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盒子你打開了，也許會失望。如果你不打開，里面的東西或許比宇宙更多。”

他很認真的說，女友只是挑挑眉：“所以，這就是你送給我一個空盒子的理由？”

“我實在不知道送什么。不要為難我。”他已經三十出頭，沒有小年輕談戀愛過家家的精力了。偶然在網上看到這個創意，覺得挺有意思，便拿來用了。

女友略顯失望的放下空盒子。他知道此時氣氛冷場，也知道應該哄哄她，但連續做了八場手術真沒這些心思。戀愛一百天不是法定必須慶祝的日子，小情侶們自作多情的手段罷了，離過婚的人，不在意也很正常。

“快一點了，去睡吧，晚安。”不經意的溫柔話語總是溫暖，女友沒說話，點點頭進屋換衣服了。他嘆一口氣，正想深入思考些什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

“他們沒有鬧事，你知道的，讓雙方都難堪的事他們不會做。只讓我難堪？大約也會顯得很不體面。要面子，——誰不是這樣？何況是以我前丈母娘的身份。”

“對了，告訴護士好好安撫病人情緒，很快就要手術，情緒激動會很不好。”

“你去忙吧。拜。”

掛了電話，又嘆一口氣，揉揉眉心也打算去睡了。夜長夢多，繁忙的工作的確能使人無暇顧及其他，有時他也挺喜歡忙到半夜，睡兩三個小時再起來，總比在漫漫長夜一個人消化傷口要好。

現實總不允許任何人平靜。

第二天他要出門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女友正在收拾桌上的盤子，盤子里殘留著早餐屑。

“茜。”

“不要害怕。這個手術風險很低，術后復發癥的概率很小，睡一覺而已。”

“我大約是不能陪你上手術臺的。我很忙，醫院工作很多，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說這也是我們分開的原因，既然你明白，就不要打擾我了。”

“掛了，拜。安心。”

女友洗好了碗出來，摘掉圍裙掛起，抹干手上的水。“她第一次給你打電話？原來人真的是到了生死關頭就會退縮，下意識的找最能給自己安全感的人。”

“就像醫生自己生了病，即使給別人做的檢查無數，也不代表接受輪到自己身上。我去上班了，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小心點。再見。”

目送他出了門，她轉身敲門并進入一個房間。“禮，起床了，六點了。”

小孩兒睡眼朦朧，卻也不賴床，乖乖起身穿衣服洗漱。他和他很像，把自己的事做得很好，不用人擔心也不用人建議，是個太有主見的孩子。她看著小孩兒的側臉，稚氣未脫卻很鋒利，真像他父親。

“你要送我上學嗎？”

“是的。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出發吧。”

“其實我一個人沒問題，如果你累了，可以在家睡一覺。”

“我答應你父親，要把你平安送到學校的。”

“那么，出發吧。”

做好夜宵已經快十一點，還沒接到他的消息，知道又是很忙，習慣性的坐在沙發上安靜看書。有些畫手真的很厲害，隨手一勾就有好幾百萬粉絲，不過那是別人的事了。

手機響了，她接到耳邊。“喂？”

“梅，我今天會晚點回去，等不及就先睡吧。是的…很多手術，我趁著上廁所打電話，所有人都在準備。今天都還好嗎？我是個醫生，取舍不由我決定，等忙完這段，我會請個假陪你們出去玩。”

他看著下一個被推進手術室的人，比原先更瘦了，臉龐的棱角分明，眸光無助的四處轉著。這場手術他來主刀，那個原本主刀的醫生因為家里有事臨時調換了，有人成全就得有人犧牲，這次是他而已。

“別怕，放松。”麻藥注入，像每一個人一樣閉起眼睛。在心電圖的滴答聲下，他熟練而穩的下手，眼神毫不松懈，這只是一場難度很低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