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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致托馬斯·彭南特的書信(5)

以下是歐石鸻的情況:歐石鸻通常一次產兩枚卵,最多不會超過三枚。它們不筑巢,往往將卵產在田間裸露的地面上。因此,這些卵往往都會毀在耕田的農人手里。雛鳥會像鷓鴣一樣,一出生便飛快地從殼邊跑開,跟著雌鳥躲進燧石地。那些石縫,便成了它們最佳的藏身之所。因為這種鳥的羽毛跟這里灰斑點點的燧石十分相近,所以即便最細心的觀察者發現了雛鳥,也可能被它們逃脫。歐石鸻的卵短而圓,表面呈土白色,間或雜有暗紅斑點。雖然我可能無法為您捉一只,但我隨時都可以為您指一只出來。無論哪天,一入夜,您可能就會聽見它們在村子周圍歡唱,其叫聲或許能傳到一英里以外。它們的腿腫得就跟那些患痛風的人一樣,所以也譯作“厚膝鸻”,真是貼切又傳神。豐收季節后,我曾在獵犬的幫助下,在蕪菁地里射到過這種鳥。

我一直以為鷦鷯分三種[60],其中的兩種我非常熟悉,但第三種卻一直無法得到。我熟悉的那兩種鳥叫聲極為不同。兩種鳥的叫聲如此懸殊,我還從未在別處見到過。一種鳥叫聲歡快甜美,另一種卻粗糲刺耳。而且,前者的體型比后者大,身長比后者多0.75英寸,體重為2.5打蘭[61]。后者僅重2打蘭。因此,啁啾而鳴者比叫聲甜美者輕五分之一。據我的日記記載,啁啾者(它是夏季最早開始鳴叫的鳥,不過,歪脖鳥有時也會搶在它前面。)三月中開始啼鳴,會由春入夏,一直鳴唱到八月底。這兩種鳥中,體型較大的那種鳥的腿呈肉色,體型較小的鳥的腿則是黑色的。

上周六,蝗雀[62]便開始在我的田里“咝咝”而鳴。雖然相隔百碼,但這種小鳥的低鳴卻仿佛近在耳畔。但它若真的在你耳畔,那叫聲也不會比之前大上多少。我要是對昆蟲不熟悉,不知道此時蝗蟲還未孵化的話,根本無法相信在灌木中低鳴的,竟是蝗雀。可你若告訴村民這是鳥叫聲,那定會引來他們的嘲笑。蝗雀很狡猾,常躲在最茂密的灌木叢中,即便距人僅一碼遠,也會唧唧而鳴。為了捉住它,有時我只得請人繞到它常出沒的籬笆那頭。可一旦如此,它就會立刻逃竄,趁我們還在一百碼外時,便像老鼠般潛入荊棘叢深處。它從不在人前現身,只有萬籟俱寂的凌晨時分,才會在枝頭振翅而鳴。雷先生雖然不了解這種鳥,卻引用了約翰遜先生對它的描述。不過,后者顯然將其與柳鷦鷯(reguli non cristati)混為一談。要知道,這兩種鳥其實差別很大。關于這一點,可參見雷的《哲學書簡》第108頁。

此刻,常在我的葡萄藤上繁殖的翔食雀還未出現。紅尾鴝卻已開始歌唱,它的聲音雖短促而稍有瑕疵,卻會一直持續到六月中旬左右。較小的那種鷦鷯簡直是園子的克星。它們會毀掉豌豆、櫻桃和紅醋栗等,并且野性難馴,拿槍嚇都嚇不走。

我的同鄉們經常說起一種拿喙啄枯樹枝或某些老柵欄的鳥,并稱之為“嘎嘎鳥”。我得到過一只被擊落的,發現它其實就是sitta europaea(普通)。雷先生說,那些斑點較少的啄木鳥也會這么做,而且,它們引起的響動,或許一弗隆[63]外都能聽見。

