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顧傾綰索性不再扭捏,讓花少槿看個夠,反正彼此都握著對方的秘密,真要說起來,也沒有什么好隱藏的。她推開他,跳下床,對著銅鏡,嘴里發出不慎滿意的聲音:“都怪這幾天跑來跑去,還是比預計的慢了點。”
像是在對自己的技藝有著不滿,顧傾綰在臉上擺弄著,對身后探究的視線不聞不問。
“顧傾綰,你給的驚喜真是一天多過一天。”
顧傾綰重新戴上面紗,以毒攻毒的法子雖然有效,但是忌諱也多,不好好留意,再惹上傷痛什么的,就徹底留下印跡去不掉了:“花二少,驚喜歸驚喜,別礙著我的事就好,你要是沒有什么能力當這出頭鳥,就繼續裝病做你的病秧子,我可不想每次都成為你槍頭的炮灰,死的冤。”
“顧傾綰,你為什么嫁給我,你所謂的事又指什么?難道你還對我大哥念念不忘?”花少槿想起傳言不悅的皺起眉。
“花閆承?我腦子沒有進水吧,喜歡他,我——”顧傾綰忽然收住嘴,發現自己越說越離譜,忘記了自己這是在古代:“嘿嘿,我是說,像你大哥這種心腸歹毒的人,當初是不知才會以貌取人,現在喜歡他還不如嫁給你這個病秧子嘞!”
“你這是在跟我表情嗎?娘子,我不知道你對我是這么的用心,早前為我解圍,此刻又這么熱情,相公哪能不表示點什么?”說著就要朝顧傾綰撲過去,實在是喜歡她身上的氣息,怎么聞都聞不膩的香氣。
顧傾綰一腳抵在花少槿的肩頭,她一點都不快樂。想到跟這個病秧子在一起,就有惹不完的麻煩:“走開!色狼。你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想想如何應付你大哥,我看他們是不想放過你。我說你既然已經當個病癆,就不要想著立業,現在好,人人盯著那個茶莊,還牽連我。”
花少槿冷笑出聲,他盤腿而坐,握起顧傾綰的手,放在手心中把玩起來。
離父親的之約還剩下不到兩天的功夫,既然大哥敢把賬冊拿出來,就不怕他來查,現在要想從賬目上找到破綻已經不可能,還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眼下的危機。
見花少槿擰著眉不說話,顧傾綰嘆了口氣,以為他是沒有法子,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起來的產業,就這么落入他人手里,同情心開始泛濫。
“走,我們去鋪子看看,總不能坐以待斃,三天的時間很快就眨眼而過了,你要是落難,我也跟著倒霉。”這是句實話,同情歸同情,顧傾綰可不想因為花少槿的關系,連同她在回春堂的鋪子一起付諸東流。
北安街!
一條毗鄰河道的長街,若說這里繁華吧,不如與它遙遙相對街口繁榮,說它落魄吧,又極為的熱鬧,小販緊挨著店鋪,各色各樣的小吃也是應有盡有,只是地處偏遠了,所以人流沒有那邊的多。
茶莊在靠近河道一段,顧傾綰沒有直接進入商鋪,而是繞著店鋪一圈,雖然在最尾端,但是離河道進,這上貨下貨卻極為的方便,等于利用了地理位置給自己開辟了個小碼頭,只是不知這個花少槿是如何打通關系,私設碼頭的。
“這是什么?”顧傾綰發現在靠近河道的墻面與其他的不同,看起來格外的厚實,還有干草碎石等其他物質,好奇的轉過頭問花少槿。見他又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沒好氣的走過去扶住他。
花少槿卸了力氣,整個人攤在了顧傾綰的身上,兩只手也緊緊的摟著她的腰,仿佛只要一松手就會倒在地上般:“茶葉喜干燥,這邊靠近河道容易返潮。”
“二少爺,這里除了我沒有其他人,能拿出點力氣站站好嗎?”顧傾綰掐著花少槿的肉用力擰了下去。
“啊!”花少槿驚呼,想不到顧傾綰下手這么狠:“娘子是要謀殺親夫嗎?”
說歸說,花少槿依舊軟趴趴的掛在顧傾綰身上,那點疼對他這個習武的人來說就像是被蚊子叮了口,沒有什么感覺,只是這打趣的斗嘴讓他十分的享受其中。
“二少爺,二少奶奶!”
