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元童,是一名高三學(xué)生。
眼看著就要高考,我卻突然高燒不退,錯過了考試,還落了后遺癥,使不出力氣,干不了重活。
在家休養(yǎng)了半年多,二叔才托人給我找了個清閑的工作,在一個公墓里看大門。
墓園之前就有個看門人,跟二叔是朋友,叫老張,五十來歲,是個獨人。
那天二叔送我過去,跟老張聊了幾句就回去了。
二叔走后,老張把我?guī)нM(jìn)墓園,讓我熟悉一下環(huán)境。
園區(qū)里墓碑林立,一排排的,中間用半人高的松柏隔開,有些陰森。老張說墓地都賣出去了,空著的也是有主的,所以時不時會有人入葬。
邊走邊說,不一會到了山腰。上山的路到這里就斷了,往上被一圈木柵欄圍著,荒草萋萋。
老張深深的看了眼山頂,說山里不太平,不適合做墓地。以后沒有他的同意,不要輕易的上去。
偌大的墓園,埋了幾千人,真不太平,那也是山下才對,難到山頂有比幾千座墳還要嚇人的東西?
我跟著往山頂看,目光稍有停留,莫名的就一陣心悸。
收回目光,那種感覺才消失。
老張停了半分鐘,繼續(xù)順著山腰往南走。不一會,視線里出現(xiàn)一座大墳,用青石圍著,沒有墓碑,但占了很大一塊地,應(yīng)該是墓園里的釘子戶。
走到墳前,老張停了下來,琢磨著跟我說:“你身子虛,陽氣又弱,容易招姑娘惦記,得找個靠山才行。”
遭姑娘惦記?我有些樂了。
月前我媽給我相了個姑娘,帶著我上門說親,結(jié)果一看是個病秧子,門都沒讓進(jìn)。
而且,這里好像也沒啥姑娘……
老張沒多說,在墳頭壓了些紙錢,轉(zhuǎn)了一圈就回了值班室。
晚上老張做飯,一盤臘肉,一個炒青菜。
上桌后給我倒了半杯白酒,說頭一晚,喝點酒好睡。
結(jié)果半杯酒喝完,我醉得不省人事。
在醉夢里,感覺床邊圍了很多的人,聽聲音都是女的,嘰嘰喳喳像一群小黃鸝。
有人嬉笑著說想摸摸我,不過才說完,遠(yuǎn)處就傳來一聲清咳,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很長時間,姑娘們才開始竊竊私語,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怕那個咳嗽聲。
第二天醒來還是頭暈?zāi)X脹,耳朵里回響的都是鶯鶯燕燕的聲音。老張忙著做早飯,隨口問了句睡得好不好。
因為是客套話,我應(yīng)付著說好。老張又說:“以后伙食費得從工資里扣,每個月五百。”
我的工資不高,兩千五一個月,不過在這種鬼地方,有錢都花不掉,存得住。
早飯的時候,老張喝了幾口酒,話也多了。說我們這個職業(yè)是守墓人。放在從前,只有王公貴族請得起,專門負(fù)責(zé)看守陵園。
現(xiàn)在時代變了,但做的事沒變。墓園里埋了幾千人,總會有不安分的,我們的職責(zé)就是看住他們。
我問怎么才能算看住,老張呵呵一笑,說以后我會懂。
想起昨晚的夢,順便問他是怎么回事。老張說那就是個夢,過了就過了,不要多想。
沒幾天,二叔來了一趟,帶了只大公雞和一些香燭,是老張私下讓他準(zhǔn)備,給我拜靠山用的。
二叔走前問我習(xí)不習(xí)慣,我不想讓家里人擔(dān)心,說習(xí)慣。
其實,活蹦亂跳的年紀(jì),又怎么會習(xí)慣這種孤寂的生活。只是我現(xiàn)在的身體,十斤的東西拿起來都吃力。
不習(xí)慣,又能如何?
晚上老張裝了一碗雞肉,拿了二叔送來的香燭紙錢,帶著我去了南邊的那座大墳。
老張給我找的靠山,就是墳里的主人。
我不太信這些,只是每天對著上千座墓,也想求個心安。
盯著紙錢香燭燒完,老張才松了口氣,說有了靠山,以后墓園就是我的家,會得到庇護(hù)。
我應(yīng)付的點了點頭,對這個“靠山”產(chǎn)生了一些好奇,問墳里葬的是誰,叫什么名字。
老張半開玩笑的問我,瞎打聽人家的名字,是不是看上了。
我打了個哆嗦,也不敢問了。
他煞有介事的說:“你小子也別想了,她瞧不上你!”
這話說的……死人都看不上我?
