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項目你再做不出來，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吧！”

“師兄，我今天下午有急事，可能這個文件還需要你整理一下。”

“尊敬的客戶，你在我行辦理的個人貸款需于2024年9月10號17：00前還款，應還本息……”

滬城，國際中心大廈，這座全城最大的寫字樓里，李昭陽看著手中剛整理完畢的項目書和空無一人的公司，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老板催項目文件催的緊，同事都避而遠之，自己這個老員工自然而然的又得收拾爛攤子。

而同時銀行也在催貸款了，努力牛馬一個月，也只夠還點貸款。

一大攤事情累積在一起，有點壓得他喘不過氣。

三十奔四的年紀，正是上有老要養，下有房要供，好在沒結婚，經濟壓力稍微小一點，不過也不敢輕易辭職。

中年人的心酸，在此刻一覽無余。

小時候父母老師總說，只要努力，肯吃苦，多做事，就一定能得到賞識，出人頭地的。

可待李昭陽成長至肩負世事，化身為勤勞耕耘之牛馬時，方恍然覺悟：世事如織，勤勉則事無盡；苦難似海，甘于承受則苦無邊。

他自嘲為新時代的駱駝祥子再現，簡而化之，純牛馬，亦或曰馬前卒，也叫馬婁。

收拾好東西，李昭陽坐著電梯下樓，路過便利店時，順便去買了兩瓶啤酒。

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手機上推送的熱點信息：

“黑神話——國產3A之光，橫空出世，照亮國產游戲之崛起征途……”

“青州路虎女囂張施暴，法庭裁決竟引發社會嘩然……”

“延遲退休政策頒布，高齡職場生涯再掀文學浪潮，引人深思……”

信息化時代，各種新聞鋪天蓋地襲來，大部分人都只是當個樂子，偶爾看到感興趣的停留片刻，或者是評論一句。

李昭陽打開第二罐啤酒，這時候彈出一條網頁彈出來一條消息：

“如果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會做什么？”

重生？

這種網絡網文用詞，騙騙小孩子還行，成年人可沒有詩和遠方，只有生活的殘喘和眼下的茍且。

李昭陽無所謂地笑了笑，隨即伸出手習慣性的劃動屏幕刪除小紅點。

當最后一口酒喝完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種天旋地轉之感。

“不是，啤酒也能喝醉啊？”

眼前路燈燈光逐漸模糊，下一刻，他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

“李昭陽！起來！”

“你很重你知不知道啊，我拉不動你呀！”

“你再裝醉試試！勞資蜀道山！”

“一，二，……”

聽到熟悉的蜀道山，身體像是產生了某種應激反應一般，李昭陽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燈光照的他有點恍惚，眼前似乎站著一個少女。

揉了揉眼睛，徹底聚焦成功后，才看清眼前少女，女孩是典型的美人瓜子臉，一頭黑色秀發扎起，捆了個丸子頭，幾根發絲沾染著汗水，臉頰紅紅的，一雙桃花眼盯著自己，有點幽怨的意味，再往下移……

“再亂看把你眼睛挖掉！”白裙少女放開拉著陳昭陽的手，退后半步，半捂著胸口，死死地盯著半撐著身子的李昭陽。

“陳姜瑩？”

李昭陽揉了揉太陽穴，腦中是酒后的刺痛沉重感。

“是我，怎么，喝醉了連我都不認識了？叫你少喝點，你不聽！”

陳姜瑩雖然語氣嗔怒，但還是上前把李昭陽牽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兒？”李昭陽盡可能地回憶著之前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喝酒，然后就暈倒了，再醒來，就是現在的場面。

“今天高中畢業聚會啊，大家都喝開心了，我們兩家就樓上樓下的關系，所以他們讓我送你回家，哪知道你半路上就不行了。”

陳姜瑩扶著李昭陽緩緩來到馬路牙子上，坐下。

聽著陳姜瑩的話語，李昭陽頭腦好似爆炸了一般，就像是電腦開機一樣，緩緩運行，一幀幀記憶強勢插入大腦。

“所以現在是2006年？”李昭陽有點不自信地說道。

剛高中畢業的自己還沒有手機，因此也沒辦法看時間確定自己所處的年代。

“嗯，對呀，你喝醉把腦子喝懵了？”

“也沒喝多少呀。”

陳姜瑩看著處于懵逼狀態中的李昭陽，試探著用手捏了捏對方。

所以這里不是滬城，是蓉城，另外現在是2006年，高中畢業聚餐那晚。

如果沒記錯的話，再過幾天就是拿錄取通知書的日子。

此時李昭陽稍微清醒了一點，心中回憶著往事。

感受著肩膀處有人捏自己，轉過頭去，“你捏我干什么？”

陳姜瑩抿了抿嘴，露出甜甜的酒窩，說道：“李昭陽，沒想到喝醉酒的你還挺可愛的。”

男孩輕輕蹙眉：“我喝了多少？”

陳姜瑩比了個耶的手勢，一字字道：“兩瓶！”

“我酒量就那么差，那你怎么沒喝醉？”

“你忘記我來自宜城啦，從小到大我可是在酒香里長大的。”陳姜瑩昂起頭，像一只驕傲的小鹿。

對，陳姜瑩來自宜城，李昭陽現在全部想起來了。

按理說，如果沒記錯的話，二人大學還在同一所大學，只是后來大學鶯鶯燕燕光怪陸離迷人眼，再加上畢業后工作去了滬城，自己早就忘記了有這么一個漂亮鄰居妹妹。

橘黃色的燈光下，少女的睫毛撲閃，煞是好看。

怎么當時自己沒追這川渝妮子呢？

“陳姜瑩，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沒有……”

少女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突兀起身，有點不知所措。

李昭陽側過頭，沒忍住說道：“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就只是順路扶你回家，能不能，莫要逼我耍朋友啊……”

陳姜瑩紅著小臉，小手放在身后，有點局促不安，眼淚巴巴地看著李昭陽，委屈說道。

那股子說勞資蜀道山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

李昭陽伸出手，捏了捏眼前少女那紅撲撲光滑如同雞蛋清般的臉蛋，收起剛剛調戲對方的語氣，笑著說道：“嗯，剛才說勞資蜀道山那股勁兒呢？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有點想家，我們先回去。”

“李昭陽，我看你想死！你再開這種玩笑我真的會生氣的！”

陳姜瑩猛地打掉對方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腮幫子鼓起。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開玩笑，說不定大學我真要找你耍朋友，哎喲疼疼疼，莫要揪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