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深秋,山東某村莊。
深夜。村子最東頭的一間土坯房里,李二狗披上棉衣,哆哆嗦嗦的快步跑到房后的茅房前方便起來。
隨著“嘩嘩”聲的停止,李二狗打了個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冷還是他打了個尿顫。
方便完的李二狗并沒有馬上跑回屋里,而是把耳朵轉(zhuǎn)向了村東頭幾里外的一座小山的方向,側(cè)耳聽了起來。
除了風(fēng)聲,好像沒有什么其他的聲音。李二狗搖了搖頭,今天從那座小山的方向并沒有傳來前幾天夜里他聽到的的那種“擦擦……擦擦……擦擦……”的聲音。
李二狗豎起耳朵聽了一會,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他馬上裹緊了身上的棉衣,快步跑進(jìn)了屋里。
“家里的,家里的。”李二狗搖了搖睡在炕上的媳婦。
“你個死鬼,咋的啦,半夜不睡覺你要作死啊!”
“今天那個聲音沒有了,這都連著幾天了,一到半夜就擦擦的,今天怎么就沒了呢,你說是不是山里鬧鬼了?”
“鬧你老母,趕緊睡覺,就算鬧鬼有山神爺擋著呢。你算哪根兒蔥,鬧也鬧不到你頭上。再說聲音都沒了,就算是鬧也鬧完了,你別一天天的咸吃蘿卜淡操心。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二狗家里的半夜被吵醒很不高興,把李二狗一通數(shù)落。
李二狗想了想,覺得媳婦說的有道理,于是把棉衣蓋在棉被上,鉆進(jìn)被窩就往他媳婦那邊擠去。
“你個死鬼,身上咋這涼啊。”
“凍死我了,快給俺暖和暖和……”
“死鬼……”
此時在李二狗家?guī)桌锿馍缴系囊惶幫翜侠铩R粋€十幾歲的少年趴在土溝邊上,環(huán)顧著四周,時不時的用眼角的余光掃向土溝里一個二尺多寬的盜洞。
盜洞深處的墓穴中。
“爹,這個雷子有點不對啊!”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面向一個兩鬢有少許白發(fā)的中年男子說道。
此時這個中年男子正看著墓室中間圍成一圈的八口石棺愁眉不展。這個墓室確實不對勁!
這個墓室完全顛覆了這兩個人有關(guān)墓室的一切概念。如果沒有這八口石棺的話,這里怎么看就是一個石洞。換句話說,這里就是一個放著八口石棺的石洞。
中年男子打著小火把圍著這個不大的“石洞”轉(zhuǎn)了一圈。除了石墻之外沒有任何東西,石墻是用簡單修整過的石塊兒壘成的,石塊兒的大小和形狀都不一樣,不過石墻壘的不算粗糙,石塊兒之間的縫隙都用石灰和黃泥之類的防水的混合物填死了,“難怪昨天挖進(jìn)來的時候那么費勁。”中年男子心里想道。
中年男子又抬頭看了看墓室的頂部,石墻離地兩米多高之后被壘成了一個大拱頂,看來填縫的混合物還有粘合的作用,拱頂由一根巨大的圓形石柱擎著,石柱上并沒有任何的雕刻,但是表面卻非常的平滑,石柱給人的感覺就是專門頂著拱頂?shù)模翢o其他的用處。
石柱杵在了由石磚砌成的地面之上。地面比較平整,但是地面并不是由砌成幕墻那樣的石塊兒鋪成,而是真正的石磚。石磚都是立著砌的,石磚圍著正中間的石柱呈散射型鋪成,因為石磚是長方形的,而石柱是圓形的,所以用方形的石磚圍著一個圓柱砌成一個圓形的地面,石磚之間就有很多的空隙。大點兒的空隙中間再砌上修過型的石磚,小點兒的空隙就放在那里不管。
中年男子把手指伸進(jìn)石磚間的空隙中摸了一摸,石磚之間的空隙并沒有像幕墻的石塊兒間的縫隙那樣用那種混合物填死,而且縫隙很深,至少比他伸進(jìn)去的手指的長度深。這令這個中年男子感到很費解。
整個地面給人的感覺和墻面很不協(xié)調(diào),也不知道當(dāng)初墓主人或者是墓主人的家屬是怎么同意工匠們這么修的。
結(jié)合了外面的地形,中年男子判斷出這個墓室就是在一塊兒洼地上用石頭壘成了這么個石室,然后又在壘好的這個石室的上面和周圍蓋上了土,土的高度正好把洼地填平,使這個墓室隱藏了起來。
不過終究是后來蓋的土,就算土夯的再實,也終究比不過周圍土壤多少年的沉淀的那種實沉勁兒,所以多年的雨水沖刷,圍著這個墓室頂端的土壤被雨水沖刷走了不少,墓室周圍新土和舊土結(jié)合的地方被沖刷成了兩個土溝,所以這個墓室才被他們這伙盜墓的人發(fā)現(xiàn)。
看完了墓室的全貌,中年男子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墓室中的正主身上。八口石棺圍著墓室正中的石柱子等距離排列,棺首沖外,棺尾沖著柱子,棺首離石墻大概有三四米的距離,棺尾離石柱大概有半米的距離,八口石棺圍著正中的石柱擺成了一個菊花形。
八口棺材從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并且毫無特色,雖然是石棺,可是上面一道裝飾的花紋都沒有。石棺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頭雕刻而成,通體白色,顯得厚重異常。
“真是奇了怪了。老二,我自從二十幾歲出道開始掏雷子,至今掏了快三十年了,大到皇家的雷子群,小到老百姓家的土雷子,大大小小的雷子我掏了沒一千也有八百了,就從來沒見過今天這樣的!”中年男子看著這八口石棺的眼中盡是不解。
“爹,我看這雷子邪性,要不咱不掏了吧,過幾天張大帥的隊伍就要開拔了,眼瞅著咱們就要回家了,這個時候出點什么差子犯不上啊。”
“你懂個屁,天天給他老張家掏雷子才不值個兒呢。咱們干吃臭的誰不是給自己家干的。給他張作霖干能有什么好?上次老三折在了熱河,他老張家可真行,派個副官塞了五百個大洋就算了事了,五百個袁大頭換你三弟一條命啊!”
