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生就滿嘴牙,兇的很。
神婆說是鬼牙,還說我是臟東西。
城里父母害怕。嫌晦氣,就把我送到了村里爺爺家,也不讓我上學(xué)。
其實,一出生長牙并不稀奇,是一種返祖現(xiàn)象,跟長智齒沒區(qū)別。
現(xiàn)在醫(yī)學(xué)早有解釋。
可,偏偏我爹媽不信,非要把我送走,跟爺爺相依為命,孤苦伶仃。
爺爺其實也是可憐人。
別看他兒子多,也有錢,在村里威望又高,可其實,他就是一個可憐的小老頭。
因為從我記事起,他就穿著壽衣,晚上還睡棺材。
這事,誰也不知道。
因為,壽衣都穿在最里面,晚上睡覺,他也不讓人打擾。
想來,他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怕死。
天天穿壽衣,睡棺材,不是怕死是啥?對吧!
本來這倆事,他藏的特別好,根本沒人能發(fā)現(xiàn)。
我也不可能。
別看,我是他最疼愛的孫子,可,這事,他瞞我瞞的最狠。
根本不讓我進(jìn)他屋一步,甚至靠近都要嚴(yán)厲訓(xùn)斥一頓。
不過,最后還是讓俺給發(fā)現(xiàn)。
第一肯定是俺聰明,第二,因為我爺爺每晚都來看我,穿著壽衣。
時間特別準(zhǔn)時,晚上十二點。
我睡覺輕,隨便一個動靜就能驚醒。
他第一次來看我,我就發(fā)現(xiàn)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啥是壽衣,只覺得爺爺穿一身緞子衣服很搞笑,上面還有很多圓圓的大餅。
我咯咯笑著問他。
可,他一眼不發(fā),只是看著我。
偏偏他眼珠白蒙蒙一片,啥也沒有。
我畢竟年紀(jì)小,有些害怕,也不敢說話。
好在他看了一會兒就轉(zhuǎn)身走了。
他走的時候墊著腳,屁股還一扭一扭的,像個女人。
第二天,我問爺爺,為啥半夜來看我,怎么也不說話,是是得了夜游癥。
如果真得了,可以找瞎老三看看,他是神仙,能解夢,能算卦。
這種病聽他說過,喝點符水就好了。
我也是關(guān)心爺爺,可他聽后,臉色一變,罵道:“胡扯!”
“不是胡扯,真的。”
我不服。
瞎老三真是神仙。
再說了。
明明我親眼看見了,憑什么說我胡扯。
爺爺當(dāng)時就怒了,抬手要抽我。
他是十里八鄉(xiāng)的能人,誰都尊重,脾氣硬,說打就打。
要不是二叔攔住,我屁股得開花。
可我也不是好惹的,脾氣也牛,給爺爺頂撞了幾句,撒丫子就跑,反正他也追不上我。
而且,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等晚上爺爺再來,我就留證據(jù),讓爺爺啞口無言。
第二天夜里,我?guī)缀跖d奮的沒睡覺,貓在被窩里,專門等著爺爺來。
十二點的時候,爺爺很準(zhǔn)時的來了。
他依舊扭著屁股,穿著壽衣,眼珠還是白蒙蒙一片。
他走到床前,就是盯著我看,也不說話。
我拿出準(zhǔn)備好的剪刀,剪下了壽衣的一角。
本來,我是想要剪一點算了,可剪刀不太會玩,又緊張,一下就剪下來一大塊,都露出肉來。
剪完,我就偷偷攥在手里,特別興奮。
這次爺爺沒話說了吧?
我知道他看不上瞎老三,可瞎老三人不錯,經(jīng)常給我講故事,還有不少手段。
我還見過他嘴里噴火呢。
爺爺歪著頭,看了一眼,破掉的壽衣,轉(zhuǎn)身走了。
我突發(fā)好奇,就跟著爺爺。
當(dāng)時也是賭氣。
你不是不讓我進(jìn)屋嗎?
