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恩,運動會你有什么項目要報嗎?”
正在看最新一期《EI Croquis》的林懷恩,被不那么熟悉的聲音給喚醒,就像是被王子.......就像是被癩蛤蟆聒噪的聲音給吵醒來的午睡少年。
他從混凝土骨架與玻璃肌膚中,抬起了頭,看向了跨坐在他前面椅子上的男生。
那是一張眼睛不大,臉有些長,皮膚略黑,臉頰側面點綴著幾顆青春痘,一看就是戒色過度的臉龐。長相算不上特別帥,但個子很高,臉上掛著賤兮兮的笑容,滿臉都是脫口秀男演員只想要挨揍的損色。
這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孫澤輝。性別男,年紀一十六歲,班級籃球隊隊長,學校知名富二代,有錢大方,經常大撒幣似的給班級同學發零食福利,什么可樂、好利來、冰淇淋.....就跟不要錢似的。
屬于班級里知名富二代,踴躍下基層主動展開扶貧工作的班級領導,因此在班級里很受歡迎,無論男生女生都和他關系不錯。
當然,林懷恩除外。
不過不是孫澤輝有什么事情針對他,也不是他有什么事情不喜歡孫澤輝。
而是林懷恩對和別人相處好這件事興趣不大,在母親的教育下,他是一個習慣了自娛自樂的人,他不熱衷交朋友。
因為媽媽告訴他,友誼這種事情都是階段性的,就像你童年玩的玩具長大了就不會再玩,友誼也是一樣。
雖然林懷恩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喜歡玩樂高,但他同樣深以為然。畢竟他除了樂高一種玩具,其他的都不怎么愛玩。無論是網絡游戲、手機游戲還是什么戶外卡丁車,又或者運動類的足球、籃球......他的興趣都不是很大,這讓他失去了很多交朋友的機會。
特別是網絡游戲,他不明白這種充值就能變強,跟人生一個模樣的玩意,樂趣在哪里?
真要說起來你在游戲里買坐騎,人家在現實里買豪車。你在游戲里買武器、裝備、皮膚,人家在現實里買包包、手表、奢侈品。你在游戲里找個三百斤的對象網戀,人家在現實里找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網紅......
在他看來,這些無聊的游戲不如《馬里奧》一根毛,好歹馬里奧還貢獻出了腦袋撞墻就能長蘑菇的傳世經典。
你網絡游戲除了復制苦哈哈的人生還干了啥?現實世界沒吃夠的苦,再來網絡世界吃一遍?沒苦硬吃是吧?那不是冤種么。
恰好孫澤輝就是喜歡玩網絡游戲的大冤種,玩《王者榮耀》喜歡秀限定皮膚,玩《和平精英》喜歡秀槍,就連玩QQ斗地主都得全套形象加炫酷登場。技術不行,代練,陪練輪番上陣,美其名曰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boss要干的事情就是打造應對不確定性的敏捷團隊,賦能互聯網新質生產力,不僅線上為企鵝游戲做貢獻,線下同樣養了一串游戲工作室。關鍵他不僅花的多,他還不使用未成年人退款權限,屬實是企鵝最忠誠的親爹。
總之,孫澤輝完全符合林懷恩的冤種人設,還是冤種中的喰種,簡稱東官喰種。
對了,他就讀的學校是東官國際中學,在全國都是得排前五的好學校,但在國際上就真就只沾了點“International”這個詞的光,屬于一點名聲也沒有,和他曾經就讀的真貴族學校三一中學(Trinity School in New York City)比,東官國際中學就屬于弟中弟。
“hi~~~bro~”
孫澤輝也很Internation沖他揮了手,似乎想要擦亮他的眼睛。他回過神來,沖著不明所以的東官喰種搖了搖頭,直截了當的拒絕道:“沒有?!?
