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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見

⒉距離木魚離開已過了三個月,梅花依然燦爛,景是如此,人已非昨。不知為何,母親在花溪城下了結界,外人進不了,但里面的人可以出去。此后,梅林常年盛開,我也用新開的青梅釀了酒,本想一直藏下去,不料被那妖孽給喝了去,只留給我一小壺。

現在又要重頭再來,真是……不過,那家伙是什么來頭,普通人絕不會進得了花溪城,難道母親的結界對他沒用?或者說他有破魔令……破魔令!!!他是除妖族蕭氏的人!!!不是吧???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闖了大禍了,花溪城只住妖,不容人,更不許除妖族的族人進入,入之必死。

倘若他真是蕭氏的人,我還讓他住了一個多月,豈不是引火自焚了。可是他沒有傷害過我,既不是為捉我而來,那是又出于什么目的來這的,或者是來尋找什么的?唔,頭真疼,好復雜的事情。他的行為總是很奇怪,有時獨自一人望月,有時坐在梅樹下靜思,有時又怔怔地看著我,眼里滿是疑惑和若有若無的哀傷。

我不懂,也不愿懂,他的身份還不明朗,我只想偏安一隅,不想惹禍上身,抽空出城找到愛情,以免過世的母親還在掛念。只是母親……從我記事起,就沒看她笑過,也是喜歡一人在院子里賞月。

有時天亮才回來,臉上還掛著淚痕,有時就呆呆看著我頭上的骨釵,等回過神來,已是黃昏。我從來都不明白為何母親這般堅決地要把骨釵給我。母親說過,這骨釵乃上古神獸火麒麟的腦骨所制,一般小妖不敢靠近,她想讓釵子護我周全。

這鳳麟釵周身通透平滑,呈象牙白色,頂端雕著一朵鏤空的玉梅花,尾部細細的流蘇,真是精巧至極。連我都愛不釋手,怎么母親偏要給我呢?

何況她總是透過釵子來回憶些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唉……要是母親在,該多好啊,至少不會如此寂寞。現在的我只能抱膝窗下,黯然神傷。

第二天一早,我就從被窩爬了起來,目的很明確,向著人間出發,我要開始尋找幸福了,雖然我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何用。

說走咱就走啊,利落地收拾了行裝,我離開了這個住了千年的小城,心里還是有不舍,不過想到人間有好吃的,好玩的,這點小小的思念不算什么,反正遲早要回來的嘛。當然,還帶上了母親留給我的釵子,總是一個寄托相思的物件,不如安放在身上。就這樣,我踏上了去往人間的路。

在此后的幾百年間,我都在不停的問自己,來人界究竟值不值得,或許我遺忘了當時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走的。但如今的結局,大概是始料不及的吧。所有的遺憾,全化成久久不斷的輪回,被壓于花溪城下。當然這也是后話了。

出了梅林,方知人間如此之美,沿途所過盡是青山碧水,溪下魚兒若隱若現。到真是有種“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的味道。不過現下是初春時節,細雨雖有些薄涼,還可以接受。陽光正好處,倒是見不了月光了。

不過一個時辰,我便到了一交叉口。這向左是清幽曲折的羊腸小道,向右是敞亮寬闊的平直大道。如何選擇呢?

以前母親教過我讀了很多人界的書籍,對于人間的規矩我多少還是了解的。在來的路途中,我沒有遇見一個人,如果在深山老林,人跡稀少還能理解。

但交叉口坐落于此,路面寬廣,是車馬必過之地。而今卻連只鳥都沒看見。結論只有一個……

想必左邊的大道是官家的,被朝廷征用運輸重要物資,因而老百姓不敢隨便走動。而右邊的小道應該常有山賊出沒,若是從商者路過,定不能幸免。普通百姓不走,也情有可原。但……現在,我該怎么辦???

天越來越熱了,已是正午,我有點眩暈了。唔,火辣辣的太陽照得我出了不少汗。我拿出手帕一點點擦拭,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

“小女娃,要喝點水不?”扭頭便看到了一個身著補丁素麻衣的老漢,他的肩上挑著一捆干柴,腰間別著小小的皮革水壺,雙腳被破爛的布鞋包裹。黝黑的臉頰大概是天熱的緣故,有著一抹紅。此時雙眼滿是慈祥地看著我,笑道。

想來他怕是山中的樵夫吧,路過看我一個人,想幫幫我。我回身,輕輕點頭,回應。老漢忙將水遞給我。我不管其他,一飲而盡。“多謝大叔,”老漢許是沒見過這般豪爽的女子,微微詫異了下。接過水壺,隨意扎在腰間,“女娃子,你一個人么?這里不太安全,快去找你的家人吧!”說罷,扭頭四處看了下。我搖搖頭。“大叔,我沒有家人,母親早亡,你平時走哪條路?”“原來是個可憐的女娃,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手輕輕拍著我的背,應該是想安慰我。

