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明宴席突變暗虎穴戒日王暴斃引眾亂

蔣師仁初戰告捷，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幫劫道的給打跑了，一百多人死傷過半。而唐朝使團這邊呢，再一整隊，自己這邊一個受傷的也沒有！您想啊，整個戰斗也就是十五分鐘，打得敵人落荒而逃，這勝仗，能不提氣嗎？所以這一整隊，有人就跟底下嘀咕：

“嘿嘿，我看印度人也不過如此啊！”

“是啊是啊，真不禁揍，就這幫人還敢劫咱們，真是不知死活！”

“沒錯，印度的戒日王我看也不過如此，有人能上官道上搶劫，他的軍隊干嗎吃的？”

大家是說什么的都有。王玄策一看，這回是有驚無險，還得趕路啊！無論如何，今天得趕緊到前面的鎮店，通知金亭館驛。這回挺順利，天黑之前，王玄策一行人也到了鎮店之中的金亭館驛，跟負責人接上了頭。負責人一聽，哦！唐朝的使者來啦！趕緊招待，把眾人引到下榻之處，安排食宿，戰士們摘盔卸甲，總算能休息會兒，有人把馬接走，刷洗飲遛，大車也停到了院子里，這都不提。

咱們且說王玄策，等到了房間里，換了一身綠衫，喝了口水坐定，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這次陛下派我們來，主要有兩項任務：第一，找會梵語的高手；第二，得把石蜜的制作方法帶回去。這我怎么跟戒日王開口呢？嗯，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正琢磨著呢，金亭館驛的伙計來了，感情這位還會漢語：“尊敬的摩訶震旦使者，我們這兒的領主，已經在金亭館驛設下了宴席，邀請您這個使團的負責人赴宴。”

王玄策一聽，哦，當地的領主要宴請我們，不錯啊！印度人還挺好客。所以王玄策就問：“那貴方的領主現在何處？”

“就在屋外等候！”

“哦！那我可不能怠慢！”

所以王玄策馬上出了屋，領主就在外面等著呢，見了王玄策，馬上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尊敬的摩訶震旦使者，我是地方領主拉朱，聞聽您們到了我這里，我們十分高興。所以我們特別在金亭館驛設下宴席，宴請使團的負責人，請您們賞臉。”

當然咱們說，這個地方領主拉朱不會漢語，這些話全是伙計翻譯的。

王玄策呢，馬上一抱拳，算是還禮：“拉朱領主，我是大唐使團的正使王玄策，貴方盛情，我們十分感謝！”

這時候呢，蔣師仁從另一間屋也出來了：“王大人，我聽說地方的領主要宴請咱們。”

王玄策一樂：“可不是嘛！這就是地方領主拉朱，趕緊來見過！”

蔣師仁也趕緊一抱拳：“你好你好，我是大唐使團的副使蔣師仁，你好……哎？”

有人問了，怎么回事呢？原來，蔣師仁給這個領主拉朱一相面，只見此人，身高大概八尺左右，身高體壯，小麥色皮膚，深眼窩子高鼻梁，連鬢絡腮的胡子，身著白布衣服，一直過膝，脖子上有裝飾的瓔珞，頭上纏著包頭巾，怎么看怎么像剛才劫道的那個光膀子大個兒！就是膚色和穿著有點不太一樣。蔣師仁就有點犯嘀咕：哎，怎么會那么像呢？難道這就是那個劫道的？不應該啊！地方領主應該挺富裕，不應該干這么下作的事啊！

但蔣師仁還是有點不托底，就拽王玄策的衣服，小聲就說：“哎我說王大人，我怎么感覺這個領主，就是剛才劫道的那個光膀子大個兒啊？”

這王玄策一聽，當時就樂了：“哈哈哈哈，我說蔣大人啊，你可別多心！人家是堂堂的領主，怎么能干那種事呢！蔣大人，你有這感覺也不奇怪，因為你老在咱們大唐，所以對咱們這些人的長相挺敏感。但你這一出來就亂了，人家的長相跟咱們都不一樣，你肯定要亂。你在西域軍中效力，也應該知道啊！好些胡人長得也差不多。其實別說你了，我也一樣。在見戒日王的時候，除了戒日王之外，剩下的大臣，我都感覺長得差不多。這你就別多心啦！”

“這個……王大人啊，我還是有點不托底。”

“哎！有什么不托底的？你就乖乖地跟我一起赴宴，別給咱們大唐丟人！”

“哎好！”

蔣師仁也沒轍，就跟著要一起走。沒想到剛走了兩步，蔣師仁一捂肚子：“哎喲！我肚子疼！哎喲喲！我說王大人，我這一緊張就要拉屎！您先跟拉朱領主走一步，我去去就來！伙計！給我準備廁籌！”

咱們書中代言，這個廁籌就等于是現在的手紙，上完廁所用的，只不過當年紙比較寶貴，所以用的都是竹木制品。

咱們再說王玄策，是又氣又樂：嘿嘿，這才叫懶驢上磨屎尿多呢！這個蔣大人，還真有兩下子，萬馬軍中走如平地，這一說宴席，還得拉屎，這真是……

王玄策邊琢磨邊走，這還沒走到地方呢，后面蔣師仁“噔噔噔”又跑過來了：“哎我說王大人，等等我！”

