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的天,大雪紛飛,死寂的白,正如我此刻的心情一般,彷徨而迷茫。醒來后還未來得及梳洗,二哥便是遣人來告訴我即將婚嫁的消息,如雷貫耳,讓我措手不及。婚嫁的衣服早早送來,是上好的蘇繡,一對鳳凰嬉戲花案,卻絲毫帶給不了我一丁點兒喜慶。
莫華給我梳的依舊是江南一帶的挽花髻,不比其他少女喜歡艷麗的華裳,我偏愛著一席淺色。
“小姐是否要去佛堂上香?”
萬興八年皇后張氏去世,因為我的容貌像極了大姐,本應該是被安排進宮頂替大姐地位的籌碼,無奈陰差陽錯,卻讓二姐進了宮,成了如今的和淑妃。
暗花色的木門多年沒有修葺,聽老一些的侍女說,這里曾是大姐在府里住的地方,大姐沒了之后,皇上便命人將此改成了佛堂,以慰藉姐姐在天的亡靈。可終究有什么用?如今,萬興十年,我被父親當做拉攏三皇子的棋子,誰都知道三皇子是內定的太子人選,我不過是政治聯姻的工具罷了。
“父親大人安好!”我福禮言道。中年男子正清點著三皇子府送來的聘禮,我輕聲問:“不知父親大人可有何事?”
“可是準備妥當了?”
我附和著,見父親沒有再言語,便只好行禮退下。
“百媚!聽說你要嫁給三皇子,可當真?”俊美少年風度翩翩出現在眼前,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睛有著異于常人的絕艷,“你真的非嫁不可嗎?”
我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眸,他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正對他的眼睛:“難不成連你也要攀高枝兒?”
“安良哥哥,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是我從小心儀的男子,我只是側過頭,無法正對上他的眼眸,“身為張家女兒,我不得不如此!”
“張國相當年不是說了你不配為張家女兒嗎?”
大雪仍然下個不停,似乎白了世界,涼透了心,是啊,被遣送回江南老宅的時候,我莫名奇妙被父親說不配為張家之女,如今何以犧牲自己的幸福來鞏固家族的勢力,但也只能順著父親,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謝安良輕嘆了口氣:“我只問一句,你可愿同我離開?”
我猶豫著,他抬起的手便是緩緩放下,似乎放下了久久不舍之物一般,隨即轉身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之中。我蹲下抱膝,想求得一絲安慰,卻也無濟于事,只有孤獨和冷。莫華扶起我,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小屋,留下的,是身后一個一個的腳印。
聽二哥說過,這一切都是命,可從來不信命的我這次卻信了,三皇子,未來的君主,我惹不起。婚期定在十六日之后,聽起來漫長,實質上如流水般消逝的飛快。暢梅閣是相府里的禁地,是父親寵愛的側夫人的住處,去世后讓父親聽信旁人所言是正夫人所為,將夫人關在這閣樓里至今。
臺階上的雪積的很厚卻無人清掃,混合著泥土顯得并沒有原本的白皙,在莫華的攙扶下,我走上去,推門。蜷縮在床一角的婦人滿是滄桑,正是此人,便是我的生母,見到如此狼狽的母親,我恨死去的側夫人,恨當時煽風點火的所有人,也恨我的父親。母親被父親廢掉名分關進閣樓的那一天,我被連夜送回老家。
瞧見母親的背影卻又不敢上前去問候一聲,若被父親知曉說不定又會鬧出什么事情。
小太監已經在屋內等了很久,見著我便是一臉的殷勤,我知道他所來何事,便冷漠的跪下身子。他清著嗓子:“奉太后娘娘懿旨,相府三小姐張百媚溫婉賢淑,毓秀名門,特賜金銀茶具一對,時新宮花十支,新進貢緞子十匹,玉觀音一座,血珍珠三斛。”
“謝太后娘娘恩典!”我叩首說著,面無表情的接過懿旨,一群小太監將東西盡數抬進了屋子,小太監奉承了幾句便是離開,我獨自望著屋中擺放著的禮品,裹著大紅色的綢子,喜慶的顏色,卻是不喜慶的事兒。
“小姐該用膳了,今日有小姐愛吃的清湯豬蹄,放了好些天麻,可香了呢!”莫華一邊揭開蓋子一邊興奮的說著,即使裝的很假。我可沒有心思,便讓莫華撤了。雪依舊下著,很大,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步入二月的天依舊陰暗的讓人覺得晦氣。一個小侍女進了屋子行禮說著:“小姐,宮里傳了旨意,德妃娘娘要見您。”
“三皇子的養母?”我問著身邊的莫華,莫華點著頭。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德妃家族顯赫,如今掌管著后宮大權,眾人本上奏晉德妃為皇后,卻因不得皇帝寵愛,才以德妃無所出而就此作罷。此次進宮就是為了見她,一位風華絕代的女人。
鴻雁不堪愁里聽,云山況是客中過。凜冽的北風刮著,雖然坐在馬車里依舊感覺到寒意,掀開簾子,映入眼簾的是無休止的雪花,鋪滿了一地。大街上冷清的出奇,無人,仿佛被人安排了似的,突然一個身影掠過,我驚恐,我還沒來得及喚來莫華,便被點了穴道。
醒來后出現在一間簡陋的小屋,沒有華麗的陳設,也沒有什么入眼的裝飾,我恍恍惚惚打量著房間里的一切,突然又是一抹身影閃到我面前,眼前的人帶著一副暗花色的面具,面具上刻著朵朵白梅,優雅中卻帶有一絲讓人不禁的害怕。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我害怕地挪了挪身子:“你是?”
他的語氣冷漠的讓人生出冷汗:“醒了就吃些東西。”他隨即用眼神會意我桌上的飯菜。
我繼續問著,然而他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又如一縷青煙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我心中不免不安,怦怦心跳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屋外凜冽的寒風瑟瑟。“我乃張國相府的三小姐,抓我到這兒到底有何居心?”我大聲叫著,但似乎并沒有人回話,我從頭上取下一支發簪來充當自己僅有的防身武器,我下床環顧了房內的一切,推看門,是滿眼的凄涼。
“你不能出去!”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不禁顫栗:“你是何人?抓我來這到底有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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