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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案外之案

天色雖是尋常,然聽見那些話時,不由想起六月飄雪般,是凄楚的悲涼,是獨自一人堅持到如今的孤獨和痛苦。

但更多的是,聽見這個故事,筠琦不由得想起了同樣遭受滅門慘案的自己。

都是差不多的年紀,都是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一樣在那之后身體羸弱。

齊昱說的沒錯,如果當年的案子就此被人掩埋假象之下,那么這冤情就永遠得不到申述。她何嘗不是如此,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一意孤行的要查出真相,和仇人決一死戰。

相似的遭遇,同樣的立場,在相原得知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怎么敢直接面對這個人了,她覺得那太像曾經的自己。

陸笙轉眼看去,筠琦果然緊蹙著眉,一雙手緊握成拳。

他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又因是在公堂之上,不好言語,便對她笑了笑。

筠琦兀自自嘲了一番,是啊,這世上,并不是所有殺了人的都會在律法能制裁的范圍之內。但有些事注定逾越后,付出相當的代價。

這就是齊昱和李秦楊的命運。

“那么你可是承認你買兇,指使這個人替你殺了秦烈等人?”歐陽大人指著那個至今不知姓名的男子,向齊昱問道。

齊昱甚至頭也沒回,直接應下:“不錯,我行動不便,不能親手殺死他們,于是就叫這個狼小子幫我殺人。”

狼小子?歐陽大人還奇怪了一番,這個齊昱竟也不知他的姓名,還是他根本沒有名字?

“既然如此,你的仇人就該是李秦楊三人,殺了楊如棋的兒子也尚能理解,可殺害一個無辜的丫鬟,卻是為何?果真是個意外?”

歐陽大人看著這個一直有些氣喘的齊昱,還真怕他命不久矣,死在這公堂之上,冤冤相報啊。

齊昱的確是越來越虛弱了,從跪著變成了坐在地上:“我交給那人的計劃,是在書房里殺死李常云,丫鬟的死與我無關。”

筠琦也記得那些書信里寫的是殺死李常云,按照鄭大所言,珠秀過去是個巧合,那么她的死也可能是個意外。

歐陽若有所思,聽聞那個狼小子又從未說過一個字,現在就算是問他,他也不會回答吧。“那,既然你對一切供認不諱,就在上面簽字畫押吧。”

齊昱的一雙眼睛里,都是恨意,看著曾經害死家人的兇手近在咫尺,多少還是很欣慰的。“我一條命死不足惜,只要你們也下地獄!”

當“齊昱”二字落在紙上,齊昱這悲痛的一生,怕是也要迎來了終結。可他并沒有后悔,也沒有求生的欲望。

歐陽也審了多年的案件,這一樁卻是最令人深惡痛絕的。二十年的怨恨,一百一十二條人命的背后,居然只是因為錢……

“犯人李常云、楊如棋,二十年前,你們和齊方明明是兄弟,卻為了錢財,殘害人家一家一百一十二條人命,簡直是喪心病狂。

來人,押下去,秋后處決!”歐陽大人對于這兩個人倒是很輕而易舉就下了判決。而齊昱,雖然應當有他的結果,只是二十年來在仇恨里的日子,實在是難以言喻。

齊昱被帶下去前,走向了筠琦,聽見判決的那一刻,他好像就釋然了,二十年的堅持一下子得到了結果。

“謝謝,也愿你早日能手刃仇人。”齊昱大概是打聽過,站在了自己過來人的身份上,衷心的祝愿了一句。

筠琦默默的看了看牽著自己的師傅,又回過頭叫住了齊昱,悄悄說了一些話。

當她的所有情緒都回來的時候,這里已經只剩她和陸笙二人。

靜悄悄的,但是很安心。

“你好像還在懷疑那個人是么?”陸笙見她的思忖并不是專注于齊昱和她的遭遇相似,便想起來,此前一直存在的疑惑。

前不久還有些悲天憫人的模樣,眼下這么快就恢復的她,到底對于那仇恨還有多少執念?陸笙即便是日日夜夜的守護著她,也猜不到丁點。

她莞爾一笑,拉著他走了出去:“齊昱是承認了他花了三百兩定金給這個人,交代了殺人計劃和如何運入相原之說。

然而他一個不是相原的平啟人,是怎么知道連相原人都不知道的地下暗道?如果這么容易被人發現,我派人的時候,怎么一無所獲?”