兩艘船只緩緩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從船上跳下一人,快步走道花少槿的跟前,臉上極為的詫異。
“趙三,怎么你親自壓船?”花少槿皺起眉,趙三是茶莊的掌柜,跟著他不少年,對這茶道的門路比他還要熟悉,是他的好幫手,里里外外兜得轉的人物。
“大少爺的安排,都一樣,都一樣。”趙三呵呵一笑,命人將貨物卸到倉庫,便領著花少槿與顧傾綰進入店鋪。
心中有怒,花少槿掩面虛弱的一步步靠著顧傾綰的扶持進入內堂,沒有往日的忙碌景象,空蕩蕩的只有十幾個人在那里炒茶,客人也稀稀落落。
“難為你了!”看到這光景,花少槿拍了拍趙三的肩。
一句話倒出了不少隱情,顧傾綰四下打量,賬房應該在最里面,前堂是做生意的地方,左邊像是個小加工廠,新鮮的茶葉到了這里分出批次后進行炒制,裝袋放在柜臺銷售,右邊看起來像是會客品茶的地方,整個布置的有條有理,就是少了點什么。
兜兜轉轉,顧傾綰識趣的走開,知道趙三與花少槿有不少話說,再呆著就是討沒趣,耽誤時間了。
對顧傾綰的懂事,花少槿忍不住揚起嘴角,這場本是陪襯的婚姻倒是讓他撿到了個寶,有種這輩子都不想放開的念頭,有這么個精靈古怪的娘子在身邊,也不缺乏樂趣。
趙三見花少槿忽然扯笑,連忙收住話頭,不明所以的瞅著他。
“啊,沒事,你繼續說。”
“大少爺剛上任就讓人把所有的賬本都搬回他府里,連賬房先生也帶了過去,對店里的生意不聞不問,將所有的事交給了其他店里過來的管事,抬高了價錢不說,還以次充好,得罪了不少客人,我怕他在這么搞下去連茶商那邊都要斷絕,才來壓船。”
顧傾綰轉了一圈,剛踏進門就聽到趙三的這番話。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嗎?心里暗暗想到,也沒發表什么意見,坐在一邊。
“賬房先生此刻在哪?”
“賬房里一個人都沒有。”顧傾綰替趙三回答了這個問題,她里里外外都找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賬房先生,這不是很奇怪嗎?“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管賬的。你不虧空誰虧空啊!”
不在意顧傾綰沒心沒肺的嘲諷,花少槿猛地站起來,他跌跌撞撞來到賬房,手指一摸上面一層灰。
“賬房先生自從跟著大少爺回府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每日的賬務都有大少爺親自操持,直接送到他府上,不過我這邊。”趙三無奈的說道。
哈!顧傾綰不自覺的發出怪聲,引來了趙三不滿的眼神。
不能說對顧傾綰絕對的了解,但是從她這個怪聲上,花少槿倒是知道她有了什么奇怪的念頭。:“娘子有什么要說的。”
“假賬!”顧傾綰就說了兩字,便鉆進了賬房。她是什么人,穿越前可是鼎鼎大名的理財師,就剛才趙三說的那幾句,她就敢斷定這個大少爺有問題,不說這家茶莊了,就是花家上上下下交由這個大少爺店鋪的,她敢保證全都有。
“二少爺!”趙三不放心的看著這位二少奶奶,人丑怎么連行為都那么古怪。
“呵呵,沒事,隨她性子來。帶我去找管事的。”花少槿笑嘻嘻的盯了會顧傾綰,隨后才離開:“啊,娘子,過來下!”沒走出幾步,又轉身朝著顧傾綰招招手。
埋首在幾本掉落的賬冊中,顧傾綰不耐煩的抬起頭應了聲,見花少槿堅持,不得已挪動腳步過去:“干嘛?”
“臉花了。”用拇指擦拭掉她額頭上的灰墨后,花少槿才蹣跚著從顧傾綰眼前離開。
摸著被碰觸過的地方,顧傾綰愣在那里,剛才一閃而過的是什么?她還來不及捕捉到,就沒了,那種劃過心頭暖暖的感覺,很不適應。但又不是那么的排斥,有點希望再嘗試下,那種戀戀不舍的滋味,無法說清楚。
新管事一見趙三帶著花少槿進入房中,立刻迎了出來:“二少,怎么有功夫過來?”臉上堆著笑,但一點恭敬之意也沒。
雖然花少槿是花家二少,但大少奶奶可是有板有眼的當著他面訓斥了二少奶奶,這花二少只能干瞪眼,還虧了當場吐血才算了事,就這能耐,想讓人尊敬都挺難。
誰不知花閆承是未來花家的掌門人,幫著花少槿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都巴結大少爺,自然和二少爺也就是走走過場。
“趙三,你不在船上呆著,跑這來做什么,不知道二少爺身體虛弱,要是在這里出了岔子,誰承擔呀!”當著花少槿的面,管事的呵斥起趙三來。
花少槿示意趙三離開,現在他不是茶莊的主人了,回頭因他挨頓板子,他過意不去:“做你該做的事去。”
花少槿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敏銳的將面前的人里里外外看了個遍:“趙三是個粗人,掌柜的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望不要跟他計較。”
新管事看趙三離開,又不敢對花少槿耍橫,只說了一句:“二少爺言重了。”
“咳咳,我來這兒是想見見賬房的先生。怎么沒見他呢?”
新管事明白了花少槿的意圖,有些不耐煩的答道:“原來的賬房先生已經被辭退,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