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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塵如夢

天玄國先皇旻光帝駕崩,太子段峰登基,改年號為宣平,下令大赦天下,廢除酷刑,減免苛捐雜稅,開放國庫修筑水利設施和道路,鼓勵農耕,提高商賈地位,加強治安管理,訓練精兵,加強邊防。一段時間內天玄國國內社會安定,百姓富足,商業繁榮,國力強盛,史稱宣平之治。如今離宣平之治已有十九載。

安遠侯府除已經是淑妃的二小姐外,其余四位小姐分別住于梅蘭竹菊四院。

已是初春時節,梅園里的寒梅早已謝了,留下光禿禿的枝條。小廚房里,“唉,你說我們怎么這么倒霉,被安排來照顧她呀。”一個粉衣小丫鬟坐在小凳上,手里握了把瓜子,對邊上另一個丫鬟抱怨。

她旁邊的那個小丫鬟蹲在地上,手里搖著扇子,讓灶里的火慢慢燃著,炕上熬著藥,她聽了這話,轉過頭有些疑惑:“七小姐這兒還不好嗎?她從不打罵奴婢,伺候的活兒也輕松,孟媽媽待我們也好,不像五小姐動不動就拿她的婢女小紅出氣。”

“你就這點出息。她這樣算好?雖說是個主子,可是沒了姨娘,自個兒也是個不爭氣的,誰把她放在眼里,沒瞧見這次五小姐都把她推入水里了,她還不吭聲嘛,真是窩囊,跟著她我們這些丫鬟不也太不起頭來嘛。”小桃憤憤的說。

“噓,小桃姐,你小聲點,別讓小姐聽見了。”

小桃聞言放低了聲音,“你可瞧見三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琴月,不過是跟了個好主子,可院子里姨娘、小姐誰不給她三分面子,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與正經主子相比都不遑多讓。”粉衣婢女話語中有些嫉妒。自己被分到這個病秧子小姐這里,平日里半分油水都撈不到,這不是斷了她的財路嗎。不行,她小桃是要做主子的人,可不想一輩子當丫鬟。

“小桃姐,原來你想去三小姐那里服侍呀?”扇扇子的小丫鬟好奇的問。

“你還真的是傻,怪不得入府幾年了還是個外院的小丫鬟。三小姐那里雖好,可是已經有一個琴月了,我即便去了,也得不到三小姐的重用,還可能得罪琴月。要我說分到少爺們的院子里才算好,指不定哪天被少爺寵幸了,或許還能抬個姨娘,那可就是主子了,難道你想一輩子當奴才嗎?”小桃說著眉毛上揚,聲音也不禁大起來,大少爺豐神俊朗,又年少有為,待人溫和,關鍵是還沒娶妻更無侍妾,如果能得大少爺的喜歡,自己以后可不就風光了。

兩個小丫鬟的對話斷斷續續傳入屋里的白衣少女耳中,她便是這安遠侯府的七小姐顧輕歡,只不過是重生后的顧輕歡。

上一世她雖礙于庶女的身份,但她作為侯府小姐,待人和善,不輕易與人交惡,與姨娘、其他小姐偶有爭執,因侯府家風嚴謹,父親一視同仁,自己也不曾被虐待苛刻,只是不受寵罷了。

她原以為就這樣不爭不鬧,掩蓋鋒芒,日后嫁戶好人家,平平淡淡地一生也就過去了。奈何自己與那安穩的日子實在是緣淺。

自己雖是庶女,卻也是侯府的小姐。顧輕歡知道父親雖然被封為安遠侯,但卻是虛職,只是每日參與朝會罷了,他正直壯年又怎會甘心。而府中大公子也通過科舉,現在在戶部擔任從五品員外郎一職。二小姐也在宮中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雖無子嗣,但卻榮寵不斷。

而京城雖表面寧靜,但太子之位始終未定下,各位皇子私底下也在不停較量,誰也不知道當朝天子心里的思量。父親又如何甘心這無實權的安遠侯爵位,暗地里也在偷偷地站位。府中還待字閨中的女兒們便是他為了權利犧牲的棋子罷了。

顧輕歡前世便成為了軒王的側妃,只不過父親實則支持的是沐王,自己只是安排在軒王哪兒獲取情報的棋子。而軒王早有意中人,自己最終也沒獲得軒王的信任,卻被轉手送給聲名狼藉的安王次子齊鴻。顧輕歡趁他輕薄自己時殺了他,自己最后在逃離路上被逼入絕境最后跳崖。