看他問非所答,真是個淳樸的老實人。這老漢煞是可愛,我微微一笑。“大叔,沒事的,我一個人離家了,想出來到處玩耍下,你可知有什么好去處?”老漢本想說些什么,看到我燦爛的笑容也就沒多問,便道:“京城吧,京城是我們的國都,是大明最繁華的地方。只是……”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下,嘆了口氣。

我正聽得有趣,奇怪大叔為何停下。看到他遲疑的眼神停在我身上,應該覺得我一個弱女子,又孤家寡人的,怎么到得了京城。“大叔,別擔心,我一個人不也出來了?沒事的。”“哎呦,女娃,京城壞人太多,你這樣俊俏的女娃,一個人很危險的。”

老漢滿臉擔憂,仿佛是他而不是我要去京城。看他那糾結樣,我忙拉住他的衣袖。“大叔,我會很好的,你就告訴我怎么走吧。”向他眨了眨眼睛,以示真誠。老漢被我催得無奈。“這樣吧,你跟著我從右邊走,裝作我的女兒吧,那里是有山賊出沒,別說話,讓山賊注意到你就麻煩了。”

“嗯嗯,我會緊緊跟著大叔的”說罷,我們就上路了。

這一路上,多虧有大叔作伴,倒是有個說話的人。的確,我在這里就成了傻子,連基本的常識都不懂。不過,大叔倒是沒懷疑,以為我不過是篦字閨中的小姐,外面的事物沒接觸過也正常。

當然,我還順時了解了下這人間的國家,我所處的是江山王朝,當初的農民起義領袖陸不凡掌權。短短三十年時間,國家由戰亂平息過度到如今的太平盛世,想來陸不凡此人也是有當世治國之才的實干君王。

“天子庇佑,天子庇佑啊!咱們窮人也活得安穩了。”隨即就是一陣沉默,大概是想到了從前。

“大叔,苦日子都過來了,我們應該開心啊”我用手輕輕扇著隨身帶的木扇,為大叔驅熱。大叔也點點頭,神色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他帶著我左饒右拐,好不容易跨出了那條陰森的小道。運氣真好,陽光美,空氣里仿佛還有自由飛翔的鳥兒的快樂。我正輕呼一口氣,轉過頭想和大叔道謝時。

卻見他額見冒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目光警惕的鎖在四周,略微佝僂的身體僵硬起來,連拳頭也握得緊實。看著情況,我才發現四周靜謐的不像話,耳邊的風不停吹著,雖然不冷,卻讓我心生寒意。難不成……唉……真是不想什么,就來什么。

一陣輕微的響聲,眼前突然出現了十幾號彪型大漢。頭戴紅色底子繡青龍頭巾,手腕上綁著暗黃色絲帶,攥著明晃晃的刀。個個皮膚黝黑,看著像黑熊般,臉上的表情卻又是惡狠狠的,好生詼諧。沒忍住,我不禁笑了出來。

大家看我這表情,面面相覷,有點懵了。普通的十五六歲的姑娘家,看到此場景定會嚇得哭了,要不然就是瑟瑟發抖,不敢說話,哪像我這般沒心沒肺。

等回神時,看到大漢們都呆呆盯著我,大叔本來將我一把攬到身后,做出保護我之態,沒料到我會這樣,也愣了會。我連忙道“大叔,我沒事。”又展開一笑容,安慰于他。

“丫頭,你還挺有膽量的啊,真是有趣!”大叔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叢林中傳來了一個聲音,隨即出現了一身姿挺立,著青衫長衣,手執青玉竹骨折扇,腕上纏著黑色底子繡金龍絲帶的年輕男子,豐神俊朗形容他也不為過,臉上,眼里全是笑意。

不過這笑卻讓我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真是欠揍的笑。大叔提起萬分精神,深怕我被擼去。死死擋在我前面,大有舍生為我的意思。心上不禁一暖,不過是半道上認識的人,卻能如此待我。

“喂,丫頭,我在問你呢,啞巴啦!”男子見我緊抿嘴唇,不語,也不望他,再次問道,眉宇間有了幾分惱意。“我認識你么?答你話作甚?”朝他翻了個白眼,仍是不理。他面色微沉,不過一會又變回了原樣。

我見情勢怪異,下意識的后退。卻不想他像風一樣突然刮了過來,我的頭眩暈了下,轉眼間已在他懷里。陌生的男性氣息縈繞在我鼻尖,臉不自覺的紅了,我又怒又羞。

“你給我放開,混蛋。”

“不放,你能奈我何?”

“喂,喂,你要帶我去哪?喂……”

我的聲音早已隱沒在風中,身子也動彈不得。該死,點了我穴道。耳邊呼呼的風,大叔驚叫的聲音也遠去。此人會輕功,看身法應該不低。混蛋,臭蟲,糞草……我在心里大罵了五百遍,罵累了。不知不覺竟然睡了,我真是佩服自己。不過也好過醒來見到的那人,讓我生生世世糾纏牽掛的人,讓我傾盡紅顏的人,還不如現在睡死過去,也就不會……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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