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啪!
醒木拍桌,略微嘈雜的堂子安靜了下來,下方三十張四方茶桌只坐了十來桌,攏共三十來人。
臺上一桌一凳一人,桌上一方醒木一柄折扇一張手絹,桌后那人身著藍色長袍,二十來歲,俊朗的臉上洋溢著極具感染力的笑容。
這模樣比起當紅明星也不逞多讓,可惜卻是個說書的。
“今天來人可不少,有老熟人也有新來的朋友,秦懷仁在這兒先給列位道個謝。”秦懷仁起身鞠躬行禮。
下方的大多都是常客,所以很給面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陣掌聲。
一人笑著說道,“少爺,今天是要開新書嗎?”
秦懷仁坐下笑道,“您說著了,今天我準備開一本新書。”
又有人笑鬧道,“少爺可不實在,《濟公傳》才說了三回,《龍圖公案》也才說到包龍圖坐堂審陳世美,你什么時候給補上啊。”
秦懷仁拱手做求饒樣說道,“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眾人笑著起哄讓他改日不然撞日,他們可知道秦少爺的脾性,離了今天,這個下次可就放的高了。
一個第一次來的客人小聲問道,“叔,這人誰啊,你們怎么稱呼他是少爺?”
旁坐那人疑惑道,“你不知道?”
見這人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大叔也明白了這人是周末沒事兒來湊熱鬧的,笑著解釋道,“他啊,是這舍得茶館秦老板的兒子。”
小姑娘撇撇嘴,“原來是個富二代啊。”
也不怪小姑娘會這么想,能在京城天橋這種地方開茶館,沒點資本可做不成。
大叔見她誤會,有些不滿的說道,“有錢那是人家老子爺的功勞,咱們稱呼他一聲少爺可不是因為他有錢,是因為他有這份本事,德蕓社知道吧。”
小姑娘點頭道,“嗯嗯,知道,我可愛聽郭老師和余老師的節目了,賊歡樂,可惜,不是上個月開始就停了演出嗎?。”
“那不重要,咱少爺是余老師的徒弟。”
“啊?真的假的,那我怎么沒在電視上看過這個人上臺呢?”
大叔喝了一口茶說道,“小秦自謙學藝不到家,只在這舍得茶館說書,照我說啊,就他這份臺風,不比那曹、何差分毫。”
小姑娘不信,臺上這人雖然長的俊俏直追金城武,但說相聲肯定不如曹蕓今,那可是如今除了郭余二人,風頭最盛的相聲演員。
“…馬三答應下來即往家趕,路上經過一棵矮樹,上有吊死尸首。
馬三趁人不備把尸首的帽子取下戴上,到家隨便吃了晚飯歇下。似睡非睡間,馬三聽到院子有人嚷,把帽子給我!…”
此時臺上已經說了一段兒,大叔有些埋怨這小姑娘不懂事耽誤了自己聽文,得,再想聽前面一節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去了。
小姑娘被大叔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吐舌笑笑也認真聽了起來。
她本來是閑著沒事逛街,見門外廣告上秦懷仁長得帥才進來的,但這會兒細聽之下卻被秦懷仁的話語帶進了一個撲朔迷離的世界,既是膽怯又忍不住想要往下聽。
啪的一聲,醒木作響,正好落在哏結上,眾人如夢初醒又戀戀不舍。
一人說道,“少爺,你這斷文可斷到腰眼子上了,過分了啊。”
旁邊有人也開始附和,秦懷仁著實可氣,剛講到讓人抓心撓肺的時候就不講了,這讓他們如何能忍受。
秦懷仁喝著茶不理會,停章截段當然是故意為之,說書最重要的就是留扣子讓人轉天還忍不住來聽,一口氣說完一本書不現實,但你停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轉過天來保準沒多少人來聽,這都是前輩們的經驗。
留扣子也是一門技術,同一篇文,不同的人來說,效果不同,這留扣子的的地方也不同,他從郭德鋼那兒學的評書,這拿捏人心的扣子留的自然不差,每天至多說一個小時,留下扣子后打死都不多說半句,這是規矩。
不過不說書不代表這個節目就結束了,還有點時間才到下一個節目,嘮嘮嗑也是可以的。
“一天一段,小子才疏學淺可不能漏了底,您要聽啊,明天請早吧。”
剛才那大叔笑道,“少爺,你什么時候登臺說相聲啊,說書也有小三年了,不能光說書吧,除了咱這些入了坑的人可沒人知道你的名字。”
大叔說這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看了眼旁邊那小姑娘,顯然是還對她有些怨氣的。
秦懷仁笑道,“不急不急,您要想聽相聲也可以啊,過會兒郭老師的高徒孟鶴棠和周航就要登臺,您可不許走。”
原本要走的小姑娘聽說有郭老師徒弟登臺就坐了下來,八月的時候一場風波讓德蕓社關了門,今天能用二十塊錢的票聽德蕓社的現場相聲,怎么都不虧。
等著孟鶴棠他們登臺的這會兒功夫,小姑娘打量起秦懷仁來,除了長得帥,其實他還有其他值得稱贊的地方,首先這談吐就不俗,用詞得體不失禮也不干燥。
其次,小姑娘發現,秦懷仁身上有股子書生氣讓人很舒服,想來古時候說的讀書人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吧。
后臺等著上臺的孟鶴棠和周航也沒閑著,兩人扒著后場門看秦懷仁,眼里滿是羨慕。
周航眼饞道,“孟哥,你說咱什么時候才能有秦師哥這樣的臺風,簡直跟評書里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都督一模一樣。”
孟鶴棠也欽佩,只是這種本事是學不來的,兩人學了有小一年,也算刻苦。
但就算再給他們六年也做不到秦懷仁的這份泰然,一個是秦懷仁從小就在臺子上長大早已耳濡目染,另一個是人家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比不了。
他干爹也就是余老師早說過,秦懷仁有祖師爺照顧,想不出頭都難。
“小周,瞧好吧,終歸能有咱哥倆兒出頭之日的。”
“嗯嗯,那必須的!”
臺上的秦懷仁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請我的兩位師兄弟孟鶴棠、周航登臺為大家帶來一段《學叫賣》。”
掌聲響起,孟鶴棠和周航登臺,錯身的時候三人微停互讓,等秦懷仁挪步后兩人才走向臺子。
先是鞠躬然后才收拾桌子,這個時間是給觀眾和演員相互熟悉的,不能一上來就嘎嘎說。
孟鶴棠第一次登臺,壓著膽怯笑道,“剛才上臺的是我們哥兒倆的師哥秦壞人,懷仁。”
周航一份不嫌事兒大的樣子說到,“你可摟著點,別把師哥的本性暴露了。”
孟鶴棠害怕的說道,“什么本性暴露,出了門,小心師哥敲你悶棍。”
“那不還是壞人嗎?”
“這可是你說的,列位作證啊,跟我沒關系。”
堂下眾人歡樂一笑,壞人,懷仁,還別說,這個梗有點意思,此前也不是沒人在臺上說過相聲,但還沒人用秦懷仁的名字調侃過,這兩人倒是膽子大。
孟鶴棠笑道,“上的臺來得做個自我介紹。”
“對,得讓您們知道我們是誰。”
“我是孟鶴棠,是…”
臺上漸入佳境,秦懷仁也坐了回去,他雖然沒登臺說過相聲,眼力卻不低,這不只得益于他從小在茶館長大。
還得益于他有個系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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