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jì)，四九城南鑼鼓巷95號院大門，傻柱穿著舊棉襖甩動著胳膊，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現(xiàn)在整個院子已然是姓何也姓賈了，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因為院子里幾個老家伙都已經(jīng)走了。

按照當(dāng)初承辦養(yǎng)老院的約定，在易中海，劉海中，閆埠貴走后，幾家的房子都?xì)w了了何家。

當(dāng)然，只是名頭上歸了何家，實際房本上寫的是賈梗的名字。

傻柱其實知道這里面怎么回事，從當(dāng)初秦寡婦給自己洗衣服開始，傻柱就知道秦淮茹惦記上了自己家的房子。

但傻柱不在乎，連自己親生老子都是拋家棄子，傻柱又干嘛要認(rèn)真生活？

總歸糊弄糊弄就是一輩子唄。

這幾年，隨著飯店交給了賈梗打理，房子歸了賈家三個孩子，秦淮茹對自己也是越來越冷漠。

現(xiàn)在倆人已經(jīng)分房睡了，整個中院后院都是歸了賈家住，而傻柱則是搬到了前院原來閆家的房子。

要問傻柱有沒有后悔過，也有，改開后婁小娥帶著兒子回來，他本來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

可是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秦淮茹的依賴與溫柔，再加上院里幾個老貨的道德綁架，傻柱終歸沒勇氣走出那一步。

婁小娥跟何曉在自己身上消磨了所有的情感，母子倆也是傷心欲絕的回了港島，再不愿在這攤泥潭里消磨。

當(dāng)時何雨柱感覺到的就是挺好，他這輩子算是完了，沒有那個擁抱新生活的心神氣。

但婁小娥跟何曉卻是可以擁有幸福的人。

何雨柱倒也不是全無防備，就像是許大茂臨死之前，把房子轉(zhuǎn)給了自己，再加上自家那套房子，何雨柱一直沒把產(chǎn)權(quán)交給賈家?guī)讉€小的。

這也是到今天雖然沒用了，但賈家三個孩子還得喊他一聲“爸”的原因，雖然那個爸前面還有一個“傻”字。

傻柱把這種躺平理解為對那些人的報復(fù)。

何大清，何雨水，聾老太太，易中海，還有秦淮茹。

這些他這輩子曾經(jīng)認(rèn)為最親的人，卻是沒一個真心對待他過。

傻柱也準(zhǔn)備在臨死之前，跟還活著的那些人玩一個大的。

到時候他就把房子捐出去，賈家想著完整的占有這個院子，姥姥。

傻柱在門口甩著胳膊，與路過的熟人微笑著打招呼。

別人身上都是各種高檔羽絨服，唯有他的身上還是年輕時穿過的老棉衣。

這個時候，一個老街坊有點猥瑣的挪了過來。

這是胡同那頭的賴家小五，比何雨柱小個十多歲，小時候跟別人打架總是挨欺負(fù)那個，當(dāng)年的傻柱看在同住一條胡同的份上，曾經(jīng)幫助過他。

所以這整條胡同，也只有賴五對傻柱的稱呼沒有個傻字。

賴五未語先笑，開口說道：“何爺，遛彎呢？”

何雨柱開口也沒好話，直接回道：“我特么不遛彎，在這喝西北風(fēng)呢。

我說小五，您也是當(dāng)爺爺?shù)娜肆耍趺催€是這么猥瑣？難怪年輕時老挨揍。我都忍不住想踹你一腳。”

“何爺您踹我，是小五我的福氣。我今個有事問您，雨水姐走了，您知道吧？”賴五小心的試探。

傻柱的身子不由僵了一下，他聽懂了，卻是假裝沒聽懂的說道：“雨水？雨水去哪了？”

傻柱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話音里已然顫抖了起來。

賴五估計也是聽出了傻柱的外強中干，偷瞄了院里一眼，卻是嘆息著說道：“我說何爺哎，您被人喊了一輩子傻柱，難不成您還真傻了？我說的意思您能不懂？

我雨水姐前些年胃癌化療過后，前段時間又復(fù)發(fā)了。

您倆再怎么不對付，那是您唯一的妹妹。

唉····”

從街坊嘴里聽到何雨水死亡的消息，這對于傻柱是個莫大的諷刺。

自己的親妹妹離世的消息，竟然要從別人嘴里聽到。

傻柱知道，雨水估計到死之前都沒原諒過自己，畢竟她的胃病就是當(dāng)年餓出來的，但明明也是雨水自己把飯票借給秦淮茹的。他當(dāng)年只是馬虎，不是畜牲，不可能把雨水口糧斷了，反而補貼別人家。

傻柱扶著邊上斷頭的獅子，好讓自己看上去沒那么軟弱。他臉色煞白的對著賴五說道：“小五，我知道了。謝謝您啊。整條胡同，也只有您把我當(dāng)個人了?！?

賴五看著當(dāng)年四合院戰(zhàn)神如今一副英雄落幕的蒼涼，卻也是搖搖頭，并未多言。反而是臨走的時候叮囑了一句說道：“何爺，我今天跟您說的這個事，您可千萬不能跟您家里提，我可怕他們跟我鬧騰。你家那幾個小崽子，嘖嘖嘖···”

傻柱點點頭，一縷白發(fā)就這樣搭在了他眼睛上。

整個世界就突然看不清了。

傻柱跑了一趟妹夫劉衛(wèi)國家，那也是有年頭的一套筒子樓，紅磚砌墻，水泥為柱，斑駁的如同何雨柱的人生。

一進門就看到雨水的遺照掛在了墻上，若有笑意，面容慈善。

劉衛(wèi)國看到傻柱也是一副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干嘛？”

傻柱嘴唇顫抖著，淚水掩住了視線，他囁喏著說道：“為啥??？為啥？為啥不通知我見最后一面？”

劉衛(wèi)國聞言一怔，不由脫口而出的說道：“雨水胃癌復(fù)發(fā)的時候，我們就給你家打過電話了。秦嫂子接的，她說通知你了。后來你沒來，雨水說算了，說你還怪她呢?！?

“沒，沒，沒人跟我說?！鄙抵鶅?nèi)心蒼涼，他哪里不清楚這是什么事啊。

劉衛(wèi)國也是知道他這個大舅哥家里的情況，知道是有誤會，但這種事，雨水在的時候都不愿意多摻和，何況現(xiàn)在雨水不在了。

劉衛(wèi)國尷尬道：“要么你坐坐，我給你倒杯水?！?

傻柱搖搖頭，悲愴的內(nèi)心卻是沒法訴說，他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卻是遲疑了一下，艱難的說道：“我沒怪過雨水，我以為她一直怪我，所以才不敢與你們多聯(lián)系?！?

夜，一瓶殘酒，一碟未動的花生米，一個心碎的人。

傻柱聽著中院傳來的歡聲笑語，再看著自己屋子的冷冷清清，酣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