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云密布,秋雨欲落。
深秋的天氣本來就涼,此刻愈發冷了。
三三兩兩的村民的從葉家大門出來,臉色都不是很好。
白色的燈籠已經掛在了大門兩側,隨風輕輕擺動。
“哎!這葉員外家算是絕戶了吧!”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婦女嘆息一聲。
走在她身邊的男人回頭看了看蕭條的門庭,輕輕搖頭:“那可不,前邊先是兩位小姐,這次連最后的這位獨苗也死了,可不就絕戶了。”
“你說,傳言是真的嗎?那些長工都說,葉家這是惹上了奇怪的東西!”婦女也回頭看了看,想到最近的傳言,打了一個哆嗦。
“誰知道呢?反正我進了葉家就覺得很冷?!蹦腥讼乱庾R打了一個哆嗦。
“我也是!”夫妻兩人同時打了一個哆嗦,加快了腳步。
議論的村民不止他們二人。
送走最后一波吊唁的人,葉家夫婦雙眼無神看著靈柩,看上去愈發憔悴。
偌大的葉家,此時只剩下了他們夫婦和兩對賣了身的奴仆。
天色暗了下來,戚戚瀝瀝下起雨。
四名仆人受到流言影響,天黑后根本不敢出來。
如果不是逃奴會被處刑,他們也早就逃走了。
夜雨凄冷,靈堂火盆內的火焰搖曳,黑色的紙灰在盆中打旋兒。
葉母面無表情將紙錢投進了火盆之中。
一旁的葉員外表情木然。
夫妻兩人面白如紙,就好像兩個紙人兒。
“都死了,就剩下我們了!”葉母忽然輕輕開口,她的聲音比這夜雨還冷了幾分。
“是啊,是啊,都死了,都死了!”葉員外坐到妻子身邊。
兩夫妻兩個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面皮抽動,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咚咚咚”,寂靜的靈堂內,忽然響起了敲擊聲。
聲音兀然出現,夫妻兩人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表情僵硬在臉上,紛紛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聲音是從棗紅色的棺槨傳來的。
棺材棗紅色的漆料還沒有干,愈發顯得鮮紅。
因為是第一天,棺材蓋并沒有釘死。
在夫妻二人驚恐的目光中,棺材蓋一點一點移開。
冷風吹進來,將火盆中的火焰吹滅。
一只蒼白的手從棺材內伸出來,然后用力將棺材推開。
“砰!”棺材蓋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一名穿著華麗,十七八歲的青年猛地從棺材內坐起來。
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用白粉敷畫的妝容,血紅的嘴唇格外醒目。
夫妻二人哆嗦了一下,癱軟在地上。
青年僵硬扭動了一下脖子,然后目光落在兩名老人身上。
三雙眼睛同時映入彼此,眼神相互碰撞。
一股奇怪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頓。
“爹,娘!”葉卿聲音有些沙啞。
“卿,卿兒!”葉母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是我,爹娘,我沒死,我沒死!”葉卿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我的兒~快來人,快來人,我的兒沒死!我的兒沒死!”葉母大聲呼喊,聲音傳出老遠。
葉員外抬起胳膊,用寬大的衣袖擦拭眼角的眼淚。
躲在后院的兩戶仆人愣了愣,懷疑自己聽錯了。
隨即,又聽見當家主母反復大聲呼喊。
很快,靈堂就熱鬧起來。
不僅僅是仆人,還有相鄰的鄰居。
村長族老們也相繼過來,他們看見畫著死人妝的葉家大郎先是被嚇了一跳,確認他有體溫有影子之后,才放松下來。
當有人問葉家大郎發生何事時,葉卿說他渾渾噩噩,獨自一人走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小路上。
忽然就看到了一條大河,河面上有一座木橋。
就在他準備過橋的時候,他死去的兩個姐姐忽然出現在橋上,讓他快點回家。
然后他就醒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言道,是葉家的兩位姑娘為了自家香火,幫助弟弟回來的。
白事變成喜事,又有奇異的傳說,葉家很是熱鬧了一番,一直到丑時眾人才散去。
葉府再次恢復安靜,只是氣氛變了。
戚戚瀝瀝的夜雨依舊沒停,因為他死得突然,他的房間沒有任何變化,唯獨將他的被褥換了一套。
送走爹娘,葉卿將門關上,又將臨湖的窗子關上。
臨窗桌子上擺放著油燈,豆大的火苗搖晃了一下,映照著葉卿那張蒼白的臉。
那是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容。
火光搖曳,葉卿目光閃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后看向窗外。
“他……他怎么活過來了?我有些擔心?!比~家夫婦回到自家屋內,葉母滿臉擔憂,全然沒有了之前歡喜。
“不知道,身上沒有鬼氣,也沒有妖氣!”葉員外目光閃爍。
“剛才,我真擔心他向我們撲過來?!比~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滿臉擔心。
事情實在太過蹊蹺,那孩子明明是已經死了,怎么會復活?
“難道真是那兩個臭丫頭在黃泉搞的鬼!”葉母咬牙切齒。
“不管是誰弄的,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順手,直接讓他再次暴斃!”葉員外臉上露出陰狠之色。
“吃吃吃”,葉母發出一陣不正常的笑聲,眼睛瞇成了月牙狀,“不錯,不錯,能夠死而復生,又突然死了也是正常的,畢竟是福薄之人?!?
兩夫妻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會心一笑。
他們紛紛彎腰,將自己的綁腿解開,露出里面的皮膚。
兩人的雙腳踝骨處,分別扎著一顆黑色的釘子。
夫妻二人同時將釘子拔掉。
瞬息間,兩人身形變得異常飄忽。
寬大的衣服掛在他們身上顯得扁平。
兩人推門,腳尖著地,腳跟不著地,迎著夜雨走向兒子所在的院落。
葉員外家是三進院落,每一套院落都有五間房,最后面還有一個帶著池塘的小花園。
葉卿喜清凈,頗有些文人的雅趣,就住在臨湖的房間。
兩夫妻無聲無息落在窗邊。
暈黃的燈光照應著一個人影在窗紙上,正在脫衣服,想必是要睡下了。
葉母看了一眼葉員外。
葉員外點點頭。
葉母伸出細細的鮮紅色的舌頭,舌頭不斷伸長,輕輕在窗紙上點了兩個孔洞。
夫妻二人同時將一只眼睛湊過去。
葉卿慢慢脫下了……自己的皮。
連帶著衣服的皮好像一卷畫攤在了桌子上。
一具潔白的骷髏映入夫妻二人眼中。
化成骷髏的葉卿伸出右手,在左胳膊的橈骨上扯了一下。
一把幾近透明,薄如蟬翼的骨刀出現在他手中。
葉卿猛地看向了窗外。
只有人類牙齒和臉骨的嘴巴上下開合,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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