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不哭,我們都要好好的(一)
孤寂,傷感,空曠,憂郁的藍;
神秘,高貴,詭異,凝重的紫。
隨著剪指甲刀的一張一合,我的指甲像碎落一地的眼淚,心已痛的無以復加,對我而言,這斷了不僅僅是我的指甲,而是我那不堪一擊的愛情和痛澈心脾的友情。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么,永遠相信你,永遠不離開你。”曾幾何時,這是杰對我許下的諾言,我為此感動得直掉眼淚,而現在,它時常縈繞在我的耳邊,對我,也只是死去愛情的華美陪葬。
與杰相遇是我十八年來唯一的幸運,他毫不客氣地在我的生命中占據了重要的位置,改變了我的一如既往,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不是他,或許我和蔻現在仍抱在一起,聆聽紫色風鈴傳來天堂的歡樂。
蔻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是在五歲那年相遇的。
Chapter姐妹篇:不哭,我們都要好好的
五歲的我是很安靜的一個女孩,安靜到討厭一切吵雜,哪怕是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讓我的心驀地一緊,只想靜靜的,靜靜的,再靜一點,再靜一點。我不喜歡和其他小朋友玩,那個年紀的快樂,是不屬于我的,不過,也沒有人愿意和我玩,他們吧我當做異類,甚至不敢靠近我。于此,我只能冷眼旁觀,用自己的固執,為自己建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與詩為伴,有夢作陪,蜷縮的角落,就是我的整個天堂。
“HI,你好啊!”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嘴里含著一根棒棒糖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她的眼睛很亮,在陽光下,折射出很純潔的光,真的,很純潔。
糟糕,陽光真刺眼。
“哎,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在里面看見了大海。”她的聲音很好聽,但話剛出口,她的神色中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恍惚。
“哎,我叫慕蔻。”
但我卻很討厭此刻正被風揚起的書頁上得詩。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里需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現在卻常是憂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是過去
而那過去的
就會成為親切的回憶
純粹他媽的狗屁,苦難成為親切的回憶是你不在苦難中才會高傲的蔑視它。假如生活欺騙了我,我將會捉弄它,它像個頑皮的妖精,如果你越鎮靜,它反而覺得你受傷不夠;你若心急,它會更加欺負你,直到你死。與其自己一個人受傷,不如大家都玩完,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普希金,你是個只會滿口勇氣希望的懦夫!
我狠狠地將那頁撕下來,任它在空中支離破碎。
我揚起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慕蔻嚇傻了,棒棒糖掉在地上,她狠命的搖著我,“葉湘,你怎么了?!”
“干嘛?”我狠狠推開她——好痛,她坐在地上。
我揉著被她弄痛的肩膀,冷冷的向前走去,身后是一臉愕然的她,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
慕蔻一直都是一個很難纏的人,從小就是。她每天都和我磨嘰做朋友這件破事了,好煩。我是一只刺猬,會傷害別人,但卻不愿傷害她,我只想好好保護她,去愛她,而我本身就是一個危險人物。不知道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很好,很不錯的感覺。
1997年6月18日,我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天。
這是我在幼兒園的最后一天,是我和慕蔻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也是我最為傷痛的一天,這輩子,會銘刻。
我心中的傷恣意泛濫,干涸的眼眶卻不曾見一絲濕潤。
天空灰的像哭過,只是退后,無法成就。
時間的變化穿梭在我的身邊,轉眼,我已和那個男人到這座堅硬的城市十二年了。
五歲那年,我埋葬了所有的記憶,來到這兒重新開始,走過了拼命三郎的十二年,每一天都是那么忙碌,那么麻木,呆呆的目光空洞的看著所有的一切。看著粗糙的手和滿身的傷痕,我只有漠然的冷笑,仿佛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我總是玩命地干著每一件事,無論多么困難,多么危險,別人不會做的,我會做;別人會做的,我會做的更好,并不遜色于任何男孩。
我永不停息,每一件事都做到盡善盡美,然后瘋狂地投入到另一件事,直到累得暈倒在工地,教室。只有這樣,才可以阻止自己回想過去,也只有這樣,才能聽媽媽的話——過得很好!