我偏偏要進(jìn)去,看看你個老頭子屋里藏啥,連我這個最疼的孫子都不讓看。
爺爺一路回去,我也順利跟著進(jìn)屋了。
屋里點著白蠟燭,很暗。
不過,我還是一眼看到了炕上的棺材。
棺材黑漆漆的,不算大,也不厚,很小,剛好能睡下一個人。
跟瞎老三描述的不太一樣。
他說棺槨很大,外面是槨,里面是棺。
爺爺似乎輕車熟路,一翻身,就進(jìn)了棺材。
在棺材里,他雙手放在胸前,安詳?shù)拈]上眼,沒一會兒,就傳來微微鼾聲,想來是睡覺了。
我覺得無趣,也就想回去睡覺。
可,剛準(zhǔn)備走。
爺爺就又爬了出來。
他四肢著地,嗖的一下,就躥了出去,比三瞎子養(yǎng)的瘸腿狗跑的還要快。
我想追出去,可,那時候年齡小,根本追不上。
當(dāng)時我就亂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趴在爺爺?shù)目簧希戎鵂敔敗?
孩子玩心都重。
我當(dāng)時就想,為啥爺爺要睡棺材?
而且這棺材看著挺舊了,枕頭也特別舊,都枕破了,想來爺爺睡了好長時間了。
睡棺材難道很舒服?
比火炕還爽?
爺爺怎么天天睡?
我有些好奇,就爬了進(jìn)去。
照著爺爺?shù)哪樱]眼睡覺。
還真別說,真舒服。
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睡覺,就做夢,夢到一個披紅戴翠的大姑娘。
大姑娘坐在床頭,蓋著紅蓋頭,蓋頭上,繡著兩只鴨子,毛特別好看。
后來我才知道,那叫鴛鴦。
怪不得老爺子喜歡睡棺材,肯定是睡棺材能夢到小媳婦。
瞧小媳婦兒那身段,是真不錯。
連我一個小屁孩都想要掀開她的蓋頭,看看她俊不俊。
不過,我已經(jīng)跟村頭李寡婦家的李三妮私定終身了。
不可能再跟別的娘們兒結(jié)婚了。
而且,我還是更關(guān)心桌子上的棗糕。
棗糕紅彤彤的,聞著就香,吃起來,肯定甜。
我當(dāng)時就是拿起來吃。
可紅蓋頭說話了。
說要我掀開蓋頭,還要喝什么交杯酒,說什么不一點不懂的詞,像相濡以沫,白發(fā)到老等等。
這些古怪詞,我可不懂。
估計俺們村也就三瞎子明白。
我當(dāng)時就拒絕了她。
說自己已經(jīng)有婚約了,再說了,我這么小,怎么可能結(jié)婚?你當(dāng)俺娘都嫌棄大。
而且,你是俺爺爺?shù)睦掀牛桶衬棠蹋恍校恍校钐嗔恕?
我說了一連串。
紅蓋頭急了。
說要吃我。
說的兇神惡煞。
不過我也不怕,只是一口一口的吃棗糕。
她吃我,我是真不怕,畢竟三瞎子說,他會保佑我,沒誰敢吃我,我信他。
我最怕她吃我的棗糕。
吃完了,可就沒了,我想吃也沒辦法。
紅蓋頭好像也看出來了。
她掀開蓋頭,好看的臉,特別猙獰,伸手奪的棗糕:“你個小畜生,敢負(fù)我,我吃了你,吃了你的糕!”
“你敢吃我的棗糕?我咬死你!”
我當(dāng)時年紀(jì)小。
一著急就咬。
我先咬棗糕,再咬她的手,一口一口的咬。
紅蓋頭看到我的牙,嚇得不敢動,攤在地上哭。
她一哭,我夢就醒了。
一睜眼,爺爺正看著我,眼珠也不白,明顯不是再夜游。
因為,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該笑,還是哭。
剛想說話,嘴里一疼,一摸,是一顆牙齒掉了。
“爺爺,牙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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