,疾步走向車子。與他先前走過來時,三步一回頭的狀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走回車子那邊后,葛麟角沒有馬上進入車內,而是讓坐在駕駛座后面的基文從他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紙巾,并幫他抽出一張紙巾來。葛麟角連忙用紙巾把手上的泥沙擦拭干凈。他在努力擦手,車里的巫輝則神情緊張地問道:“怎么樣了?!”

“我怎么叫也沒動……”葛麟角邊擦手邊答道。

“難道……”巫輝欲言又止,臉上寫滿了惶恐。

朱自編趕忙把屁股移至駕駛座上,把頭探出窗外來,然后試探性地問道:“要不再……”

“要去你們他媽自己去,我不去了!”站在車外的葛麟角嚴辭拒絕道,顯得異常堅決。

朱自編只好把目光轉向后座的巫輝與基文上,但兩人皆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仍站在車外擦手的葛麟角也沉默不言。把手擦拭干凈后,他緊接著又抽出了一張紙巾把褲子后面的泥沙也擦了擦,然后扔掉紙巾開門上車,動作干凈利索。

‘砰’的一聲,車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在星寧舊路上響了起來,成為了這個被沉寂與寒冷所籠罩的現場此刻唯一的聲音。

“那人真沒反應?!”坐在葛麟角旁邊的朱自編半信半疑地問道。

少年搖了搖頭,然后肯定地答道:“我不僅喊了好多聲,還用手去推了幾下,但他就是沒有反應?!?

坐在后座的巫輝與基文也急忙把頭伸了上去,“那……那他……還有呼吸嗎?”綠頭少年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

“誰他媽敢去摸啊?!我只是隨便叫了叫。你想知道你自己去!”葛麟角怏然不悅地回應道,顯得十分厭惡。

“We’re fucked!! Fuck, fuck, fuck!!!!(我們玩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朱自編倏然怒罵道,情緒激動。

緊隨其后,他又把頭伸出窗外,高聲怒罵道:“FUCK this place!!!!(去這個鬼地方!)”。朱自編此舉著實嚇壞了車里伙伴,尤其是后座上那兩人。巫輝急忙喝叱道:“鞭哥,你他媽瘋了是嗎?!喊你媽啊喊!要是把警察叔叔喊來了,你就知道錯!”誰知,朱自編非但不聽勸告,反而提高聲音繼續喊道:“Fuck the Turtle and the POLICE!!(去你的烏龜與警察?。被臒o奈地搖了搖頭,巫輝則怒目圓瞪。把心中的怒怨發泄出去后,朱自編方才把腦袋縮了回來。車內隨之歸于平靜了。

基文倏然指著地上那生死未卜之人,向葛麟角求證道:“好像那人是流浪漢,對嗎?!”

葛麟角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道:“十有八九!”

朱自編聽后,雖說表面顯得很平靜,但心里卻樂開了花。他認為,若是流浪漢的話,死一兩個無所謂,不會有人在意的。正當他為此暗喜不已時,巫輝卻在用他的手機拍攝視頻。只見他把攝像頭對準窗外,表面是在玩手機,但實則卻是在偷拍事故現場。眼尖的朱自編很快便注意到了,于是他連忙問道:“你干嘛呢,老龜?!”

巫輝慌忙把手機收回,然后欺騙對方道:“剛才沒有信號,所以想把手機伸出窗外試一試?!?

朱自編聽后,隨之放心地把視線轉向了窗外。誰知,巫輝竟又拿出手機,然后把身子側向窗邊,顯得很鬼鬼祟祟的。

見巫輝神色緊張,似乎有所隱藏,坐在旁邊的基文好奇地偷瞄了一眼。只見他正準備撥號。巫輝此舉觸動了基文敏感的神經,他隨之產生了不詳的預感。

“老龜,你打電話給誰呢?!”基文正顏厲色地質問道。

基文此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令大家才剛稍微放松的神經再次繃緊了起來。巫輝慌忙蓋住手機,惶恐不安地瞧了瞧三名伙伴。

“老龜你他媽打給誰呢?!”朱自編厲聲喝問道,顯得極為憤怒。

“現在……那個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們只能報警了……”巫輝支支吾吾地應道,眼中充滿了驚恐。

