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佑接到姜母電話二十分鐘后就趕回了姜家老宅。

彼時，江辭歌正和另外兩個來姜家應(yīng)聘保姆的競爭對手站成一排，微微低著頭。

聽到姜家管家叫了聲“二少爺”，江辭歌抬頭，迎面一個身著高定外套的英俊男人從大門進(jìn)來。

他身材頎長挺拔，五官在輪廓分明的臉上，清晰深邃。

“媽，挑好了？”姜祁佑坐到姜母身邊，抬眸輕掃眼前茶幾后站著的三個人，把桌上的水端起遞給姜母。

姜母手上接過水，一只祖母綠的鐲子在她手腕小弧度滑動，尤為顯眼：“她們?nèi)齻€我覺得都行，但是不知道該選誰，叫你回來，是想讓你看著選一個。”

姜祁佑再次抬眸，江辭歌的雙手交握在一起，這男人氣場太有壓迫感了，跟他對視有種莫名的壓力。

“家里都有什么人？”姜祁佑手指扣了扣茶幾，“說說自己有什么優(yōu)勢？”

江辭歌旁邊的兩個人爭先恐后自報家門，無非也是說自己做事細(xì)心，經(jīng)驗很足，家里有老有小，很需要也能干好這份工作。

輪到江辭歌，她抿嘴抬頭，手指涼到跟著心跳一起發(fā)顫：“我，家里就我自己。三個月前，我媽媽生病離世了。在她離世前，都是我在照顧她。”

短短三句話的回答，語氣很淡，卻讓姜祁佑手上的動作驟停。

他打量眼前這個瘦弱嬌小的女人，身形單薄，一張臉就巴掌那么大，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jì)。

三秒后，姜祁佑抬抬手，管家立馬上來，沖另外兩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們離開。

姜祁佑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江辭歌：“從今天起，你只需要負(fù)責(zé)陪夫人定期去醫(yī)院做檢查，然后是她的飲食起居。”

江辭歌心跳瞬間停滯一般，下一瞬又開始狂跳起來，手指有了些溫度。

媽媽，我成功了。

她看向姜母身上腎臟的位置。

媽媽，我終于可以離你更近了。

江辭歌心口有些發(fā)痛，但她面露微笑，語氣不卑不亢：“是，姜總。”

姜祁佑看了眼管家：“謝叔……”

謝管家會意，把一份資料跟一份合同拿給江辭歌。

“恭喜江小姐，請你務(wù)必熟知夫人的身體狀況，試用一星期。”謝管家又把鋼筆遞給江辭歌，“你看看合同，沒問題的話，簽個字。”

江辭歌剛拿起筆，就聽到姜母“哎呀”一聲，緊跟著是杯子落地上碎掉的聲音。

“媽！”姜祁佑伸手扶住姜母的胳膊，“痛了？”

江辭歌慌忙把手里的東西往謝管家懷中一塞，跑到沙發(fā)邊。

“謝管家，麻煩叫人把老夫人用的藥單子給我看看，還有體溫計跟血壓儀，我先給老夫人量一次體溫和血壓。”江辭歌為了方便，直接跪在沙發(fā)前，拉過姜老夫人的手替她把脈測脈搏，片刻，她臉色微變，“準(zhǔn)備車子，去醫(yī)院。”

她讓姜母平臥在沙發(fā)，詢問痛處，輕手按壓。

江辭歌皺眉，抬頭看著姜祁佑，有些激動：“姜總不知道老夫人每天的喝水量不能過多嗎？腎源來之不易，請一定要愛護(hù)和保養(yǎng)好。”

姜祁佑微愣，第一次仔細(xì)打量她，皮膚很白，因為著急，臉頰微微發(fā)紅，全神貫注給姜母做測量和按壓急救。

半小時后，姜母被送進(jìn)CT室，江辭歌才松了口氣，拿出包里姜母的病例，仔細(xì)翻看。

姜祁佑靠在墻邊，聲如鐘沉：“看來，我沒選錯人。”

江辭歌一愣，抬頭：“姜總什么意思？”

“剛才決定選你，是因為你孤身一人，沒有瑣事纏身，能專心照顧我母親。”姜祁佑摸出煙咬在嘴里，沒點，“還因為你有照顧你母親的經(jīng)驗。”

“謝謝姜總。”江辭歌點點頭。

剛才看到姜老夫人痛苦的樣子，好像看到了三個月前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媽媽，讓她心痛難受到窒息，險些她就要失控。

“卡號給我。”姜祁佑拿出手機(jī)，在屏幕上按了幾下。

江辭歌愣了下，以為是以后發(fā)工資需要，便報了一串?dāng)?shù)字。

可幾秒后，她收到短信，到賬十萬。

“姜總，這是……”江辭歌看著這一串?dāng)?shù)字有些意外。

有錢人果然不一樣，出手這么大方。

她眼底有復(fù)雜情緒一閃而過。

正是因為有錢人為所欲為，所以可以買到一切，哪怕是，窮人的腎臟。

“今天你應(yīng)得的，要不是你，會麻煩很多。”姜祁佑側(cè)頭，語氣比剛才要冷，“你好像很會抓住別人需要的點。”

他指的是，應(yīng)聘時她的答案。

被戳到心思，江辭歌心口一緊，極力忍著情緒：“姜家給的報酬很高，可以在姜家做保姆機(jī)會難得，我不能辜負(fù)。姜總，我先下樓去給老夫人取藥了。”

姜祁佑點頭，看著江辭歌的背影，把嘴里沒點的煙丟進(jìn)手邊垃圾桶，剛才在來的路上，他看過江辭歌的資料，二十三歲，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十個月而已，大學(xué)里談過一次戀愛，沒有社會經(jīng)驗。

可她有超出同齡人的理智冷靜和細(xì)心，反應(yīng)也迅速。

晚上十一點，江辭歌陪著姜老夫人回到家里，照顧她睡下便起身出去，到廚房里給陳喜梅準(zhǔn)備明天一早需要喝的中藥，又把燕窩拿出來用純凈水泡上作為明天早上陳喜梅的早餐。

做完這些，江辭歌定好鬧鐘提醒換水，又馬不停蹄拿了面粉出來，準(zhǔn)備做牛肉餡的包子。這是她從陳喜梅的飲食清單看到的。

姜家雖是頂富級別的家庭，可陳喜梅獨獨喜愛牛肉包。

正和面，廚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江辭歌轉(zhuǎn)頭看見有些醉意的姜祁佑端著空杯子往里走。

江辭歌手上動作一頓，腳往旁邊挪了挪：“姜總，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嗯。”姜祁佑淡瞥一眼，“牛肉包？”

“是。”

姜祁佑倒了水打開冰箱加冰塊，沒再搭理江辭歌。

江辭歌剛要阻止，姜祁佑已經(jīng)仰脖子喝下半杯。

片刻，姜祁佑蹙眉，緊緊把杯子捏住，臉色難看。

“姜總……”江辭歌見狀放下手上的活趕緊過去。

姜祁佑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單手按住腹部，高大的身形有些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