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布偶替身
- 天師傳
- 凌炎
- 3207字
- 2018-05-31 17:36:04
他跟我說,兄弟,錢我是不能收的,我勸你還是別去那里了,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就是在那個村子失蹤的。
他說,你要是不聽話,我也沒辦法。你出了鎮子一直往東南走,大約十幾里路就到了,村子在一個土崗的后面。
我謝了他,結賬之后從飯店里出來。
剛走出去不遠,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唰唰聲。
鎮子上的人并不多,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店老板正把我剛才坐過的椅子搬到外面來。
他手里拿著幾張紙錢,不停的灑在門口處。
“媽的,真夠晦氣的!”我暗罵道。
他已經把我當成了死人,不僅把椅子拿出來曬,還燒了紙錢。
這種紙錢被稱為買路錢,只有死了人才會燒的。
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出了鎮子,順著小路一直往前走。
越往前走越荒涼,到最后路都消失了,周圍是一大片荒野。
因為村里人不跟外界來往,難怪沒人知道這個地方,
要不是碰巧遇到飯店老板,還真找不到這里來。
又走了一會,忽然兩道土崗出現在視野之中。
土崗同樣是右邊高過左邊。
這也是一個白虎銜尸的格局。
更讓我吃驚的是,土崗之間同樣有一個斷口。
斷口只有兩丈多寬,小路跟一條死蛇似的,彎彎曲曲的從斷口處延伸進去。
我有一種錯覺,好像又回到了老家。
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里離老家足有一百多里。
或許只是地形比較相似罷了。
我小心翼翼的往斷口處走去。
從那里走過來,一棵高大的桃樹出現在視野之中。
桃樹足有四五丈高,枝繁葉茂的,覆蓋住大片地面。
現在是盛夏時節,枝頭上掛滿了毛毛的桃子。
在距離桃樹數百米遠的地方,能看到一排排的房舍矗立在那里。
要是沒弄錯的話,那就是我要找的白家窯了。
聽老板所說,這個村子非常詭秘,我也加了萬分小心。
從桃樹下經過的時候,一陣風吹過,樹枝晃動起來。
忽然一張白生生的面孔從枝葉間露了出來。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后退幾步,再抬頭往上看的時候,那張臉卻消失了。
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卻沒再繼續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桃樹的樹冠。
隨著風不停的吹來,一張張面孔從枝葉間忽隱忽現的。
面孔很像是孩童的。
周圍靜悄悄的,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站在那看了好一會,這才看清楚。
原來掛在樹上的都是布偶,它們穿的衣服跟真人一樣。
只是它們的眼睛都只剩下空洞,眼珠不見了,看著非常詭異。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樹上居然會掛著這么多的這種東西!我納悶著。
我穩定一下心神,打算繼續往村子里走。
就在這時,一陣鼓樂聲傳了過來。
這種鼓樂聲非常熟悉,只有送葬的時候,才會吹奏這種樂曲。
前幾天爺爺出殯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鼓樂隊。
隱隱約約的,我看到有一群人正從村子里走出來。
人群中央的人抬著一乘轎子。
轎子是黑色的,隨著人群走動忽高忽低的晃動著。
我往周圍看了看,旁邊有一個土坡。
我趕緊往那邊跑過去,然后把身體藏在土坡后面,探著頭往外面望去。
隊伍浩浩蕩蕩的足有上百人。
他們一路上吹吹打打的,紙錢不停的飄落下來。
如果是送葬,他們抬著的應該是棺材,可我看到的卻是轎子。
這真有些不可思議,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用轎子送葬的。
隊伍在大樹下停了下來,走在前面的是一名五十多歲,身體干瘦的中年人。
他沖著后面的人擺擺手。
大伙也跟著停住腳步,之后把轎子落地。
奇怪的是這么多人送葬,卻沒有聽到哭聲。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轎子跟普通的轎子很像,只是周圍都是用黑紙糊成的。
既然是送葬的,轎子里裝著的應該是尸體,可是看他們抬轎子的情景,轎子似乎很輕。
我很好奇里面裝著的是什么。
中年人走轎子跟前,還沒掀轎簾,已經有一對夫婦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他沖著男人說,白奎,你去把轎簾掀開!