“報你媽的警!!”朱自編大聲怒罵道。

“我們把人撞了,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難道就這樣放他在那里不管嗎?!”巫輝反詰道,據理力爭。

“要管你自己去管!但你膽敢報警的話,我他媽饒不了你!”朱自編怒叱道,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葛麟角與基文始終在旁靜觀,默不作聲。

面對朱自編的恐嚇,巫輝無所畏懼,他繼續拿出手機,然后點了點屏幕。巫輝此舉徹底激怒了朱自編,他立馬伸手去搶奪手機。但巫輝反應敏捷,連忙把手機伸出了窗外。而他的左手則在與對方搏斗。朱自編的半個身子都越過了后座,基文見狀,急忙縮至一旁,以免誤傷。朱自編的雙手拼命搶奪窗外巫輝的手機。兩人的重量皆壓在了車門上。就在難解難分時,不知是誰的哪個部位碰中了車門把手,將門意外蹭開了。在車門敞開的那一瞬間,巫輝也隨著它往外傾斜。他慌忙用手去抓朱自編的衣服。但由于傾倒過快沒有抓穩。就在巫輝即將頭朝地掉到地上時,朱自編趕忙伸手搭救,及時把他拉回了車里。

雖說巫輝免去了一場“無妄之災”,但他的手機卻未能幸免。剛才的意外使他松開了握著手機的右手,手機隨之掉落到了滿是泥沙的地上。他二話不說趕緊下車。只見他那臺剛買不久的新手機,屏幕朝下,掉在一個小水坑旁。

巫輝急忙彎下腰來,小心翼翼地撿起手機,心疼不已。見此情形,朱自編雖未幸災樂禍地歡笑,但也認為他活該?!澳闼麐尭傻暮檬拢 蔽纵x轉頭沖著車里的朱自編怒罵道。對方卻毫不在意地回應道:“放心,壞不了!”

“壞你媽!要是壞的話,你全家死光光!”巫輝惡毒地咒罵道,怒目而視。緊隨其后,他跟葛麟角要了一張紙巾把屏幕上的泥沙擦掉,然后進入車里。見到巫輝情緒如此激動,朱自編知道對方把一切皆怪于自己頭上,所以一向喜歡開玩笑的他此時也只好靜坐抽煙,不敢招惹。

就這樣,不知所措的四人只能繼續靜坐,在令人窒息的沉寂里。他們的車子把人撞了,對方生死未卜。但卻無人敢于上去確認。但他們又不敢一走了之,因為四人皆已達到了承擔刑事責任的年齡。事故現場處于舊路段,鮮有車輛往來。此時又正值深夜,事故發生至今仍無一輛車經過。但他們必須盡快作出決定,究竟該如何處理。

“其實,可能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嚴重?!瘪{駛座上的葛麟角語氣輕松地安慰道。

如陰霾中閃現的一縷微光,后座上的基文也附和似的質疑道:“誒,你說那家伙是不是碰瓷的?!”

“你那么一說我才發現,誰他媽會三更半夜跑來這里呢?”猶如深陷迷霧而倏然得到了希望之光的指引一般,朱自編茅塞頓開般地道出了自己的見解。

“沒錯!”巫輝也拋開了嫌隙隨聲應和道。

“我想那家伙原本是來碰瓷的,所以他在拐角處等車來。當我們的車正好開到時,他決定跑出來裝作被撞倒,然后敲詐我們。但沒想到我們的車開得太快了,所以陰差陽錯才變成這樣!”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朱自編開始展現他豐富的想象力,高談他對此次事故的獨特分析。

“對,所以說那狗娘養的是自作自受。幸好我們開得快,要不然真他媽被他訛了!”基文點頭表示贊同道。

駕駛座上的葛麟角卻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那……就這樣走了?”巫輝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

“不然還能怎樣?我們已經去叫過他了。再說是他活該!”朱自編立即肯定地回應道。他稍作停頓,吐了一口煙,然后輕聲說道:“再說,這他媽大半夜的,我們在這里待了那么久……”話至一半,他倏然又停了下來,瞥了瞥車中三人,然后壓低聲音說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他媽知道?”三人聽后皆如迷途羔羊得到了指引一般,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于是,朱自編趕忙催促道:“那好,趕快開車吧,我們不能再他媽待在這里了!”