林懷恩真要報項目,也不是報不出來,比如三千米這種沒有人報的苦難項目,就是他的專長。
但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專長去挑戰別人的專業,東官國際中學的體育尖子生可不少,他沒覺得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拿到前三。
因此不答應不是因為孫澤輝,而是因為媽媽教導過他,不要輕易的答應任何事情,除非你能確定自己可以做到最好,不僅自己無可挑剔,對方也無可挑剔。
但孫澤輝像是對他很有好感的樣子,又把手伸過了課桌,熱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學霸,真沒有嘛?”他唾沫橫飛,笑容燦爛,“我跟你說,這次運動會學校超級重視,不僅拿到團體第一,班級飯卡每個人會充兩百塊,個人拿到前三,也會有200-100-50的飯卡充值......”
見對方笑的春花燦爛,就像自己是什么頂級魅魔似的,林懷恩心里打了個寒顫,更加堅定的說:“我體育成績一般,找我是不是找錯人了?”
孫澤輝賊眉鼠眼的“哦”了一聲,又說道:“你體育成績一般,不報運動會項目我可以理解?!彼D了一下,話鋒一轉笑呵呵的說,“那你解說員總可以報吧?”
“解說員?”
“對?!睂O澤輝興奮了起來,把椅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這次運動會,會設中英雙語解說員,你英文說的那么溜,跟ABC似的,又還是英語課代表,你不上誰上?”
林懷恩又搖頭,“我英語是還行,但我沒當過播音員,更沒有當過體育解說啊?!彼f,“這個我真不行。”
“M3,bro.....”孫澤輝急了,“當解說員也有評選的啊,拿前三了有比賽積分,個人一樣也有飯卡錢充值.....”他面色嚴峻,做了個帥氣的“666”手勢,就像是在和林懷恩在進行說唱battle,“You know m3,這次比賽對我們班級很重要,你可不能拒絕為班級爭光。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們的解說team,不管能不能拿名次.....damn”他低頭看了眼林懷恩手腕上的“小天才”電話手表,忍住了笑,說道,“我都送你一塊華為手表.....time~”
林懷恩也不知道他這個“time”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說唱里表示完結,還是在一語雙關,總之孫澤輝的英文水平讓他有些嘆為觀止了,的確很Internation。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擁有全球定位系統和鈦合金表殼的定制款小天才,再次搖頭,平鋪直敘的來了一句,“我真覺得我自己不行?!?
孫澤輝指著林懷恩,用中東土豪的氣勢霸氣側漏的說道:“Apple Watch,或者最新款的iPhone,只要你來,隨便你選.....”
這小一萬塊的東西都砸了下來,林懷恩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和瞳孔,都被孫澤輝的說唱式勸進給震的嗡嗡響,他無奈的說道:“不行?!?
這次他只回了兩個字了,主打的就是任你把嘴皮子磨出火花來了,我就一句“NO、NO、NO”來回應,就跟說唱不知道唱什么了就揮手來幾句YO、YO、YO似的。
孫澤輝沒料到自己無往不利的銀彈攻勢失去了作用,還是在一個還在戴“小天才”電話手表這樣的貧困生身上,他相當詫異,就像自己使出了渾身絕學,什么二押、三押,FLOW變幻、跳押、韻腳穿插......花活給你玩遍。
對方卻在打快板,快板這么一打呀,別的咱不夸,夸一夸那個傳統美食狗不理的包子......
孫澤輝神色凝重,如同遇到了絕世高手,“bro,果然是條硬漢,看樣子我不得不使出殺手锏了!”他趴在林懷恩耳邊說道:“bro,你知道不知道另外一個英文解說可是儀皇啊!”
“儀皇?徐睿儀?”聽到這個名字,林懷恩都遲疑了一下,不過最后還是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行!不行!我確實沒有那個能力?!?
對別人來說求之不得的事,林懷恩避之不及,早戀這種事情不說校規不允許,作為三好學生、五好青年、優秀學生......林懷恩也有充分的覺悟,年紀輕輕就談戀愛,你長大了沒的談了怎么辦?
所以干脆就不談。
只要沒有嘗過戀愛的甜,那就可以享受不談戀愛的自由!吃飯自由!睡覺自由!購物自由!游戲自由!娛樂自由!旅行自由.......