他的聲音很有威嚴,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別的人都閃到一邊,白奎把轎簾掀開。
我這里地勢很高,轎子剛好沖著這個方向,里面的情況看得很清楚。
轎子里面根本就沒有什么尸體,在靠里面的位置坐著一個孩子。
他身上穿著簇新的衣服,只是臉看得不太清楚。
白奎的身子伸進轎子里,很小心的把那個孩子抱了出來。
孩子一動不動的,甚至在的懷里還保持著坐姿。
我突然看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小孩,而是一個做得很逼真的布偶。
跟我在桃樹上看到的很像。
他們大張旗鼓的居然是在給一個布偶送葬,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瞪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幾天遇到的事情實在是詭異得出乎意料。
不過我能肯定的是,村里住的都是普通人。
并不像店老板所說的那樣,就跟吃人的惡魔似的。
或許這里真的發生過什么,只是被人傳得越來越邪乎。
白奎低聲問中年人,族長,這么做真的管用嗎?
族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怎么會不管用?用了替身之后,小勇就不會有事了。
聽到他們的話,我也明白了,在很多地方都有用替身的風俗。
如果一個孩子得病,可以用替身代他受苦,孩子的病就會好起來的。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巫術,沒想到在這里還保留著。
桃樹上的那些布偶多半都是替身。
樹上的布偶足有數十個,不知道村子里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孩子患病。
這讓我想到了二蛋等被蘇祖林害死的孩子。
白奎張張嘴,卻沒再說話,他把手里的布偶遞給族長。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準備好了一張桌案,上面擺著一個香爐。
族長一揮手,有人抱著一個牛頭骨走過來。
頭骨只有一只牛角,牛角被染成了紅色。
族長把頭骨接過來,然后擺在桌案上,很虔誠的沖著牛頭鞠了幾個躬。
他取出三支香來點燃,并把它們插進香爐里面。
香著得很快,族長把布偶拿了過來。
身邊的人遞給他一柄尖刀,他把刀在空中揮舞幾下,嘴里默默的念著咒語。
他的臉緊繃著,樣子非常嚴肅。
弄完這些,他的手臂一揮,尖刀向著布偶的眼窩里刺了進去。
他的動作很快,眨眼間,布偶的兩個眼珠已經被挖了出來。
眼珠圓溜溜的,從我這里看過去,上面還帶著血跡。
它們原本很可能是貓或者狗的眼睛,被塞進了布偶的眼窩里面。
族長把布偶拎在手里,然后遞給身邊的人。
那人拿著布偶,跟個猴子似的飛快的爬到桃樹上,并把它掛在一個樹枝上面。
那人往樹枝上掛布偶的時候,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什么。
古怪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著。
這應該是一種很古老的咒語。
等那人從樹上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念完了咒語。
族長吩咐人把轎子燒掉,看著轎子化成了灰燼,他們才轉身往回走。
只有白奎和秀英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看。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我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并走到桃樹下面。
桌案仍舊擺在那里,上面放著那兩個帶血絲的眼珠,以及還沒有燃盡的香。
三支香中,中間的一根最長,與之相比兩邊的短了很多。
這是很典型的一長兩短的形狀。
爺爺曾經說過,香燒成兩短一長的形狀是最不吉利的。
看來村子里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正站在桌子前看著,忽然一滴涼涼的液體從上面滴下來,剛好落在我頭上。
我用手摸了一下,液體黏糊糊的,是紅色的, 很像是血。
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還有一股子腥味。
我抬頭往上看了看,他們剛才掛在樹上的布偶從枝葉間露了出來。
血就是從布偶的眼眶里滴落下來的。
望著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我想到了老董和高齊的眼睛。
這只是一個布偶,它是不會有感覺的。
我弄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個布偶,身體里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血液。
布偶隨風晃動著,有好多血液都滴在了樹身上面。
奇怪的是,血滴正在以可見的速度滲進樹身里面,并且很快就消失了。
“樹身在喝血!”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桃樹的表皮非常光滑,上面滿是奇怪的花紋,跟符文很像。
跟別的桃樹不同,它的表皮是淡紅色的。
看到這種樹皮,我忽然想到護身符的顏色,它們居然很像。
難道護身符就是用這棵桃樹的一段樹枝做成的嗎?
老董說過,他當初是從這個村子里把我帶出去的。
護身符極有可能跟他們有些關系。
看看周圍沒有人,我從背包里拿出一張黃紙來。
昨天夜里,我研究過秘箓前面幾種比較簡單的符篆。
其中有一種符篆名叫探靈符。
用它能試探出周圍是否有不干凈的東西,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我按照秘箓的記載,用指血畫了一張符篆。
因為我現在還沒入門,只能用指血畫符,這樣畫出來的符篆才會有作用。
當然了,跟老董他們畫的符篆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我把符篆捏在指間,然后按照秘箓上的記載念動咒語。
當我松開手的時候,符篆跟蝴蝶似的飄了起來。
可是剛飄出去一尺多遠,就直接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