車子的引擎聲很快便響了起來,在這沉靜了許久的星寧舊路上。

此時,坐在后座上的巫輝忽覺有雨飄至臉上,于是他連忙把手伸出窗外并攤開手掌探了探,有零星雨點滴在其手上。

“趕快開車,下雨了!”他一邊提醒車里的伙伴一邊關上車窗。一陣冷風吹來,將雨滴撲打在車窗上形成了一道道水痕,如同滑落臉頰的淚痕。

于是,這輛豪華的梅賽德斯在原地停留了將近十分鐘后,終于啟動了。忽然響動的引擎聲打破了星寧舊路深夜的沉靜。車子緩慢地繞過了前面躺在地上那人,然后迅速駛離了這個令他們感到驚愕與厭惡的地方。獨留下那名生死未卜的流浪漢一動不動地躺在滿是泥沙的地上。上方的路燈又不合時宜地熄滅了。

遠離事故現場后,車速明顯減緩了許多。夜空降下了大雨,車內亮著昏暗的燈光,少了歡快的音樂,除了駕駛座上的人正在操縱著方向盤外,其他三人或靠或低頭或望向窗外發呆。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器有規律地來回擺動,成了車里唯一有響動的事物。

“如果我們開慢點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巫輝倏然開口說道,打破了車里的沉寂,再次觸動了大家敏感的神經。因為他越想越不安,尤其是外面正下著冰冷的雨水,那人卻躺在泥濘潮濕的地上,生死未卜。良心發現激起了他內心愧疚的漣漪。

“現在說這些還有毛用?!”駕駛座上的葛麟角立馬厲聲呵斥道。

“老龜,你他媽是不是打算見點血兒才肯閉上你那張臭嘴呀?!”朱自編喝叱道。

同樣坐在后座上的基文也斜視著巫輝,眼中充滿了厭惡與反感,潛臺詞似乎是:“你他媽是不是有?。俊?

但其他人的不滿表現并未令巫輝打退堂鼓,他繼續用怪怨的語氣說道:“我都說別開那么快,就是不聽!”

“你他媽跟我扯這個?!剛才是哪個狗娘養的說趕回家看歐冠了?”駕駛座上的葛麟角理直氣壯地反詰道。稍作停頓,見巫輝不敢吭聲,他就以嘲諷的語氣補充道:“還說今晚是馬競的生死戰,絕不能錯過!難道你他媽不看人家就會輸嗎?!”

“那……那鞭哥也說回去看NBA!”巫輝試圖轉移話題以求自保。

見巫輝企圖把自己拖下水,朱自編當即怒叱道:“我看你媽,NBA是明天好嗎??!”

巫輝徹底歇聲了,他故作輕松地望向窗外,以緩解尷尬的處境。盡管窗外只有微弱的路燈映照下瓢潑的雨水。彌漫著的火藥味很快便消散了,車里也隨之歸于它原有的平靜。驟雨毫無停歇之意,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勻速平穩地穿梭在深夜的雨里。

隨后,正專注于手機屏幕上的巫輝倏然收到了一條短信,他點開一瞧,然后對車里的伙伴說道:“毅哥問我們到哪兒了,一切是否正常?”朱自編不假思索便回應道:“還關心我們到哪里了!是擔心他的車子吧!”。緊隨其后,他開玩笑地說道:“你就告訴毅哥,我們出了車禍,車子壞在半道上了。”。話音未落,巫輝便已在屏幕上“奮指疾字”了。朱自編見他默不作聲,于是連忙把頭伸上去,一探究竟。

“你真他媽發呀?!”朱自編詰問道。

“那不?”巫輝表情認真地回道。

“龜腦是不是進屎了?!我他媽只是隨便說說!你跟他說車子出了事,等下他真干過來你就知道死!”朱自編表情嚴肅地表示擔憂道。

“你以為個個跟你一樣,分不清真假嗎?!”巫輝不以為然道。

“你他媽哪次見毅哥搞清楚情況了?!上回他說缺錢,問我怎樣能夠在短時間內弄到大筆錢。我跟他開玩笑說,黑松露最值錢,我們去后山挖松露吧。誰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開車干了過來,后備箱里還有兩把鐵鏟?!敝熳跃幣e例說明道。

