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朱先生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你的父親朱浩然……”
“對不起警官,我沒有父親,那個人也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
再一次打通后。
“他死了。”
“死了也好,無論是死是活,他對于我而言都是陌生人,希望你不要再打來了。”
一座天橋下的涵洞旁,幾個警察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面面相覷,目光不禁轉移到擔架上那具曲卷的尸體。
誰能想到,這具因長期營養不良,又在大雪天沒有足夠的御寒物資和食物,凍餓而死的尸體,曾是本市的首富。
朱浩然,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生贏家,起點就是別人拼命的努力一生,也達不到的終點。
可就是這樣一個頂級富二代,到如今,死了連個愿意給他收尸的人都沒有。
明,天啟七年秋,年僅二十三歲的天啟皇帝因病駕崩,因無子嗣,其弟信王朱由檢被接入宮中,繼承大統。
深夜,和朱由校兄弟情深的朱由檢,趴在兄長的梓宮上昏睡過去。
因為在入宮前,就被自己皇嫂交代過,朱由檢信不過皇宮里太監宮女,此時只有一個王承恩陪伴在他的身邊。
“嗚,嗚,嗚……”
倚著門框,剛剛想要睡著的王承恩,突然被一陣輕微的抽泣聲驚醒。
看著自己主子,即使是在夢里,還哭的一抽一抽,王承恩心里那是一個忍不住的疼。
只是他完全想象不到,如今的朱由檢身上,正在發生著什么。
昏昏沉沉中,朱由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畫面不斷閃現變化。
一會他是朱浩然,一會他是朱由檢,兩段迥異卻又殊途同歸的人生,在夢境中不斷的上演。
慘,真的是太慘了。
在是朱浩然的夢境中,前半生他是幸福的,有疼愛他的父母,恩愛的妻子,以及懂事的孩子。
不過這一切,在父母飛機失事后,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自己苦心經營父母留下的公司,可卻沒有天賦,再加上大環境的影響,偌大的集團在他的努力之中山河日下。
妻子看著情形不對,哄騙自己離婚,把現金和房產,都劃歸到了她的名下,只留自己在那里苦苦支撐。
到最后,公司資金鏈斷裂,他賤賣了集團開發中的樓盤,還有集團的總部大樓,才把窟窿堵上。
本想著利用所剩不多的資金東山再起,卻被自己兒子伙同前妻給騙了個底朝天。
在沒有利用價值以后,妻子和他劃清了界限,兒子也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
受到這樣的打擊,他開始變得渾渾噩噩,靠著清醒時打打零工,犯病時撿撿垃圾撐過了十幾年。
到最后,因為生病不能動彈,在一處天橋的涵洞里,饑寒交迫而死。
也許上蒼覺得自己還不夠慘,畫面一轉,他又來到了另一段人生,這一世,他從未體會過快樂為何物。
在身為朱由檢的時候,童年的他孤苦無依,才幾歲,就看著自己母親被父親活活打死。
好在沒有多久,自己的父親就死了,疼愛自己的哥哥登基做了皇帝。
不過哥哥雖然對自己很好,可卻對國事毫不熱衷,整天都在宮里玩木匠活。
按照自己身邊先生們的說法,自己的哥哥是被奸賊所迷惑,自己也在每次見到哥哥的時候,努力勸諫,可哥哥都會揉揉自己的腦袋,說自己還不懂。
就在自己努力想要變強,好幫助自己唯一親人的時候,宮里卻傳來了噩耗。
疼愛自己的哥哥在宮內游玩時落入水中,本來只是風寒,可突然就變成了重病。
把自己接入宮中的時候,哥哥已經快要不行了,像是以前一樣,揉著自己的腦袋,可眼中卻不斷的流著淚,說‘吾弟當為堯舜。’
他不想當堯舜,他只想自己的哥哥早點好起來,他不想失去自己最后的親人。
可惜,事與愿違,少年終究是失去了自己的哥哥,也坐上了他哥哥的那個位置。
繼位以后,他按照史書上,還有那些先生們教的,勵精圖治,勤政愛民。