“咱們這些年給他掏雷子賺的軍費換成銀元不下一兩千萬了,就得這么個好?要不是因為你娘和你妹妹在他們手里捏著,誰能為了外人賣命啊?我看現(xiàn)在這奉軍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這把要是被打回關(guān)外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了,該著你我爺們發(fā)財,臨要走了探到了這個雷子,不抓緊怎么能行。”
“再說平時咱們進(jìn)出兵營里里外外都被搜個遍,不管到哪兒都有一個排的人跟著,要不是最近他們忙著撤兵,那些人忙著搶自己的東西顧不上咱們,咱們就算是得手了帶回去也變成他們的了。”
(東北的土匪黑話中,雷子:墓穴。掏雷子:盜墓。吃臭:盜墓的人,“吃”就是靠什么吃飯,因為墓穴中充滿了尸臭,所以把靠盜墓生活的人稱作吃臭的。)
“爹,你說這擺了八口石棺是啥意思,是不是只有一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錯開了假棺就啟動機關(guān)?這地方也不像有機關(guān)的樣兒啊?”
“八口石棺七假一真?七假一真……”中年男子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七口?白色的石棺?白色……七口……”中年男子眼中猛然冒出一道精光。“七殤護(hù)靈?這個竟然是七殤護(hù)靈!”
七殤護(hù)靈這幾個字從中年男子的嘴里一說出來,那個青年也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七殤護(hù)靈,不會吧,爹,在這么個破地方能遇上傳說中的七殤護(hù)靈?要是真的可就麻煩了。”
“應(yīng)該不會錯,七為金數(shù),白色也是五行里金的顏色。金主殺伐,這八口棺材就是七殤護(hù)靈,七個殤靈棺再加上真正的墓主人的石棺。難怪咱們挖盜洞進(jìn)來挖的這么順,一點阻礙都沒有。難怪這個墓這么奇怪,一點兒防盜的措施都沒有,哼,有了這七殤護(hù)靈,其他什么機關(guān)密道都是擺設(shè),都是脫褲子放屁。這次真是碰上行家了,這個七殤護(hù)靈陣我也只是在書上看過,可惜不知道破解方法,讓我研究一會兒,要是弄錯了錯放出了殤靈,咱爺們誰也跑不了!”
“爹,這陣我也聽說過,七個殤靈互成一體,要是錯開了一個盛著殤靈的棺材,就會放出來一個殤靈,殤靈的厲害自不必說,而且如果不馬上殺掉一個人放在棺材里,頂替原來的殤靈,其余六個就會一起醒來,到時候七靈齊出,就算是張?zhí)鞄熢谑蓝疾灰欢〒醯淖。遣恍性蹅兓厝パ芯績商欤艺移脐囍ㄔ龠^來,爹,把命搭上不值啊!”;老二知道這幾口石棺確實是七殤護(hù)靈之后,不免焦急起來。
“放屁,張?zhí)鞄熞窃谑罍邕@幾個殤靈連腳趾頭都用不上。哎!老祖宗那些東西傳到現(xiàn)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中年男子咂了咂牙花,接著搖了搖頭說道:“時間來不及了,這個管子(盜洞)咱們挖了四天,昨天才挖通,通了一天的氣,今天才進(jìn)來。這里離山下的村子太近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村民聽到咱們通管子(挖盜洞)的動靜了。而且昨天我聽那些跳子(兵)說,不知道是誰的軍隊,已經(jīng)打到離這里不到五十里了,一兩天的功夫這里就要被他們占了,今天是咱們爺們的最后機會了。”
“爹,走吧,這可是真要命的買賣,真的不值啊!”老二今天已經(jīng)第三次勸中年男子離去了,可是中年男子依舊不為所動。
“老二,你到管子里去,一會萬一我折了,你千萬別猶豫,帶著老五趕緊跑,殤靈上身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搭上事小,別叫咱們家絕了后。要不是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憑咱們爺們的手段,早就富甲一方了,這次機會難得,這正主七殤護(hù)靈陣都能擺出來,想必正主石棺里的寶物定然是驚世之物,掏出來足夠咱們一家子兩輩子衣食無憂了。人為財死,用我這條命拼咱家下兩代人,值了。”
“爹!”老二很不甘心的大喊了一聲,“你要真有個好歹,你叫娘和俺們可咋辦啊?”
“我要是折了,老張家也不會再為難你們,你就帶著你娘找個偏僻的山溝子,置一坰地,平平安安的當(dāng)一輩子農(nóng)民,掏了半輩子的雷子,我算是看透了,刀尖兒上滾富貴,沒有平平安安過日子來的舒坦。這些年我掏雷子早已經(jīng)尸氣入體,最近咳的越來越厲害,我怕是挺不了幾年了,用我這條殘命給你們拼一拼,輸了也不損失什么,贏了就是大賺,這事兒就這么定了,你到管子里等著接盤子,記住,出事了帶著老五趕緊跑,千萬不要再回來。還有,以后咱家的后人堅決不許再吃臭了。”中年男子咬牙說道。
老二看出來他爹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勸不動了,于是把手里的火把插在了盜洞邊墻壁上的縫隙里,爬上了離墓室地面一米高的盜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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