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五年。

臘月甘三，又下起一場雪，梅樹徐徐散開清香。

清香不斷沁入，但顯然殿前一縱嬪妃無心欣賞美景。

“皇后娘娘怎么樣了？”遠方匆匆又來一人，綠衫白氅，三千青絲傾瀉而至，只用玉簪挽住部分。

過于匆忙，快速走到相熟的淑妃前，問著，走過的地方被踩出印子，但很快了無痕跡。

“瑜姐姐，你這是怎的了？”相隔不遠的琯妃走過來，拿出帕子，自然遞給瑜妃。

瑜妃接過，擦了擦因快速走而出的汗，想起剛剛在半路上的事，有些嗔怒，“無礙，不過是被一個小屁孩給撞到了。”

“原是這樣。”

“皇后娘娘怎么樣了？”瑜妃踮腳看向殿內，卻只聽得叫聲。

玥華內殿傳來陣陣痛苦叫聲，外殿則布滿緊張擔憂，寂靜無聲，只偶有踱步聲。

一襲黃袍位于首位，一旁立著小小的太子殿下，身前是好幾位俯身跪著的宮女。

“父皇，你說母后生的是皇妹還是皇弟？”小殿下燕殊歪著頭問道。

陛（bi）下燕陌一開口，才發覺口干舌燥，“那弗兒是想要個皇妹還是皇弟？”

燕殊認真想了想，答道，“皇妹。”

“為何？”燕陌雖然私心里也希望是個公主，但還是想聽聽緣由。

軟萌的燕殊眨眨眼，“因為我是兄長，皇妹是用來寵的，而皇弟是用來揍的。”

燕陌微皺的眉頭稍稍展開，起身，半蹲下，雙手搭在小小的燕殊肩上，鄭重囑咐，“弗兒，你記住，無論是皇妹還是皇弟，你都要護著祂，知道嗎？”

小燕殊重重點頭，“父皇放心，就算是皇弟，他再胡鬧，也是我的皇弟，定會護著。”

最后，燕陌抱了抱小燕殊，有些感嘆，“弗兒真乖，父皇以你為榮，不過殊兒你記住，你也是孩子，無需太懂事。”

一直抿著的小燕殊笑了，不過一瞬，笑容消散。

內殿端出一盆盆血水，又送進一盆盆熱水，但很快，又是一盆盆血水。

“陛下，皇后娘娘血崩，恐怕……”內殿急忙忙走出個老嬤嬤，神色慌忙。

“住嘴”燕陌呵斥后，覺得有些頭暈站不住，倒退一步，扶住桌角，一手揉揉太陽穴。

待站立住后，燕陌大步跨過，直奔內殿，老嬤嬤連忙攔住，“陛下不可，里面陰氣重，會沖撞陛下的。”

燕陌揮袖而去，怒極，“那是我唯一的皇后，如今她在那受難，怎么，作為夫君連看一下都不可以？”

老嬤嬤從未見過陛下這般生氣，以往陛下都是溫和，從未說過重話，這還是第一次。

弱弱開口，“是老奴的錯，陛下可是九五之尊，自不會被陰氣沖撞。”

燕陌無心再說什么，直直大步流星走。

落在一旁的燕殊打算跟著，不想被攔下，委委屈屈，“為何父皇就可以，吾就不可以？”

“小殿下還小，等以后長大娶了太子妃就可以了。”由于陛下，攔住太子殿下的人不得不找了個理由捱過去。

小燕殊也不知知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點了點頭。

內殿里，燕陌沖到宋妗胥床前，坐在一旁，一手握住抓著錦被的小手，另一手理了理雜亂的青絲。

“陛下，你來了。”宋妗胥很是虛弱，卻堅持疼痛。

燕陌看著，很是心疼，明明胥兒是最怕疼的。

“胥兒，生完這個，我們不生了，好不好？”燕陌雙眼泛紅。

宋妗胥正想說什么時，又開始疼，之前最疼的時候未流淚，這時候卻開始流淚，“陛下，我疼。”

“疼啊，那咬住這個就不疼了。”燕陌伸出手臂，放在宋妗胥口邊。

宋妗胥實在受不住，張嘴咬住。

“哇……哇。”

嬰兒啼哭聲響起，嘹亮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