今天多風,時不時涼風習習,總算是趕走了一些熱氣。

在回客棧的路上,她向陸笙表述了所有關于此案的不解之處,其一便是齊昱如何得知相原城的地下暗道。

案子其實已經基本破了,但這些不解之處實在是讓筠琦如鯁在喉。

陸笙看見她這樣沉迷,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也有過這種執著的時刻。一切存在都是有原因的,而他們正是尋找這種原因的人。“我們的存在不就是讓一切真相大白么?”

陸笙至此都是一味的鼓勵,沒有半分要介入的意思。這案子過后,大概都城那位更堅定此前的說法了。

“翻滾在紅塵之中,不忘初心。”她朝著師傅迷之一笑,仿佛在她自己的梳理之中,已經明白了。

陸笙不禁慶幸,這個心儀的姑娘做了自己的徒弟。

八月廿六,平啟平雁山一處破屋旁。

“公子,南邊找到一對墓碑,一個是男的叫康金死于樂仙三十年五月十二,立碑人是妻和子。一個女的康張氏死于嘉禹六年,立碑人是其子,叫康紹賓。”搜了一圈,果然還是有線索的。

筠琦拿出筆錄記下,并且翻出了齊方被害的時間,樂仙三十年六月十三。

康金和齊方只前后差了一個月的時間相繼死去,會是巧合么?

那間破屋里面的確有一家三口住過的痕跡,只是也有很多狼留下的痕跡。

除了搜出和狼小子身上相同布料和用剩下的布料,這里沒有什么可以證明康紹賓就是狼小子的東西。

“這樣,回去以后把齊昱偷偷藏起來,故意在狼小子面前透露,說齊昱突然病逝,李楊二人因此要翻供,說因為缺乏物證和人證,可能或逍遙法外了。

但是我還要再單獨審一審這個楊如棋。”筠琦將東西收起,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笑容。

這個吩咐的確是震驚了現場的捕快們,此案明明已經塵埃落定,只等文書下來,就可以分別處決犯人了。

為何這個鈞少公子還要調查這個狼小子的身份?

他們的臉上不是質疑就是驚訝,這些筠琦自然也是看見的。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狼小子十有八九就是這個立碑人康紹賓,而他父親康金的死,和李秦楊一定有關。

當搜索結束,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平雁山后,在山腳下,筠琦回身看去。

這是附近幾個城鎮里最大的山,樹林茂密,水源不斷。那個破屋曾經一定也是個溫馨的家吧,可是卻被罪惡的手伸過去,打碎了一切。

就像齊昱的家,不,房子,沒有了家人,還算什么家呢?

回到城內,陸笙早早就在等著她回來。

遠遠的,她看見了師傅,師傅安安靜靜的坐在茶樓最明顯的地方,臉上的神情是那么期待而又焦急。

家里沒有人了,可還是有人愿意等著她不是么?還有人在愛她、幫她、彼此守護著。

“師傅。”在樓下喚了一聲,像是一輩子也喚不夠的稱呼。

陸笙應聲看去,那個可愛的丫頭,還是這么的無拘無束,抬手揮了揮:“上來先吃點東西。”

初見不過才七歲的女娃娃,歲月的雕琢下,已是十二年過去了。是否該感謝這不堪的命運,將她送到自己身邊,沒有讓他像齊昱一樣,只活在痛苦和仇恨里,忘記自我。

她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燦爛,如果可以守護這份簡單,真希望所有黑暗讓他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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