此刻是觀察短翼夏候鳥的唯一時節,因為一旦樹木長出葉子來,這些好動的羽族便難覓蹤影了。而且,雛鳥一旦開始出巢,就更讓人迷惑了,根本別想分清種屬、類別或鳥類的雌雄。

繁殖季節,嗡鳴不止的沙錐鳥常出沒于沼澤上方。它們下落時,總會嗡嗡地低鳴。它們和火雞一樣,都用腹部發聲嗎?有人懷疑,這應該是翅膀[64]摩擦發出的聲音。

今天早晨,我看見了一只金冠鷦鷯,其冠部宛如锃亮的黃金。這種鳥經常如山雀一般,倒掛于枝頭。

本地發現的夏候鳥,根據諸鳥出現的順序排列:

林奈命名法

柳鹡鸰 Motacilla trochilus

歪脖鳥 Lynx torquilla

家燕 Hirundo rustica

圣馬丁鳥 Hirundo urbica

崖沙燕 Hirundo riparia

大杜鵑 Cuculus canorus

夜鶯 Motacilla luscinia

黑頂林鶯 Motacilla atricapilla

白喉鶯 Motacilla sylvia

雨燕 Hirundo apus

歐石鸻 Charadrius oedicnemus

斑鳩 Turtur aldrovandi

蝗雀 Alauda trivialis

長腳秧雞 Rallus crex

紅尾鴝 Motacilla phoenicurus

歐夜鷹 Caprimulgus europaeus

翔食雀 Muscicapa grisola

此致

敬禮!

懷特

第十七封

塞爾伯恩,1768年6月18日

閣下:

您6月10日的信我上周三已經收到,讀來真是不勝歡欣。我很高興您不僅對博物熱情不減,還如此熱衷于爬行類動物和魚。

爬行類動物不多,我對它們也不太了解,所以有關它們的博物志,我自然是想了解一番的。這一綱的動物如何繁殖,我們還不甚明了。不過,它們有時候應該類似有性系統的隱花植物。而有些魚(比如鱔魚)的繁殖,也是如此。

蟾蜍不論產卵,還是養育后代,似乎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有些作者說它們是胎生的,但雷還是將之歸于卵生類,并對其生產情況只字未提。也許,它們跟蝰蛇一樣,都是“先將卵產在腹內,孵化出幼仔后再將其排出體外[65]。”

青蛙會交尾,這點眾人皆知。因為斯瓦默丹[66]早已證明雄蛙沒有內生殖器,所以至少表面看來,情況的確如此。春天,我們會看見一只蛙伏在另一只蛙背上整整一月的情景。但就我的觀察或閱讀經歷來看,還無法確定類似情況是否也會發生在蟾蜍[67]身上。而且,蟾蜍是否有毒,到目前也尚無定論。但很顯然,對某些動物來說,它們的確是無毒的。據我所知,鴨子、鵟、鸮、歐石鸻和蛇吃了蟾蜍,也安然無恙。此外,我清楚地記得一件事。雖然我并未親眼見證整個過程,但當時在場的人很多。本村的一個江湖醫生曾吞下一只蟾蜍,之后還喝了油,讓村民們看得目瞪口呆。

據可靠消息稱,有些女士(您可以說,她們品味獨特)很喜歡一只蟾蜍,每逢夏天便會喂它。年復一年,這只蟾蜍越長越大,終于到了體型驚人的地步。它身上的蛆,也都孵化出了麻蠅。每天夜里,它都會從花園臺階下的一個洞中爬出來。晚餐后,便有人將它抱到桌上喂食。終于,有一次,它剛探出頭,便被一只家養的渡鴉盯上了。渡鴉用粗硬的喙狠狠地啄掉了蟾蜍的一只眼睛。從此以后,這只可憐的小東西便日漸憔悴,沒過多久就死掉了。

