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望養了只綠毛鸚鵡。
這只鸚鵡平日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飛到她的腦袋上,啄啄頭發,然后睜著綠豆大的眼睛掐著嗓子喊:
“鹿望啊,生死有命。”
鹿望原本不相信這句話。
直到某天下午,她的鸚鵡死了。
是被突然飛來的石子卡住喉嚨噎死的。
于是她信了。
可當她捧著心愛的鸚鵡找到始作俑者算賬時,少年只手里轉著彈弓,唇角慵懶地釀起一聲笑:“是你的鸚鵡嗎?我還以為是被染了毛兒的雞。”
鹿望最后忍無可忍,往少年臉上錘了一拳。
——
京市這幾日一派平靜。
立夏過后,綿綿雨水似乎無窮無盡,整座城都籠在煙雨中。
好不容易熬到天晴,鹿望一清早就從床上爬起來,按照爸爸在信中提供的地址,坐車來到了一處叫華雍景的別墅區。
這是繼母何阿姨的房子,也是她接下來要生活的地方。
但其實鹿望并不太愿意來。
倒不是說何阿姨不好。聽說這套別墅是何阿姨為了讓鹿望能就讀京市最好的貴族學院特意買的,但畢竟她是在媽媽病故后第兩年就跟爸爸相識并結婚了,鹿望總覺得這樣做,對方似乎帶著刻意的討好。
但人既然已經到了門口,也沒有不進的道理。
于是鹿望深吸了口氣,輕輕叩響房門。
何茵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她到來,十分熱情,“囡囡來啦,阿姨今天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魚,還給你買了很多你愛吃的零食,房間也收拾好了,你要是感覺缺什么,就隨時跟阿姨說。”
換鞋時,腳下沾著污泥的帆布鞋和一塵不染的大理石瓷磚形成了鮮明對比,鹿望抿了抿唇,盡量讓自己忽略這種不適感,略顯局促地跟在何茵身后進了別墅。
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畢竟是第一次來,看到大到離譜的客廳以及挑高的大面積落地玻璃窗,還是讓她不禁輕抽了口氣。
太奢華了,像宮殿一樣。
“囡囡,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阿姨上個廁所,然后換身衣服,等下咱們就開飯。”何茵道。
鹿望微笑著點頭,“好的阿姨。”
何茵上樓后,客廳安靜了下來。
鹿望等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無聊,便起身隨意在公共區域轉了轉。
就在這時,她聽到極輕的說話聲透過緊閉的廚房門傳來。
鹿望愣了下,家里有人?
正猶豫要不要走遠一些,廚房門突然從內向外打開了。
就見一個穿著明艷的少女表情痛苦地捂著手指,眼淚汪汪,十分委屈。
在她身后,清瘦挺拔的少年隨意地插著兜,神情懶散肆意,唇邊惡劣的笑意還未散去,整個人顯得又壞又痞。
“下次還偷不偷吃魚肉了?”
少女吹著手指燙出的水泡,哭著搖頭,“不偷了……”
話音落下,兩人才發現門口還站著另一個人。
少女嚇了一跳,蹭地一下竄到少年身后,探出一顆腦袋問:“哥,這人是誰?”
少年掀了掀眸,視線落在鹿望身上,顯然也在等她的答案。
額……
望著眼前眉眼極為相似的兄妹二人,鹿望承認自己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誤會了,急忙笑著打招呼。
“你們好,我叫鹿望。”
“啊……”少女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何阿姨后找那位老公的女兒!”
鹿望繼續保持微笑。
視線卻有意無意往少女身后的男生掃去。
少女見狀忙道:“你好,我叫管妙妙,這是我哥,管舟越,我們是來給何阿姨送調味料的。”
管舟越。
名字很陌生,但那張臉……
鹿望皺著好看的眉眼,又仔細打量,越看越熟悉。
只見少年一件白色T恤加灰色休閑褲,很簡單的打扮,但因為過于清絕優越的五官,硬生生穿出了一股時尚風。
管舟越姿態散漫地走過來,路過鹿望時,瑩白清透的手掌突然舉到眼前,做了個拉彈弓的姿勢,接著,狹長漆黑的左眼恰到好處的朝她眨了下。
鹿望:“!!”
她想起來了!!
這貨是殺鳥犯!
一旁的管妙妙眼睜睜看著鹿望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嚇人,后背微微發涼,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試探地問道:“怎么回事,鹿望,你倆認識?”
鹿望感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死死瞪著少年撩撥之后瀟灑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豈止是認識!他身上還背負著一條鳥命呢!”
哈?鳥命?
管妙妙感覺腦子有些短路。
下一秒,就見眼前這個長相看似乖巧的少女突然轉身暴走到管舟越面前,動作十分彪悍地揪起他的衣領道:“混蛋,還我龍光彪!”
龍光彪??
啥玩意?
-
龍光彪是鹿望養的那只鸚鵡的名字。
也是媽媽生前送給她的最后一份禮物。
那年母親病重,看鹿望哭得傷心,總會用那雙瘦弱干枯的手拍拍她的頭,勸慰她生死有命,不要太過傷心。
后來母親死了,龍光彪記住了那句話。
每逢鹿望醒來,它就會撲簌著翅膀飛到她頭上,捏著嗓子有模有樣地學舌。
“鹿望啊,生死有命。”
想起過往,鹿望眼眶微紅,揪著管舟越的領子,重復,“你還我龍光彪!”
管舟越看著少女霧濕的雙眸,身子微微一僵,不自覺放軟了語氣,“……我不是故意打到它的。”
那天他之所以拿著彈弓出現在老舊小區,是因為管妙妙那家伙說每天放學經過那里,都會被一棵樹上的黑色大蜘蛛嚇到,所以他才會帶著人過去。
原本是想打破蛛網,將蜘蛛嚇跑。卻不想石子剛出去,那只鸚鵡就恰好從旁邊飛過。
當時看著少女捧著鸚鵡尸體,像捧著珠寶一樣地怒著張小臉沖過來,他感覺有些可愛,才隨口調侃了一句。
后來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承諾會賠錢,可少女卻一副被侮辱到的表情,迎面就給了他一拳就走,害他疼了很久才好。
眼下見鹿望哭得愈發傷心忘我,管舟越也意識到那鸚鵡對她來說可能意義非凡,心下涌起愧疚。
不想下一秒,少女突然拽住他的手臂,把眼淚用力往他衣服上一抹,隨即狠狠踩了他一腳,瞪著眼睛道:“殺鳥之仇,不共戴天!”
管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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