王玄策聽了就想樂：“我說蔣大人，你不肚子疼嗎？怎么這么快就解決完了？”

“嘿嘿！別提了，咱不是沒見過世面嘛！剛才放了倆屁，好了！走走走！”

兩個人跟著領主拉朱，直奔院子中央，這里已經支上了一個大帳篷。等進了帳篷一看，嘿！還真不錯，里面有三張小桌，桌上羅列杯盤，有不少好吃的，拉朱坐了主位，王玄策和蔣師仁也就坐到了客位。坐定之后，這個領主拉朱就借著翻譯的嘴說：“二位摩訶震旦的使者，你們來到我們印度，我們十分榮幸！來，這有美酒一杯，干！”

拉朱說著，就把酒杯端起來了。王玄策和蔣師仁呢，也趕緊端起杯子，就要喝。哎，這時候蔣師仁就多了個心眼，他發現這個酒有點混，他還琢磨呢：嗯？難道印度的酒就是這樣？再仔細看看，這個酒微微有點打旋兒。這回蔣師仁可注意了：不對！我可聽說過啊，酒里打旋，這十之八九有問題！不行！不能喝！

想到這，蔣師仁也不喝了，趕緊把酒杯，“唰”，直扔向王玄策！咱們再說王玄策呢，他心眼比較大，沒注意，這回蔣師仁一扔酒杯，嚇了他一跳！

“哎！”

“啪！”

蔣師仁扔過來的酒杯正好擊中王玄策的右手，王玄策也拿不住酒杯了，“啪！”，倆杯子全摔到地下，摔了個粉碎！這王玄策一看，心中不快：蔣師仁，你這是要干什么？外交場合，豈容你造次！

他剛要發火，沒想到這目光掃到剛才摔碎的酒杯上，嗯？王玄策當場傻眼，只見杯中酒灑在地上，“呼呼”直冒火苗子！

王玄策當時就懵了，這玩意有毒！這什么意思？他們要毒死我，怎么跟戒日王交代啊？

可等王玄策再看看，那個領主拉朱也變了臉，站起來一揮手，“嘩——”，那是伏兵四起！一百多個印度兵一擁而上，各拿刀槍，當時就把王玄策和蔣師仁給包圍了！這時候，那個領主拉朱得意至極啊！“哇啦哇啦”又是幾句，旁邊翻譯就照著說：“震旦人，你們把所有的金銀財寶全留下，乖乖束手就擒，我就大發慈悲，給你們留下全尸，否則就讓你們腦袋搬家！聽見沒！快放下武器！”

有人問了，怎么印度一個小小的地方領主，敢這么光明正大的劫殺唐朝使者呢？這兩國相爭還不斬來使呢，何況王玄策并非為了交戰而來。這到底怎么回事呢？

這告訴您，就在王玄策他們一行來印度的途中，印度的戒日帝國內部發生了巨變！怎么回事呢，原來，就在王玄策他們此次出使印度的途中，戒日王暴斃！據傳說是在恒河中溺水而亡。要說呢，戒日王也算是印度歷史上出了名的圣君之一，但說句實話，他在印度的統治基礎并不穩固。咱們說中國的歷史，經常說的是：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印度呢，看似也差不多，一個王朝接一個王朝。但具體看看，還是跟咱們中國不太一樣，印度各邦的地方勢力太厲害，所謂的統一，其實就是某個王憑借自己的軍事實力，壓服其他各邦，成為事實上的盟主。這種統一看著似乎也挺輝煌，但其實名義大于實質。你根本消滅不了這些地方勢力，什么時候你衰弱了，地方各邦馬上就開始不聽指揮，最終結果就是分裂。戒日帝國呢，也是如此，戒日王剛開始憑借著自己的實力，東打西殺，統一了印度的北部，而且威震南印度，基本上算是個統一。但地方各邦也都在蠢蠢欲動。而戒日王這一死呢，太突然，而且他也沒有后嗣，所以這下就亂套了！戒日王沒了，誰能服誰啊？這回沒有規則，就看誰拳頭硬，誰手段狠了！

結果呢，這爭來爭去，還真有一個強一點的出來了。誰呢？帝伏那帝國的國王阿羅那順！咱們說，這個阿羅那順是戒日王的宰相，自己呢，也有塊地盤，就是他的帝伏那帝國，這地方位于現在印度的比哈爾邦。要說阿羅那順呢，他的實力在戒日王下面的諸侯中，并不算最強的，但這家伙心眼挺多。戒日王暴斃的時候，他正好在場，這家伙鬼啊！借助自己的宰相身份，秘不發喪！然后以戒日王的名義，召開了諸侯大會。那個時候，信息不暢通，其他的諸侯，大部分不知道戒日王已死，還老老實實地來皇宮開會。這一來，慘嘍！阿羅那順早就布置好了，他在皇宮周邊布置了重兵，一說開會，“呼啦”，伏兵四起，把各個諸侯團團包圍！這時候，阿羅那順才宣布了戒日王的死訊，而且強迫大家推選他為盟主，也就是新國王。

您說這幫諸侯怎么辦？要不選，命都沒了！所以就捏著鼻子，選了阿羅那順當新王。但是呢，別看阿羅那順成功上位，他仍然是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