今天是2009年8月26日,有是新學期。
一如既往,分班,報到,自我介紹。
輪到我了。
“我叫葉湘。”很簡單,四個字。除了我的足跡和我的優秀,不想留下任何痕跡,永遠都這么神秘,以至于讀了17年書,沒有一個同學,恐怕連老師也記不住我,只知道在他們的印象中有個人優秀的過分,至于她是誰,忘了!
我坐下,翻開課本預習新學期的課文。
“大家好,我叫慕蔻,最討厭普希金的詩,因為葉湘不喜歡。”
我驚愕的抬起頭,正好對上剛剛回頭的那雙熟悉的眸子,眼睛很亮,沖群毆甜甜的一笑,仿佛我是一支棒棒糖。
突然,她沖我眨眨眼睛,我下意識的把頭低下,心跳得好快,有一種被人戳穿的不安。
該死!
下課鈴一響,我慌忙逃出了教室,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很害怕,于是很緊張,以至于我走出校門一百米才發現忘了帶書包。
真是一禍害!
不得不承認我是怕她的,否則我現在也不可能在門外等到“萬徑人蹤滅”而等不到她離開的前提下貿然進去拿書包,雖然我知道她有可能在二樓的窗戶上洞悉我的焦慮,不安,以至于偷笑,但我還是沒有勇氣回教室去面對她。
望著越來越暗的天,看著越來越快的表,想著越來越近的公交,我豁出去了。
其實書包也不是非拿不可,只是里面的工作證,可不能不拿,否則我今晚就無法去工作了。
磨磨蹭蹭地走到樓道拐彎處,熟悉的身影背著兩個大書包,與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看吧,你的性格還是這么急躁,如果你能再堅持一會兒就贏了,要知道,我是不忍心讓你走回家的。”慕蔻得意的神情中有幾分心疼。
我很粗魯的從她的肩上扯下書包,向家的方向跑去。是的,她不忍心,可是公交車不會因為她的不忍心而原諒我的過失,看著手腕上有些舊的幼稚的塑膠手表,它已經無情地告訴我,今晚我必須走回那間在城郊的小破屋。
“我送你回去吧。”慕蔻騎著她那輛捷安特驕傲的穿梭在我的身邊,無論我如何擺脫也無濟于事,但好歹我有保持沉默的權力。
“都是因為我,你才趕不上公交車的,就當是贖罪,好不好?”
沉默。
她近乎乞求的聲音加深了我心里的那份排斥感,但我只有保持沉默。我很明白,她是那種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我怕我的一句話使她對我們之間的關系產生了另外一種不同的認識,認為那是我的接納。
空氣里不可避免的喧囂席卷著我,夜晚的霓虹燈真的好美,美得襯托著這個夜市更加繁華,美得讓我覺得這里與我本身是那么的不相配,車水馬龍離我是那么遙遠,我仿佛是莊周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蝴蝶,那個山洞是我的,而洞外的一切讓我迷茫,那些繁華,那些喧嘩于我來說太過奢華了。
離我的山洞越來越近了,周圍的喧鬧換成另一種糜爛的喧擾,那樣渾濁的空氣玷污了這本該寧靜的地方。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旁邊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和我回家,天知道那里是如何的龍蛇混雜。
果然,她被她周圍的一切嚇到了,這里的燈紅酒綠將她驚愕的臉染了色。
我不禁偷偷打量她,她真的好漂亮,比小時候那個小蘋果可愛了好幾倍,玲瓏有致的身材配上那件華麗的公主裙勾勒的讓人想入非非,果然,一些渾濁而炙熱的目光在她的周圍打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希望盡快帶她遠離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在空氣稍微變清澈一點的時候,我的家到了。
