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像裹了砂的冰刀子,刮在臉上生疼。
林修猛地睜眼。
“咳!咳咳——!”
一口帶著鐵銹和塵土味的寒氣嗆進肺里,疼得他眼前發黑。他蜷縮著,每一次咳嗽都扯得胸口像要裂開。
頭頂是片暗紅扭曲的天,幾縷慘綠的鬼火在嶙峋怪石間飄,把那些石頭映得像張牙舞爪的怪獸。
腦子里嗡嗡響。
無數破碎的、尖銳的聲音在攪動,像蟲子往腦髓里鉆。
破碎的畫面瘋狂閃回:刺眼的屏幕、滾動的代碼、刺耳的警報……還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在無邊黑暗里跋涉,最終倒下……
混亂和劇痛幾乎要把他再次撕碎。
“這……是哪?”念頭剛起。
嗡——!
一陣低沉、仿佛能穿透靈魂的顫鳴由遠及近。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石頭的聲音。
他艱難地偏過頭。
眼角余光,瞥見了那片移動的“天缺”。
一瞬間,仿佛有電流竄過脊髓。林修明白了。
穿越了。
腦子里多出來的東西,一個叫“歸墟之鑒”,另一個叫“補天鑒”。像程序員的遺產,又像某種本能。
他懂了:世界也有“BUG”,就是那些“天缺”!他這雙眼睛,能看見!
歸墟之鑒負責“看”和“修”,但成功率……看自己本事。
補天鑒則是一次性的“萬能修復器”,代價是使用后得冷卻很久。
那移動的“天缺”,就是其中一個BUG。
視線聚焦。
一個佝僂的老嫗身影,拄著根虬結扭曲如老樹根的金屬拐杖,在亂石堆里蹣跚而行。在“歸墟之鑒”的視野里,她本身,就是一片行走的“墟痕”!
不是刺眼的報錯,是更深層的洞悉:她周圍的空間布滿細密的蛛網裂痕(【道則沖突】);每一步落下,都留下淡淡消散又重組的虛影(【時空坐標偏移】);最扎眼的,是纏在她腰腹間一條粗大、晦暗、流淌著禁錮符文的法則鎖鏈虛影(【本源封印(部分崩解)】)。
她整個人,像深淵投下的、布滿裂痕的鏡子。
名字浮現:【司幼幽】。
司婆婆?!
林修心頭劇震。牧神記?這里是那個要命的殘老村?!
老嫗渾濁卻異常銳利的目光掃過亂石堆,精準地釘在他身上。
“咦?”
她發出沙啞如砂紙摩擦的聲音。那蹣跚的步子,詭異地在幾步間就跨越了空間,站到他面前。
一只布滿老繭、帶著不容抗拒力量的手,捏開他的嘴。
一顆散發著奇異苦澀和微弱腥甜的藥丸被塞了進來。
“嘖,大墟里還能撿到個活的小崽子?”司婆婆打量著他破爛的衣服和慘白的臉,渾濁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驚疑,“命格倒是硬得硌牙……根骨?空空如也?不對……暗藏墟痕?怪事。”
藥丸化開。一股帶著混沌氣息的暖流壓下徹骨的冰冷和部分劇痛。意識終于能喘口氣了。
下一秒,他被司婆婆像拎破麻袋一樣夾在腋下。
視野劇烈晃動。灰霧彌漫中,一個破敗村落的輪廓顯現出來。幾間歪斜的茅屋石屋,坐落在巨大的、不知名獸骨殘骸包圍里,像被時光遺忘的墓碑。
但在“歸墟之鑒”下,這村子根本就是盤踞在一大片“天缺”之上!一座與道則廢墟共生的禁忌之地!
村里每一個活物,本身就是驚悚的法則奇觀!
村口老樹下: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青竹杖閉目養神。目光掃過他萎縮的左腿——歸墟之鑒映照出一片驚心動魄的【道則廢墟】!那腿,像是被法則本身“廢棄”了。
不遠處:一個沉默如山的魁梧光頭巨漢,抱著磨盤大的黑石緩緩下蹲。虬結的肌肉賁張,體表細微的【道痕過載】漣漪清晰可見——那是力量即將撐爆肉身的法則哀鳴!
屋檐下:面容愁苦的佝僂老者守著冒泡的小藥爐。爐子里是【道火失衡】和【靈性渦旋】的瘋狂碰撞,空氣里的焦糊味是法則燃燒的余燼!
另一邊:戴著奇怪耳罩的老人,對外界聲響毫無反應,專注地用刻刀雕木頭。他周圍是清晰的【聲之法則斷層】,但斷層邊緣,異常活躍的【震波感知脈絡】像觸手般延伸,頑強地修補著天缺。
最讓林修靈魂顫抖的,是院子角落。
一個穿著開襟短褂的漢子,慢條斯理地磨著一把厚背砍刀。
滋啦——滋啦——
刀刃刮過磨石。濺起的不是火星,是無數細小的、猩紅的【戮道碎片】在崩散!
那屠夫,整個人就是一個行走的【殺戮道痕聚合體】,周身纏繞著精密又毀滅的法則鏈條。但在這毀滅核心深處,歸墟之鑒映照出的,卻是一片深不見底、不斷坍縮又爆發的【道痕死環】!
林修只看了一眼,一股冰冷死寂的意念就順著目光逆沖而上,要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司婆,”屠夫頭也沒抬,聲音平淡得像磨刀石在刮,“這細皮嫩肉的小崽子,哪片歸墟墳場刨出來的?”
“大墟深處,還剩半口氣。”司婆婆把林修往冰冷的地上一墩,動作干脆,“不像那些大勢力的道種。倒像是……被墟淵吐出來的渣子。”
她渾濁的目光,在林修眉心若有若無地停了一瞬。
“身上,沾著抹不掉的‘鑒’味兒。”
【司幼幽】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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