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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制度分析:制度影響個體行動

從制度學派的演進脈絡來看,所有的制度學派學者都集中研究和分析“制度”這個核心問題。但同時,他們試圖最終回答的問題是“制度是如何影響個體行動的”,并借以影響最終的結果。在制度學派的框架下,不論在經濟學、政治學還是社會學的分析中,制度確實是一個核心的解釋變量,而且常常會是一個有效的解釋變量。正如豪爾所指出的:“任何制度分析的核心都是這樣一個問題,即制度是如何影響個人行為的?畢竟,制度是通過個人行動才對結果產生影響。”(Hall、Taylor, 1996)關于制度與行動者之間的關系,或“制度如何影響個體行動”的問題,所有的新、舊制度學派學者都有過涉及和論述。

舊制度學派對“制度影響個體行動”的主要觀點,英國學者霍奇遜(Geoffrey M.Hodgson)曾指出:“從凡勃倫到今天,所有的舊制度學派學者的著作都有一些共同的主題。其中,最突出的也許是為便于經濟分析而承認個人的目的和偏好在一定程度上是由社會促成的。”(Hodg-son,2000)這里的“社會”即是“制度”的含義。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再次談到這個觀點,并引用了舊制度學派中最具代表性的兩位學者——凡勃倫與康芒斯——的理論觀點。霍奇遜指出,使凡勃倫的著作變得獨特和杰出的原因,是凡勃倫關注了制度環境塑造個體的因果過程和心理機制(Rutherford,1984; Hodgson,2003,2004);同時霍奇遜(Hodgson,2003)還指出,康芒斯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他認為是制度在塑造每一個個體(Commons,1965:3),我們相處的每一個個體都是制度化的有智慧的人(Commons,1934:73—74)。我們回顧舊制度學派理論,也同樣可以找到凡勃倫和康芒斯對“制度如何影響個體”這個主題的討論。在凡勃倫看來,制度實質上是個人或社會對有關的某些關系或某些作用的一種思維習慣(凡勃倫,1899:139),是人們所共有的現存的思維習慣(Veblen,1919:239),它包括慣例、習俗、行為規范、權利和財產的原則(Veblen,1914:49)。而凡勃倫制度變遷理論的基本線索始于尋找人類行為的一種支配因素,即思維習慣或制度。所以,在凡勃倫的制度理論中,制度是支配人類行為最主要的因素。而在康芒斯的制度理論中,首先直接在制度的定義中明確提出制度對個體行動的影響作用。在《制度經濟學》一書中,他將制度定義為“集體行動控制個體行動(康芒斯,1983)”。


在新制度學派中,研究者們對于“制度影響個體行動”問題的討論更加凸顯出來。制度是如何影響個體行動的,并借此影響結果?新制度學派從廣義上對這個問題作出了回答,認為制度對個體行動的影響是通過兩種路徑得以實現的,即算計路徑(calculus approach)和文化路徑(cultural approach)。具體來說,那些采用“算計路徑”的學者會集中關注個體行動者在制度環境下所采取的行動是建立在策略性算計基礎之上的工具性行為。他們假定,個體是理性算計的行動主體,為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或實現自身某些特定偏好所設定的目標,個體會采取策略性的算計。個體會側重地考慮每一種可能的方案,并選擇那些能夠使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個體行動者的目標或偏好是既定的,而且對外在于制度分析。在這個過程中,制度影響個體的方法是通過對其期望的改變而實現。換句話說,制度影響個體的方式基本上是為行動者提供有關其他行動者現在或將來行為的或大或小的確定性程度。“文化路徑”則強調個體行為并不是完全策略性的,而是受到個體世界觀的限制,即在制度中,個體的理性是有限的,個體不可能做出徹底的理性算計。而且個體行動過程的選擇依賴于對環境形勢的解釋,而不僅僅是純粹的工具性算計。在這個過程中,制度為個體行動者提供了解釋和行動的認知或道德模板。個體是深深嵌入制度世界之中的,而由符號、規則和慣例等所構成的制度又為個體對行動情景和自身的解釋起到了過濾作用。制度不僅為個體提供各種信息,而且還影響著個體的身份認同和偏好。個體的行動是通過制度過濾之后才被建構出來的(Hall and Taylor,1996)。

在對制度學派理論的梳理中,我們參考了豪爾和泰勒(Hall and Taylor)以及凱爾布爾(Koelble)等學者的劃分方式,將新制度學派劃分為三大類型,即歷史制度學派、理性選擇制度學派和社會學制度學派。三個學派對于制度與行動者之間關系的討論和觀點亦有所分歧。具體來說,在歷史制度學派那里,制度是一個決定性因素,直接決定個體行動者的行為和結果。歷史制度學派對研究這個問題的路徑選擇采取折中方式,介于算計路徑和文化路徑之間;對理性選擇制度學派而言,制度是一個中介變量,它能夠影響個體行動者的策略性算計和行動,但卻不能決定個體的行動。個體行動中只是參考制度給出的多種可選方案,對于最終的行動選擇,個體會通過理性算計后確定。很顯然,理性選擇制度學派對制度如何影響個體行動的研究傾向于算計路徑;社會學制度學派首先在制度的界定上就已經將文化納入其中,基本上模糊了制度與文化概念之間的界限。所以,他們對于制度如何影響個體的研究也同樣帶有明顯的文化傾向,即從文化路徑去解釋制度對個體行動的影響。社會學制度學派強調,人的行為通常不受功利主義的驅動,而是在強制、模仿以及規范的壓力下,更多地出于合法性的考慮,或是認知方面的原因而趨同(Meyer and Rowan,1977; DiMaggio and Powell,1983)。而這種選擇的偏好正是來自制度,制度化的理性神話與制度本身的規范都以內生的形式建構理性行為的選擇偏好(DiMaggio、Powell,1991;Thelen、Steinmo,1992; Hall、Soskice,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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