雷的《上帝在造物中的智慧》第365頁,有一段德勒姆先生對青蛙遷離出生池塘的精彩描述。閣下博覽群書,想必根本無須我的提醒。德勒姆先生在這段記述中推翻了“天雨蛙”的愚蠢觀點,說蛙只是因為貪戀雨天的涼爽和潮濕,才會不斷推遲行期,直到下雨天才出發。雖然此時的青蛙還未脫離蝌蚪形態,但幾周后,這些不過我指甲蓋大小的遷移者便會布滿村中的車道、小徑和田野。雄蛙在何種情況下,通過何種方法讓雌蛙懷上卵,斯瓦默丹都詳細地記錄了下來。看看這些可憐蟲的四肢,真不禁讓人感嘆上帝造物的精巧適當!蛙還在水棲形態時是沒有腿的,卻有魚一樣的尾巴。不過,腿一旦長出,尾巴即被廢棄[68],蛙也會隨之登岸。

我相信,梅雷認為rana arbrea[69]是一種英國的爬行動物,是大錯特錯的。它應該盛見于德國和瑞士。

要知道,雷所謂的salamandra aquatica(蠑螈,又名“水螈”或“水蜥”)經常咬餌,所以常被釣魚者鉤住。過去,我一直理所當然地認為蠑螈一生都在水中度過。但皇家學會會員約翰·埃利斯先生(人稱“珊瑚”埃利斯)[70]在1766年6月5日致皇家學會的一封信中談起一種來自南卡羅來納州的兩棲蜥——泥鬣蜥時,斷言“水螈”或“水蜥”[71]只是陸蜥的幼體,就跟蝌蚪是青蛙的幼體一樣。未免有人懷疑我誤解了他的意思,接下來我將直接引用他的原話。說到泥鬣蜥的鰓蓋,他這樣寫道:“英國蝎虎(lacerta)名水蜥,也可稱“蠑螈”。前不久,我才觀察過它的幼生體(即“水生形態”)。我覺得,這些長毛的泥鬣蜥的鰓蓋,與前者身上的鰓蓋很相似,都是用來蓋住腮,且在游動中充作鰭來用。我親自養過一段時間泥鬣蜥,據我觀察,它們改變形態,成為陸上生物后,便會如舍棄尾鰭一樣,退掉這些鰓蓋。”

林奈在他的《自然體系》一書中,也不止一次提到過埃利斯先生的這一觀點。

上帝真是待我們不薄,全國有毒的蛇類爬行動物,僅蝰蛇一種而已。鑒于您是為了有益于世人而著書,所以常用色拉油是治療蝰蛇咬傷的特效藥這一點,您一定不能忘了提。至于蛇蜥(anguis fragilis),據我仔細觀察后斷定,應該是無毒的。附近有位農人常帶給我很好的啟示,對此,我非常感激。5月27日左右,他打死了一條母蝰蛇。剖開蛇身后,他看到11枚大小如烏鶇卵的蛇蛋。不過,那些蛇蛋都還沒有成熟,均不見幼蛇雛形。蝰蛇雖是卵生動物,但稱其為胎生也未嘗不可。因為它們會在肚中孵化幼蛇,再將其產出。每年夏天,這些蛇都會到我的瓜田產卵[72],盡管我的人千方百計地阻撓它們,結果也無濟于事。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些卵要到來年春天才會孵化。一些聰穎的村民向我保證,說他們見過蝰蛇遭遇突發狀況時,會張開嘴,讓無助的幼蛇躲進其喉嚨中。這點就跟母負鼠遇到險情,便將幼崽藏進腹下囊袋一樣。不過,倫敦的蝰蛇捕手們卻堅持對巴林頓先生說,那樣的事絕對不存在。我相信,蛇類一年只進一次食。說得更確切些,一年中它們只有一個季節會進食。村民們經常談起一種蛇。無須任何緣由,我非常肯定,他們談論的是一種水蛇。因為尋常的蛇類(coluber natrix)都愛戲水,而它們之所以愛水,也許是想從中捕獲青蛙和其他食物吧。

我真是猜不出,閣下是如何分清您那十二種爬行類動物的。除非它們真是不同的物種,或說得更確切些,是雷列舉出的那五種不同種類的蝎虎[73]。我一直沒機會確定此事,但清楚地記得以前曾在薩里靠近法納姆的一片陽光沙灘上見過一些漂亮的綠蝎虎。雷也承認,這些蝎虎同樣能在愛爾蘭見到。