先是鏟除了正人君子口中的權閹魏忠賢,并且掃空了朝堂上的閹黨余孽,整個朝堂上出現了眾正盈朝的大好局面。
只是時局并沒有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在君正臣賢下變得好轉,反而是越來越糟糕。
在繼位后,自己面對的最主要問題,就是遼東,首輔韓爌推薦了一個大才。
在平臺,這位大才給自己定下了五年平遼的豪邁目標,為了支持他,拿出了哥哥給自己留下所剩不多的家底。
可遼東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陜西又爆發大規模的民變,朝廷讓楊鶴招撫,結果因為拿不出錢,被招撫的流民再次反叛,規模也越發壯大。
就在自己費勁心力縫縫補補的時候,那個說要五年平遼的袁崇煥殺了東江鎮的總兵毛文龍。
沒有了后顧之憂的女真人,在他們的大汗黃太吉指揮下,從蒙古借道,突襲京師。
自此以后,流寇和女真鐵騎成為了大明王朝的噩夢,在他們的摧殘下,本就遲暮的大明,更加的搖搖欲墜。
這時候,他才明白,為什么當時哥哥說自己還不懂,為什么他會流著淚說吾弟當為堯舜,為什么他臨終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讓自己殺臭名昭著的魏忠賢。
只是等他明白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哪怕他殺了袁崇煥,殺了數不清的內閣輔臣和各部尚書,也已經無濟于事,最后只能在景山的一顆歪脖樹上自縊而亡。
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為。即位之初,沉機獨斷,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
惜乎大勢已傾,積習難挽。在廷則門戶糾紛,疆埸則將驕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潰爛而莫可救,可謂不幸也已。
然在位十有七年,不邇聲色,憂勸惕勵,殫心治理,臨朝浩嘆,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僨事。
乃復信任宦官,布列要地,舉措失當,制置乖方。祚訖運移,身罹禍變,豈非氣數使然哉!
“啊……哈哈哈哈,踏馬的,踏馬的,你就逮著一個老實人欺負是吧!”
空蕩蕩的大殿中,身穿龍袍的朱由檢,像是魔怔了一般,在那里瘋狂的哭喊。
人世間最慘的事情,莫過于一直在拼命的努力,而且完全是按照這世界的正確三觀來,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絕對的是一個循規蹈矩老實人。
可卻活的越來越慘,以至于最后沒了活路,凄凄慘慘的在絕望中死去。
結果這個老實人,好不容易才死掉了,不用再活的那么累。
可卻又突然一個機靈驚醒,發現自己的那悲慘的人生,不過只是一場夢。
“陛下,您又做噩夢了,還請陛下噤聲免得引來魏忠賢爪牙的窺探。”
看著突然發狂的朱由檢,王承恩趕緊走上前,扶住他后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過似乎是夢里的場景太過于驚悚,他的主子并沒有給他回應。
朱由檢任由他攙扶,呆呆的在那里發神,一句字也沒有說。
伸出頭過來看動靜的小太監,看這位新皇帝沒有了動靜,也縮回了腦袋。
對于這位爺,九千歲交代過好多遍,一定要小心侍候著,不能有絲毫的得罪。
只是他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位爺繼承了皇位,還天天要死不活的。
按說白撿了一個皇位,那是天大的幸事,大明朝不知道有多少藩王,做夢都想著這樣的好事,什么時候能落在自己頭上。
王承恩看那個負責監視自己主仆二人的小太監沒有過來,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自己的主子做了皇帝,那是好事,只不過根本就沒來得及有太多的準備,就稀里糊涂的被迎進了皇宮,坐上了皇位。
而這皇宮,是誰的地盤?
