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舒小姐落水了!”
初春的池水冰涼刺骨,密密麻麻像針扎在身上。
舒妍猛地睜開眼睛,瞬間涌入口鼻的池水將她緊緊包裹住,隨之而來窒息感讓整個身子更加沉重。
耳畔似乎還傳來各種雜亂的聲音,舒妍閉了閉眼睛。
下意識尋著朦朧光亮朝著上方游去,破水而出那一刻,舒妍清楚地看到岸上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真的重新活過來了。
這是她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前世種種刻骨銘心,至死不忘。
……
一夜春雨過后,院子里的海棠花落了一地。
舒妍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此刻正站在妝臺的銅鏡前發(fā)呆,里面的人長發(fā)披散,面容美艷卻難掩大病后的蒼白。
回顧前世十年,以為是遇到能夠執(zhí)手相依的人,到頭來最后成為一場欺騙。
她未聽父母勸告,執(zhí)意下嫁給秦千越,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幫助秦千越鋪路,看著他成為朝中高官,步步青云。
秦千越與七皇子聯(lián)手陷害太子,以至于太子被驅(qū)逐云京,隨后嫁禍給舒家,舒家上上下下全部含冤而亡,而她在知道真相后,被拘于一方小院。
她是怎么死的?
她親眼看著秦千越迎娶青梅竹馬的新妻,然后在大婚后第二日那個女人送來一碗毒藥。
死后她看著自己尸身腐朽,成為一縷孤魂,看著秦千越機關(guān)算盡,看著他坐上父親的丞相之位,接著被一直與他明爭暗斗的楚澈拉下云端,直到楚澈輔佐新皇登基。
不過是五年的時間。
只是五年的時間。
舒妍眼底掠過一絲鋒芒,可是十年之前的現(xiàn)在,一切還沒有開始。
此時院子外匆匆走來的舒微月心中很是不安,自從三天前舒妍在春曉池落水后就性情大變,尤其是上岸后什么話也沒有說,直接將阮家小姐阮明煙踹下了池塘里,隨后不慌不亂離去。
待眾人將落水的阮明煙拉上來,在逼問下,才知曉是阮明煙將舒妍推下水,可這其中還有她幾分挑撥在里面。
她忘不了舒妍走之前隔著人群看她的最后一眼,不帶任何情緒的瞳孔穿過層層人群精確鎖定她的位置。
回到家后她告訴了母親,母親便讓她過來試探舒妍。
可舒妍回來相府就大病了一場,今日聽聞好轉(zhuǎn)一些,便被母親催促過來。
心神不定下剛好與送藥的丫鬟撞在了一起,熱騰騰湯藥瞬間灑了一地。
舒微月皺著眉看著新做的衣裳裙擺沾上褐色湯藥,還未說話,身旁的侍女直接上去甩了丫鬟一巴掌,“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小姐在這里嗎?”
丫鬟年紀不大,挨了打嚇得跪在地上,邊哭邊求饒,“堂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著急給小姐送藥,這才沒有看見堂小姐……”
舒微月低頭看到已經(jīng)摔成粉碎的藥碗,眼神微冷。
想著要是舒妍永遠都醒不過就好了。
她想,明明舒妍不會水的,為什么能自己游上來?
舒妍靠在窗邊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她落水的事情和舒微月脫不了關(guān)系。
舒微月是她的堂妹,叔父前幾年嗜賭成性,敗光了家產(chǎn),甚至偷偷變賣了地契隨后不見人影,嬸嬸沒有辦法千里迢迢來到云京投靠父親。
剛來那幾年一切都很安靜,直到皇后有意在世家中選出一位太子妃。
舒微月一心想要攀附高枝,想要將她從入選太子妃中的名額取而代之,前世無論是落水還是此后久病難愈都與舒微月有關(guān),待她知曉真相時,舒微月早已入了東宮。
可惜,舒微月謀劃那么久,卻不想太子最后輸給了七皇子。
舒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勾唇笑了笑,道:“藥灑了重新熬了再送來就是,堂妹又何必大動干戈,我院子里的人,什么時候輪到其他奴婢教訓(xùn)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知道舒妍是在幫她,立即起身告退離開重新去熬藥。
舒微月身邊的秋兒垂下頭不敢說話,她這么做依仗不過是舒微月,但舒妍才是真正丞相的千金,在整個丞相府有著更高的話語權(quán)。
舒微月見舒妍出現(xiàn)后露出一絲詫異神色,要知道舒妍這三天可是一直出過門,隨后忙著上前道:“姐姐,秋兒從小陪著我,一時太過氣憤,只因我身上的衣裳是新做的,氣不過才教訓(xùn)她幾句,不知她是你院子里的人,想著她這么魯莽想來平日也不會照顧人,姐姐身邊萬不可留這樣的人。”
前世也是這般,舒微月不過自以為在府中住了幾年,真當(dāng)自己是府中真正的小姐了。
舒妍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著舒微月,不緊不慢道:“你說的教訓(xùn)就是動手打人,你對我院子里的人這么留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取而代之。”
“這……不是,姐姐你怎么能這么想?”舒微月一副大受打擊委屈模樣,不似剛剛教訓(xùn)人那般趾高氣揚。
舒妍輕笑一下,沒有徹底拆穿舒微月故作可憐,“我有說什么?我只是說我身邊的人已經(jīng)夠了,難得你一片誠心想要頂替那個丫鬟過來照顧我。”
舒微月扯了扯嘴角,佯裝虛驚一場,輕拍著胸脯笑道:“姐姐拿我開玩笑做什么,若是姐姐同意,我當(dāng)然一百個愿意來照顧姐姐。”
“是嗎?”舒妍突然問道,接著話鋒一轉(zhuǎn),“我記得很早的時候就告訴你,我母親只生下我與子安,你還是叫我一聲堂姐比較順耳,要是嬸嬸聽見了,還以為你不認她這個母親了。”
“……”
舒微月不知如何接話,今日如同不認識眼前的人,每一句在步步緊逼,讓她不得不退步,自亂陣腳。
好在這時楊氏走進了院子,讓舒微月得到一絲喘息。
舒妍走下臺階喊道:“娘親。”
楊氏滿是心疼看著舒妍,心中后悔讓她前去春曉園,關(guān)切問:“妍兒,身子可有好些?”
“已經(jīng)好了很多,娘親不必憂心。”
母親是德陽王的郡主,同樣也是下嫁給爹爹的,當(dāng)年她不懂為什么母親可以下嫁給當(dāng)時的父親,卻不讓她下嫁秦千越,直至知曉真相后已然明白,除了家世門第外,還有就是兩情相悅。
她與秦千越間,只有算計和利益。
在那五年間,她傾心以待,在他的眼底不過一場笑話。
重來一世,她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舒妍垂下眼瞼,收斂起眼底的恨意,秦千越不是想借著她重振家族,那么她就讓秦千越滿盤皆輸,永遠都不可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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