上次說親給我留了陰影,要是身體一直虛下去,恐怕真的是死人都看不上了。
拜完靠山,日子平淡了很多。每天除了玩手機,就是聽老張說故事。不知道是他的經(jīng)歷,還是道聽途說,都是些神鬼的事,有的嚇人,有的驚險刺激。
很快,清明到了,枯燥的日子終于迎來了一些活力。
我和老張穿上保安服,他負(fù)責(zé)守門,我負(fù)責(zé)巡視,整天盯著來往的人。
路過南坡,看見周圍的墓前都擺滿了祭品花圈,原本就孤零零的大墳,對比下顯得有些凄涼。
老張的故事聽多了,原本不相信的事,慢慢的有些信了。
自己在這里能平安生活,或許真的是她在庇護(hù),于是對著墳頭說:“等忙完了,我給你帶些供品。”想想最近門口來了不少小販,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又嘀咕了句:“也不知道你喜歡啥。”
晚上,墓園里安靜下來,門口卻圍著一群小販。我正想問他們要做什么,就看見有人塞了幾百塊錢進(jìn)來。
老張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開小門把他放進(jìn)來。后面的人紛紛效仿,不一會老張手里就收了厚厚一沓百元大鈔,目測不少于一萬。
而進(jìn)來的小販橫掃整個墓區(qū),把白天賣出去的花圈再次回收。
老張也沒數(shù),簡單的把錢一分為二,讓我先選。我把較厚的一沓抓在手里才說,“張叔,這樣不地道吧?”
“那行,明天不讓他們進(jìn)了,等清明過了,你自己去清掃。”
我……不說話了。
回屋數(shù)了數(shù),整整六千,這樣三天高峰期下來,至少能撈兩萬,快抵得上一年的工資了。
小販們只拿鮮花、花圈之類的東西,蔬果貢品都不去動。
等小販離開,我關(guān)了門。值班室沒有娛樂的東西,洗漱完早早就上床睡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聽見一個女人在我耳邊說話,說喜歡新衣服,還要幾個丫鬟,她家現(xiàn)在大了,使喚的人不夠。
感覺是夢,又無比真實,直接把我嚇醒。想起白天在墳前嘀咕的話,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把老張搖醒。
老張瞇著眼,沒聽完就不耐煩的說:“她要什么你給什么不就行了?大半夜的折騰個啥。”
我“哦”了聲,心里還是不安。
“你剛才說啥?”
剛側(cè)過身,老張突然翻爬起來,直愣愣的盯著我。
我被他嚇了一跳,小聲復(fù)述了一遍。老張有些不信的問:“你確定是她給你托夢?讓你買衣服,添幾個使喚丫頭?”
“嗯!”
老張表情古怪,搞得我有些發(fā)毛,我緊張的問:“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有啥事,睡吧!”老張倒回床上,這回是真睡了。
我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天剛亮就起床,坐在值班室里,還在琢磨那個夢。
清明三天,老張前后從小販?zhǔn)掷锸樟巳f多,我分了一萬八。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多錢,整天都樂呵呵的。
可惜后面幾天祭拜的人少了,小販也走了一些。趁著空閑,我出去轉(zhuǎn)了一圈,選了二十幾套紙衣、十來個紙人,零零碎碎,一口氣花了兩千多。
倒不是我出手大方,而是她嚇到我了,生怕伺候不好出問題。
傍晚老張陪我去把東西燒了,供了些果蔬。花圈什么的沒弄,那些都是花架子,給活人看的。
當(dāng)天晚上我就夢到那個聲音,說很喜歡我送的東西。
要不是老張的故事聽得多,醒來非得被嚇個半死。
我跟老張說。
他笑得合不攏嘴,說以后我養(yǎng)著,他就不用破費了,正好存點養(yǎng)老錢。
我翻了個白眼,紙人紙馬能花多少?他這幾年撈的油水,至少是六位數(shù)。
老張神秘的笑笑,說以后我就會明白。
見他笑得古怪,我也犯嘀咕,感覺像是掉大坑里了。
還好后面幾天都很平靜,也沒在夢見那個聲音,倒是墓園來了個大麻煩。
有一個業(yè)主,買了八塊相連的墓地,現(xiàn)在家里的老爺子過世,他要把八個墓地合起來土葬。
但公墓有明文規(guī)定,必須有火化證才能入葬,否則不放行。
能買得起八塊墓地的業(yè)主,自然有些財權(quán),口氣也很大,棺材都拉到門口了,還被攔下來,差點跟老張打起來。
我身子弱得一推就倒,不敢上前參合,偷偷的報了警,結(jié)果警察也沒把事情解決,只把人攔在外面,讓我們鎖上門。
拖到警察走了,那家人做事也絕,直接把棺材撂門口堵著,然后一哄而散。
臨走前放了狠話,要是棺材掉一片漆,要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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