那是赫赫有名的九千歲,無數官員爭相巴結,生祠都不知道建了多少,權傾朝野的魏忠賢,魏公公的地盤。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姘頭,先帝的乳母,盤踞在后宮多年,有著大明第一毒婦之稱的客氏。
在這一對狼豺虎豹的地盤上,別說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的萬歲爺心驚膽戰,夜不能寐。
就連他王承恩這樣的小太監,也是在戰戰兢兢,擔驚受怕中度過宮中的每一刻。
天見可憐,主仆二人現在吃的東西,都是從宮外帶進來的面餅,喝口水都是小心翼翼。
只怕一個不好,就被那魏忠賢,或是那客氏給毒殺了。
他們主仆二人,如今什么都還沒來得及享受,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委屈死掉。
自己這是還不夠慘嗎?
老天爺啊!
你為什么還要這樣繼續玩我?
王承恩在那里心疼感嘆時,回過神來的朱由檢也在心里哀嘆。
難怪自己那輩子活的那么累,原來自己是朱由檢這個倒霉蛋投胎轉世。
他這算不上是魂穿,朱由檢就是他朱浩然的前世,如今他不過是又回到了前生而已。
所以他不光是有后世的記憶,就連崇禎皇帝往后的經歷,他也都是歷歷在目。
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諸臣誤朕。朕死,無面目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勿傷百姓一人。
哈哈,真是可笑啊!
崇禎皇帝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死之后,坐江山的,不是逼死他的闖賊李自成,而是只有幾十萬人的滿清。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上千萬人口,最后被殺的只剩幾十萬的四川。
而且滿清也從未將這天下人,真正的當做人看。
要不然也不會有寧予外族,不予家奴,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的畜牲言論。
南京條約,北京條約,馬關條約,辛丑條約,一條條一件件,不斷的堆積,以至于百年間,讓國人都在洋人面前抬不起頭。
可以說,崇禎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因為他的愚蠢,才會讓華夏神州沉淪。
這樣的大鍋,如今再一次的扣在自己身上,朱由檢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挫骨揚灰。
也省的以后淪為千古罪人,死了都不得安生。
如今的大明,需要的是雄主,哪怕不是英雄,是梟雄,也比他這個老實人強萬倍。
不過想想有資格繼承大明皇位,能被百官以及天下認可的人選,朱由校絕望了。
這大明養豬一般的藩王政策,怎么可能培養的出合格的帝王。
福王,魯王那樣軟骨頭不說,就算是有骨氣點的唐王和桂王,也沒有本事去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
難不成,歷史真的要在自己身上再次重演?
想想后世,無數的熱血男兒為大明憤憤不平。
明穿類的小說更是數不勝數,帶系統的那種不說,畢竟自己貌似沒有。
其他的也有很多,大多是殺貪官勛貴以及宗室搞錢,然后招募名臣良將,組建新軍,內平流寇,外滅建奴。
這種簡直就像開了掛一般,根本不是他這種老實人,能夠玩的轉的。
書到用時方恨少,朱由檢現在算是深深體會到了。
當時看小說,只顧看著爽,哪會想到自己有用上的那一天。
別說什么蒸汽機,燧發槍,就連火藥的最佳配比,腦子一團漿糊的他,如今都有些不怎么能夠想的起來。
至于明末的忠臣良將們,他知道的,也就是盧象升,孫傳庭,秦良玉,以及屬于反賊陣營的李定國。
這樣的自己,哪有什么能力,去中興早已經就千瘡百孔的大明。
一個搞不好,自己會操作的比上一世還慘,讓大明朝滅亡的更快,老百姓承受的苦難更多。
怎么辦?怎么辦?
突然,站在那里自怨自艾的朱由檢,猛的從王承恩手上掙脫開來。
因為動作太猛,朱由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王承恩一直小心的看著,及時扶了他一把。
這具本就有些虛弱,又沒能好好吃飯的身子,即使沒摔倒,也是有些頭暈眼花。
不過這時候他也顧不上這些,而是說出了融合記憶后的第一句話。
“王承恩,快,去宣魏忠賢,讓他過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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