“幸好你沒跟他說搶銀行!”始終在旁靜聽的基文隨之調侃道。

“回復他說只是開玩笑,我們準備到了!”朱自編趕忙催促巫輝道。

巫輝只好按照要求,準備回復。正當此時,他卻收到了毅哥發來的回復。于是,巫輝馬上點開察看。誰知,剛才瞧了一眼對方發回的短信,他卻忽然捧腹大笑起來,前仰后合。

見對方莫名其妙地發笑,朱自編連忙好奇地問道:“說什么了?有那么好笑嗎?”

“毅哥說,要是車子有半點刮蹭,就讓我們……”巫輝才剛調整好情緒準備讀出短信內容,但讀至重點卻又忍俊不禁,陷入一陣大笑中。此時,坐在一旁的基文早已按捺不住了,他直接把頭伸了過去并瞧向巫輝的手機屏幕,一邊看還一邊發笑。

“毅哥說,要是車子有半點刮蹭,就讓我們……洗好屁股等著……”經歷了前兩次‘意外’后,巫輝此次終于能夠順利、清楚地傳達了。而當他讀完后,車內所有人,包括始終不茍言笑的駕駛員葛麟角皆放聲大笑了起來,合不攏嘴。

“我知道毅哥重口味,但沒想到口味那么重!”朱自編一邊大笑一邊調侃道。

緊隨其后,巫輝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他連忙察看,又是毅哥發來的短信。于是他趕忙點開,然后說道:“等下,毅哥又回話了。他說,他會讓幾個黑猛男來伺候我們……”毅哥發來的新短信再次點燃了車里的歡笑聲。

“原來毅哥家里還養著幾個黑猛男!”

“毅哥品味真‘高’!”

“龜,明天記得洗好了再去找毅哥!”

“鞭哥才是毅哥的最愛!”

“怪不得鞭哥每次都那么積極主動地往毅哥家里跑!”

“毅哥還經常喜歡把瘟雞一人留下呢!”

……

車里響起了各種夾雜著嬉笑的調侃聲,彷佛籠罩于眾人心頭的陰霾早已消散殆盡了。

車子已在凌晨的夜雨里安穩地行駛了將近二十多分鐘了,距離市中心也隨之越來越近了。車上四人通過互相調侃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以及試圖驅散剛才歷經的那場驚魂事故在他們內心深處留下的壓抑與不安。

驟雨初歇,細雨其蒙。巫輝打開車窗試圖感受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與零星小雨,同時也是為了放松一下思緒。正當此時,前方柳暗花明般地涌現了燈火通明的街道與樓房,表示已經到達城區了。他瞧了一下時間,正好從01:59跳進了02:00。似乎是為了慶祝他們成功脫險,朱自編又把音樂打開了。車里倏然響起了讓人心情愉悅的歌聲。

雖然已是凌晨時分,但道路上依然有許多車輛往來穿梭。道街也亮若白晝。驟雨初歇,煙雨蒙蒙,宛如為這座不夜城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薄紗,飄渺而秀逸。

隨后,駕駛員葛麟角安排好剩下的行程,確保大家能夠順利且迅速地回家。就這樣,那輛黑色的梅賽德斯在歌聲的伴隨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于街道盡頭。

版權:起點中文網

QQ閱讀手機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桦川县| 建瓯市| 新邵县| 邓州市| 金塔县| 瓦房店市| 舒兰市| 水城县| 郯城县| 琼海市| 连南| 德格县| 加查县| 山东| 沙田区| 江安县| 海南省| 潍坊市| 天长市| 万源市| 肇州县| 宕昌县| 南木林县| 绥阳县| 青海省| 东兰县| 新巴尔虎左旗| 双桥区| 肃南| 长春市| 惠东县| 阿拉善盟| 武山县| 灌云县| 宜阳县| 乌拉特前旗| 睢宁县| 江陵县| 彰武县| 观塘区| 仁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