第十八封

塞爾伯恩,1768年7月27日

閣下:

您6月28日的來信真是親切又坦誠。但我收到信時正在一位紳士家做客,既無書本可查閱,也不得空好好坐下回復您的諸多提問。加之我想盡最大努力,給您滿意的答復,所以回信才延宕至今。

我已經派人去查看過這里的小溪,沒找到九刺魚(gasterosteus pungitius)[74]之類的魚,卻見到不少三刺魚(gasterosteus aculeatus)。今天早上,我裝了一小陶罐濕苔蘚,連同幾條刺魚、一些七鰓鰻和“大頭魚”,一并放入一個籃子里。刺魚有雌有雄,雌魚體形較大,肚里都有卵。不過米諾魚,我卻一條也沒捉住。今晚,這個籃子就能被送至弗利特街[75]。我希望梅澤爾明天早上收到的時候,它們還是新鮮肥美的。對于雕刻師應該注意的細節,我也隨信附上了一些指導。

有次外出,發現自己離安姆博萊斯伯里鎮不遠,我便派一個仆人到那買了幾條泥鰍,做標本用。很快,他就用一個玻璃瓶穩穩當當地裝了幾條回來。這些泥鰍都出自一條為澆灌草坪而挖的水渠中,身長大多在2~4英寸之間。我曾這樣記述它們:“這些泥鰍從外表上看都還不錯。它們的背上有不規則的小黑點。背鰭、尾鰭、以及這些小黑點都剛剛沒過體側線。兩眼處各有一條蔓延至鼻子的黑線。它們的肚子是銀白色的,身側有六條觸須,兩邊各三條。它的胸鰭很大,腹鰭卻小得多。肛門后的腹鰭小,而長有八根脊骨的背鰭大。與尾巴相連的尾鰭也異常寬大,且不太帶任何尖刺。如此寬大且末端方正的尾鰭,應該就是這種泥鰍的獨特之處了。有了這寬大而肌肉強健的尾巴,它似乎真的成為一種敏捷伶俐的魚。”

我那次出行離亨格福德鎮也不遠,所以沒忘記打聽用蟾蜍治療癌癥的神奇方法。我發現,一些包括紳士和牧師在內的聰明人,都對文件上的說法深信不疑。有個跟我一同吃過飯的教士,似乎也很相信此類說法。但仔細聽過他講述一位女士用此法治療的事后,我覺得其中的一些情況已經可以清楚地證明此事并不可信。她說“自己苦于癌癥的折磨,于是去了一個有很多人的教堂。正準備到長椅上坐下時,一位素不相識的牧師叫住了她。那位牧師先是對她的處境表示同情,然后告訴她按某種方法取用活蟾蜍,便能不日痊愈。”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深受癌癥的折磨,但如今看來,這位不知名的紳士似乎并不關心他們,獨獨對這位女士關愛有加,這是為什么呢?他為何不用這無價的秘方賺錢,或者,至少也應該想辦法將之公之于眾,以造福人類,不是嗎?簡而言之,在我看來,這位自以為是“治癌圣手”的婦人,不過是在故弄玄虛,愚弄鄉人罷了。

據我觀察,水蜥至少從表面上看是沒有腮的。所以它會不斷浮出水面,汲取新鮮空氣。事實上,我曾剖開一只大肚皮水蜥,發現其腹中都是卵。但即便如此,也無法證明它們并非陸蜥的幼生體。因為昆蟲的幼蟲體內也滿是卵。這些卵要等它們發育到最后階段時,才會被排出體外。我們在盛水的桶中養了一只水蜥,可它老是順著桶沿爬出來,四下亂走。每年夏天,人們都能看見許多水蜥爬出其出生的池塘,登上干燥的河岸。水蜥種類繁多,顏色各異,有些尾巴和后背上長有鰭,有些則沒有。

第十九封

塞爾伯恩,1768年8月17日

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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