那樣的破舊,那樣的空洞,那樣的不堪入目,比起烏鴉盤桓的黑色古堡,比起沉睡在海底千年的泰坦尼克號的殘骸,比起周星馳為長江七號安置的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心里所藏的那份悲哀,遠不及被她看到后露出的驚訝刺的痛,如公主,如羅斯,如周星馳。
我飛快的逃進那個頂多比山洞有些輪廓,卻遠不及山洞保險的家。
黑暗像魔鬼一樣吞噬著我的心,恐懼如水般一瀉千里注滿我的心,但我卻沒有勇氣去開燈,讓她感知我的清醒,讓我看清她的表情。
隱約里,她似乎走了,而我卻徹夜未眠,她一定要安全到家,阿門。
第二天,我去學校的腳步明顯比平常快了好多,但當我沖進教室看見在座位上搖曳生姿的她,我竟然鬼使神差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像歡迎貴賓一樣,突然站在門口,沖我微微一笑,如此明媚。
我也想對她笑的,盡管我依舊排斥她,但我的面部肌肉似乎隨時間僵住了,無法牽引,甚至無法撕裂。
我心虛的回到座位上,一切正常化。
接下來幾天,一切正常,只是每天回家都會多一幕很牽強的畫面,她固執地送我回家,不,應該是跟在我身后,看我回家,我依舊夜不能寐,不留痕跡的擔心著她。
我對她的排斥,并不是因為我討厭她,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有誰愿意在孤獨中享受自己的人生,獨自一人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一個人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個片段里徘徊,去欣賞和羨慕別人的際遇呢?可是我不能,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別人好,該如何去交朋友,這對別人不公平。我的寂寞與身俱來,慕蔻卻要執意打破它,所以她注定要千瘡百孔。
如此,過了好久,我們都僥幸當成是常規,卻忽視了意外的存在,她大無畏的有些傻氣,傻到忘記了這是什么地方。
那么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那樣的波瀾不驚,平靜到讓我們都忽視了,這似乎是暴風雨的前夕。
我躺在床上,不知為何,那晚并不覺得黑暗的恐怖,只是好累好累,沉沉的睡去,夢里的情節縱橫復雜,千絲萬縷,但我無法自拔,我陷入了一場夢魘的糾纏中,一個響雷,把我救了出來,莫名的不安泛濫了我全身,我惶恐了,不由分說的跑出了家門,任漫天的大雨席卷著我。
這樣的預兆,是不好的,一如多年前那個夜晚。
果然,在不遠處污濁的泥淖里,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我跑了過去,短短的路程讓我覺得好漫長啊。我在心里深切的祈禱著,可是雨聲似乎太大了,蓋住了我的聲音,上帝沒有聽到,又或是,我早已被上帝詛咒,不光是我,就連每個企圖帶給我溫暖的人,都會受到傷害。
我的雙膝情不自禁地陷入同一片污濁的泥淖里,不知所措的望著衣衫襤褸,表情癡呆的慕蔻,她旁邊散落的白色衣服殘片,如沾滿了血污的百合。
我不敢打120送她去醫院,只好把她伏在在背上,將她背回了家。
我不敢開燈,因為此刻沒有不黑暗更讓我,和她安心了。我手忙腳亂的打水,幫她擦拭身上的污垢,給她檢查傷口,一切都在摸索中進行,我敏感的發現,每一下的觸摸,她都在很輕微的顫抖,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此時她心中的痛。我刻意的回避剛才所發生的事,可現在事實卻已經如此明顯地擺在我面前,不由我不承認。
我俯下身,緊緊地抱住她,希望將自己的體溫灌注給她,殊不知此時,我們的身體同樣冰冷的沒有任何氣息。
我想哭,但我不能。如果我哭了,她又將該怎么辦?
我小心的問她:“要開燈嗎?”