結果她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四歲的時候,也就是兩年前。或許是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顧輕歡并不恨任何人,因為即便父親無所作為,但安遠侯府卻是諸位皇子爭奪皇位的有利幫手,又怎會容許其置身事外。

老安遠侯曾陪先帝揭竿起義,推翻承啟皇朝,立下汗馬功勞,與老寧國公、老冉將軍、先帝的親弟弟老云王都是開國元老,先帝均賞賜封地給予重用。先帝駕崩后不久,那些開國元老先后去世,他們的子嗣世襲了爵位,但新帝宣平帝在登基后卻逐漸削弱這些開國元老的世家的實力,雖保留爵位官職,卻將實權逐步歸攏于自己手中。安遠侯府早就沒有以前那樣風光了,卻仍到處是眼睛盯著侯府。

既然如此這一世她也要爭一爭,不為別的,至少讓自己有權利決定以后的路,而不是再受人擺布。

顧輕歡靠在床邊,腦海中前世的事情快速回放著,記憶在逐漸融合,良久,她用手帕掩其口咳嗽幾聲,低聲喚道:“小桃,小書。”少女清麗的嗓音略帶沙啞,卻說不出的好聽。

顧輕歡任由小桃服侍自己梳妝打扮,她一雙眼眸卻在打量自己的這兩個丫鬟。這個小桃確實有幾分姿色,比三小姐的大丫鬟琴月更勝一籌。前世她不曾多管底下丫鬟的事兒,只要不背主,私底下她們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是不容許。

顧輕歡記得前世這丫鬟確實被抬為四公子的姨娘,也算有些小聰明。只是前世自己不曾理會她,這一世可得好好鞭策她一下,若是忠心對主,自己也可以滿足她的愿望,若是不能那她也不想留著一個沒用的丫鬟。顧輕歡鳳眸中閃過厲色。

至于這個小書長相普通,而且呆愣不懂變通,也不討喜,但在前世她卻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之一,且自己殺掉齊鴻也是有了她的幫助,倒是忠心,只是后來自己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大概下場也很慘。顧輕歡望著鏡中小書的身影。

“小姐,今日戴這只芙蓉暖玉粉蝶簪子嗎?”小桃正在為顧輕歡挽發。

鏡中的女子有著及腰的長發,白皙的肌膚。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桃花眼里秋波泛濫,左邊眼角還印著一枚淚痣。

安遠侯府的小姐沒有一個不是美人的,不過最美的卻不是嫡出的三小姐,當屬七小姐顧輕歡。七小姐的生母是地方知縣之女,是那一方有名的美人,而七小姐的模樣則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那個粉蝶簪子適合去宴席,去老夫人那兒有些艷麗了,“不了,咳咳,”顧輕歡咳嗽幾聲,“我等會兒去老夫人那兒請安,小書你去把娘留給我的翡翠玉蘭釵找出來,今日戴那個。”她用手撐著下巴,這是她前世從不會有的動作,那時她禮儀舉止都嚴格要求自己,現在她也想明白了,人前她該做的樣子不會落下,但人后當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再活一世她不僅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更要讓自己活得瀟灑愜意。

顧輕歡將小書找到的釵子插到發間,“小書,你隨我去老夫人那兒。咳,小桃,你去找孟媽媽,告訴她把我名下所有財產的賬本整理出來,我晚上要看。”

三月轉暖,侯府里種的上好的桃花已經開始綻放,白衣少女走在路上,那些嬌艷的桃花都淪為她的陪襯。

“喲,咱們府中的病秧子小姐也出來賞花呀!”尖銳的諷刺聲破壞了這安閑唯美的畫面。

只聞其聲顧輕歡便知道這是府中的五小姐。要說這侯府里最愛為難她顧輕歡的人不是嚴苛古板的老夫人,也不是正房夫人及嫡出的子女,當屬這同為庶出的五小姐顧惜淺。

大抵是因為顧惜淺生性嬌蠻,正房那兒不敢放肆,而自己容貌為府中最出色的,功課也不錯,但卻不受寵,又無姨娘依靠,所以自己便成了顧惜淺的針對對象。根據前世的記憶,她之所以這次在床上醒來,是因為她被推入水中,而罪魁禍首就是這位五小姐。

顧輕歡的母親楚姨娘在生她時難產,所以她先天不足、體質孱弱,這次落水更是差點要了她半條命。她前世不想計較,但這一次她可沒那么容易放過顧惜淺。她可不是顧惜淺的娘會慣著她,不聽話的孩子就該狠狠教訓。

版權:瀟湘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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