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組織烙印學說觀點,企業選擇進入領域對于其生存和發展非常關鍵(Stinchcombe,1965; Boeker,1989; Eisenhardt and Schoonhoven,1990)。企業選擇進入某個行業,創業者或是企業家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要決定是否進入、何時進入以及如何進入等戰略問題。所以市場進入戰略的選擇是企業初始戰略中最主要而且最先面臨的一個選擇(Baum and Haveman,1997; Levesque and Shepherd,2004; Zott and Amit,2007)。正是因為企業進入行為如此重要,所以有關企業進入行為的研究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
另外,學者們對于企業進入行為差異的決定因素,都從各自視角進行分析。比如,梅森—貝恩范式認為,造成企業進入行為差異的主要原因是產業結構不同所致,按照結構—行為—績效(簡稱SCP)的思路:市場結構決定企業的市場行為,而在一個給定的市場結構下,市場行為又是市場績效的決定因素。在此基礎上,貝恩提出了著名的“集中度、進入條件與利潤率假說”,即一個產業的市場集中度越高,新企業的進入就越困難(王俊豪,2008)。這個分析范式可以解釋進入不同產業的企業的進入行為差異,但無法解釋進入同一產業的企業的進入行為差異。另外,不同地區競爭狀況也會影響企業進入行為,競爭機制越完善,民營企業就越有機會進入國有產業(張維迎,1998)。但是,這個結論仍然無法解釋同一地區的企業進入行為差異。此外,對形成這種差異的成因還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制度性壁壘是導致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比如政府審批制度通過兩種方式構成民營企業的進入壁壘:一是為保護產業內國有壟斷企業利益而對民營企業實施的“進入阻撓”;二是政府審批收費和尋租行為將導致高風險的民營企業驅逐低風險的民營企業進入的“逆向選擇效應”(楊天宇、張蕾,2009)。另一種觀點認為,企業家是導致這種差異的主要原因,倫普金和德斯(Lumpkin and Dess,1996)認為,“進入”從本質上講是企業家的一種行為。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擁有相對簡單的決策機制,企業家作為決策者,支配著企業的行為,對企業戰略制定與實施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李明,2010),從而也一定會對企業的進入行為產生影響。企業家對城市公用事業市場機會的洞察力,與政府、金融機構等的關系以及風險承擔能力會直接影響企業是否可以獲取進入城市公用事業所必需的各種資源,進而影響民營企業是否可以突破各種壁壘進入城市公用事業以及進入程度的高低。由此可見,企業家或企業家團隊可以被稱為支撐民營企業進入城市公用事業的獨特資源,而企業家能力則是這種資源的隱性要素。因此,在放松進入管制背景下,研究民營企業進入城市公用事業的行為,不可以忽視企業家能力的作用。此外,汪偉和史晉川通過對吉利集團案例研究提出,企業在進入某一新行業時,企業家能力是突破經濟性壁壘和制度性壁壘的關鍵(汪偉、史晉川,2005)。這兩種觀點對于理解民營企業進入城市公用事業的行為都有著重要意義:前一種觀點指出了企業的進入行為主要受外在因素——進入壁壘的影響,后一種觀點指出了企業的進入行為主要受內在因素——企業家或企業家能力的影響。不過,這兩種觀點并不必然是不相容的,因為企業的進入行為會受到內在因素和外在因素的共同影響,但它們卻很少被納入同一個研究框架中。
從企業家個體層面研究其對企業進入行為的影響大體上可以分為兩類。一是從企業家或CEO個體特質方面展開,如經驗(Smith and White,1987)、認知(田莉,2010)等都會影響企業進入行為。二是從企業家社會資本和企業家能力方面展開。鮑迪歐(Bourdieu, 1980)、科爾曼(Coleman,1988)、普特曼(Putnam,1995)等學者認為企業家能力包括企業家社會資本,企業家社會資本的多少,體現了企業家關系能力的大小。郭毅、朱熹(2002)認為,社會資本的研究是企業家的作用與職能等相關研究的一種突破,因為它不再局限于企業家個體的心理特質,如經驗、個性、學歷、年齡等,主要從心理學或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對企業家行為進行解釋(Gils et al., 2008;Kellermanns et al., 2008),而是基于現實情境來研究企業家行為。本書結合民營企業進入城市公用事業的實際情況,從企業家能力視角,通過探索性案例研究,構建企業家能力的三個維度(包括發現機會能力、關系能力和風險承擔能力)對民營企業進入城市公用事業行為影響的概念模型,在此基礎上,結合深度訪談、規范研究和實證研究對此概念模型進行實證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