再說了什么《小時代》、什么《夏有喬木》這些青春傷痛文學鼻祖不是撕逼、炫富,就是打架、墮胎,反正就是正常的戀愛不談,一定要談出點匪夷所思的花樣來,那才叫做青春。
這和林懷恩的三觀不符,和林家家教家風不符,他要是真干出點青春傷痛文學里的那些事,他怕他媽是真會拿著一張空白支票扔在對方臉上,然后很霸道總裁的說道:“隨便填一個數,離開我的兒子.......”
如此想,狗血的青春傷痛文學竟然是紀實大片,就是主角不是他,是他親媽。
總之,林懷恩的心態已經被變態老媽摧殘的提前進入無欲無求的階段,說的好聽那叫做天降圣僧,說的不好聽那就叫中年躺平型ED,管你天仙擦邊還是少婦下凡,我自穩坐釣魚臺巋然不動。
當然你非要主動,那就看具體的誠意了。
林懷恩拎得很清,就算是徐睿儀想找我做搭檔?你不三顧茅廬,怎顯得我有諸葛孔明之姿?
“艸~”這出人意料的猛然一擊,把孫澤輝的眼睛都揍圓了,就像是挨了一記硬控小連招加大招,滿血被對方給直接秒了。
沒有人抗拒得了徐睿儀,然而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子竟然不受誘惑!不會性取向不對頭吧?
孫澤輝凝視著林懷恩白皙俊秀的臉龐,打了個寒顫,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飛也似的逃走了,像是碰到了什么瘟神。
林懷恩莫名其妙的看著孫澤輝慌慌張張的跑掉,又打開雜志,繼續欣賞他的建筑。在他眼里不管多漂亮的女生都沒有建筑好看,一個女人的花期最多三十年吧,一幢美麗的建筑可是存續幾百年,甚至越久遠越有韻味,豈是那些打水光肌填充硅膠的女人能比的?
除了他媽媽,好像.......好像還有徐睿儀。
他整個腦子在顱腔里蹦跶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炸的跳了起來,記憶翻動,就像是被風吹動的書頁。他的大腦中閃過了第一天來學校報名上課時的場景,因為亞美利加那邊有些事情要處理,他比其他人遲了幾天到學校,加上沒有考試就進入了東官國際中學,也算是插班生。
所以他抱著一大摞教材,跟著班主任鄒老師走進了教室。鄒老師讓他做一下自我介紹,長這么大他好像是第一次站在講臺上,在亞美利加大家都是坐在圓桌邊,根本沒有可以容納這么多人的教室,他低頭看著下面烏央烏央的人頭,覺得自己臉盲癥都要犯了。
九月份的陽光金燦燦的,透過飄浮著塵埃的空氣,撒在淺綠色的課桌椅上,撒在穿著校服的學生身上,還有他們的頭發和瞳孔之上,就像是一根攪拌棒,將那些鮮麗的顏色攪的極為渾濁。
然而就在充塞在教室的斑駁陸離中,有一個高挑的女生就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她坐在教室的后排,就像是南極的夏天,陽光豐沛,夜艷月明。
他晃眼就看了她。
那是一張類似地標建筑的臉龐,無論屹立在何處,都讓人的視線和目標有了指向性。
在亞美利加男校就讀了九年的林懷恩,第一次感覺到好像男校真和女校有很大的不同。
班主任鄒老師走到教室邊把門關上了,吹進教室的風也停了,他想也許他更喜歡紐約的夏天,沒有東官的如此漫長,也沒有那么炎熱。
他喜歡安全感和舒適感,可他居高臨下看到徐睿儀的眼睛時,既不安全,也不舒適,他感覺到了殺意。
似乎她是一個殺手。
他垂下了眼眸,不疾不徐的說道:“我叫林懷恩,十五歲,沒有什么特別擅長的事情,喜歡玩樂高積木?!?
說完他禮儀十足的撫胸微微鞠躬,隨后走下了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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