好歹,燈的光線會比我暖和一些吧。
她點頭。
我似乎忘了,她從來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最終,我沒有開燈,只是點了一支小小的蠟燭,光線弱到只能暖人,而無法照明。
我們就那樣,背對著背坐了一個晚上。
清晨,陽光肆無忌憚地闖了進來,我狠狠地將窗簾拉上。
“我們去學校吧,否則就遲到了。”
她換上我的衣服,在鏡前梳她的長發,一下又一下,如此寂寞的動作。
我嘆了口氣,不知該怎么做,才能使她的痛少一點。
我只能順從,希望我的行為可以讓她開心一點。
一切歸于平靜,似乎什么都不曾發生過,她依舊活得風生水起,似乎比我想象的堅強的多,她的過分冷靜讓我訝異,我開始透過另一層顏色來審視她,可這并不妨礙我們的友誼突飛猛進起來。
如她所愿,我也開心。
有朋友的感覺真的好好。
在一個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黃昏,我搬家了,是慕蔻租的小房子。她說她害怕,總是做噩夢,我禁不住她語言里那種刺痛心靈的哀傷,再說,享受過友誼的美好后,我越來越討厭孤獨。
房子不大,但應有盡有,壁紙是米黃色的,很溫暖的顏色,有一個能射進陽光,吹進清風的窗戶,很清新,還吊著一串紫色的風鈴,聲音委婉,如天堂的鐘聲恩賜的福音,似上帝的使者帶來的輕靈。
我望著那串風鈴,目不轉睛。
“很熟悉吧?”
“不是熟悉,是了解,它的一直一線,穿插方法,上色的程序,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這是我在幼兒園時的手工課上做的,是為媽媽的生日而做的,媽媽叫它“予福”,愿它賜福給我。最后因為做的太好,就被老師留在班里展覽,離開的時候,因為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所以沒有帶走,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到它。
“這是我在離開幼兒園時,求了老師好久才得到的。為了下次相見埋下伏筆呢!”
我笑了,好久違的感覺,連臉頰都很痛。
我真的要開始新生活了。
慕蔻那死丫頭,真是一小妖精。
搬進新家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慕蔻非要拉我去逛街,說什么我太冷了,失去了應有的屬于青春的活力,說要幫我打造一個新造型,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雖然我很不情愿,但似乎從那件事以后,我不再習慣拒絕她,而是順從她的一切決定。
白天的街市很熱鬧,也很繁華,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城市里透過空氣的陽光溫暖了我,我不喜歡熱鬧,因為那些喧囂不屬于我,它們只能讓我知道自己有多孤獨。所以我平時都會在工地上打工,那兒機械運轉的聲音和重金屬摩擦的聲音可以充斥我的耳膜,杜絕那些閑暇的聲音。
面對那些華貴的讓人掉眉毛的奢侈品,我不知所措,那些所謂的名牌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厭惡,我極度委屈的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沒有思想的小丑任慕蔻在手中把玩,把一件件華麗的有些過分的名牌在我身上比當,而我卻悲哀自己不懂得反抗,那么好吧,索性閉眼,順其自然。
“好了。”
在設計師娘娘的聲音中,我緩緩的睜開眼睛。
長長的齊眉劉海,有些飄逸的長發,總是糾結在一起的五官,此時有了幾分嫻靜,一身的凌亂,翛然間清爽很多。
“嗯,不錯,我的小湘本來就很漂亮,打扮起來就更漂亮了。”慕蔻調皮的說。
一整天,慕蔻帶著我去享受我從來不敢奢望的淡定的生活。我們一起去昂貴的百貨大樓,優雅地刷著信用卡;我們一起去喝冷飲,時不時談笑風生引起周圍的關注,看著那些小青年為我們失神到撞墻,然后抱在一起毫無風度的大笑;我們一起跟著公園的大媽跳交誼舞,活力四射;我們一起去酒吧,不合時宜的要了兩杯牛奶,然后向周圍拋媚眼。
。。。。。。
好累的一天,可真的好快樂。身上從來沒有過如此困乏的感覺,就連沒日沒夜的工作也不曾有過,可無可否認我真的好開心。我抬起頭,望著窗外的月亮,默默的祈禱,希望我也可以幸福。
“湘,你睡著了嗎?”慕蔻撲扇著兩只大眼睛扒在我的床沿上。
“沒有。”我摸著她的頭說。
“我們一起睡好嗎?”她天真的撲扇著她的大眼睛,如此清澈,以至于我忘了一起。
“好啊。”
我不知道這一夜在我生命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總之,隨著窗外的暗涌,似乎一切已不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