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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警衛去辟謠說沒有找到那個兒子

毛澤東沉重地說:原設想“文化革命”今年就差不多結束,現在看來收場難啊!我告訴毛主席,大字報上說你找到了一個失散多年的兒子,在生產隊當會計……毛澤東著急地說:你辟謠了沒有?我家的事哪一樁你不知道,不要說我沒有找到個兒子,就是真找到了,又有什么意義呢?你要辟謠啊!

1967年1月,在張春橋、王洪文等策劃下,造反派奪了上海市政府和中共上海市委的黨政大權。

毛主席支持了這個奪權運動,《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發表了“兩報一刊”社論,大造奪權輿論,一時間在全國各地引起連鎖反應,大多數省、市和自治區的黨政大權被造反派奪取。“打倒一切”、“全面內戰”之聲甚囂塵上,領導機關癱瘓,廠礦停產,交通停頓,全國混亂不堪。盡管派出大批人民解放軍指戰員實行“三支兩軍”,仍不能有效地穩定大局,控制局面。毛主席原來估計奪權之后,三四月份就可看出個眉目來,到了五月份了,仍然事與愿違,情況越加嚴重。住在中南海游泳池院內的毛主席也憂心忡忡,情緒不好。

他非常想了解外間的真實情況,他不滿意“文革”小組編寫的那些反映情況的“簡報”,可是他自己又不能像過去那樣能親自出去看一看,搞個調查。他的補救辦法就是經常找那些外出支左的身邊工作人員回來談一談,他以為這樣做可以真真切切地了解一些實際情況。

5月8日這天上午,毛主席沒有睡覺,便出來散步,因為一個時期以來,他一直休息不好。他沿著室外游泳池邊的小道,慢慢地走著。來看望毛主席的王海容、唐聞生兩人,一邊一個,陪著毛主席邊走邊說話。她們在向毛主席有聲有色地談論著某外國新近發生的這樣那樣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也不時談論起社會上一些有關“文化大革命”的情況。印象較深的是,全國各地造反派奪權,成立革委會之后,實際形勢并沒有怎樣好轉,派性斗爭升級,有些地方還發生了武斗等,這些情況在我聽來覺得很新奇。

這兩個人可說都是很有個性的人物,她們都梳著齊耳短發,都戴一副眼鏡,穿著樸素的衣褲,一見就覺得她們是有知識的那一類人。她們思想活躍,語言形象而生動,講那些事情毛主席很愛聽。由于工作關系,在她們給毛主席講的時候,我也聽了不少,我所了解的不少社會情況就是從她們與毛主席談論時聽來的。這一次,仍然是她們陪毛主席在前邊走邊談,我和小商,還有老李緊隨在后,這樣的散步,在我們來說是常有的。

圍著游泳池轉了幾圈。這次走到游泳池的北頭了,我沒有注意到她們與毛主席談起了什么事情了,毛主席突然停下腳步來,回過身來對我說:

“長江,你好久了沒有回老家了吧?”

“快兩年了。”

“我給你15天時間,你回去看一看,了解一下農村的情況。”毛主席這樣認真而親切地與我講話,也引起了在側的兩位女士的注意,她們也很有禮貌地湊過來。

毛主席在給我講這些話時,他伸出左手掌,用右手一個一個地按下左手的手指,為我計算著回鄉途中和調查時的日程:從哪里到哪里路途需要幾天,到家后做些什么事再需要幾天。毛主席這么一算,發現了問題了,他接著說:

“這樣,你在家只能待6天,太短了。”說到后來,變成了自言自語,低聲喃喃了。“這樣吧。”毛主席向我投來征詢的目光說,“長江,給你20天,夠不?”

“行。”我這人,考慮問題總是直來直去,何況毛主席已說得很具體了,覺著再也沒有補充和詢問的必要了,便說,“我下午就買火車票去。”

王海容接著說:“我們只知道城市里的一些情況,對農村情況了解很不夠,你回去了,可要多了解一些呀!”

“你回去。”毛主席又轉向我旁邊的老李說,“你,李連慶也回去,你們一塊回去。”老李是我們中隊的政治指導員,他是廣東人,擔負這樣的任務,對我們來說,已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1954年12月,毛主席就曾向在豐澤園值班的衛士們說過:你們每年輪流回家,一方面探親,一方面幫助我了解農村的征購、合作社、農民群眾的生活情況。毛主席還著意指出:“有些老百姓對統購統銷不滿意,組織的合作社有的是假的。”還強調指出:“你們回家的路費,由我負責,你們誰回來了,要來我這里一下,談一談情況……”

毛主席對真實情況了解的愿望,簡直有些如饑似渴。1955年5月14日,毛主席在中南海頤年堂前給中央警衛團一中隊全體同志講話時就明確提出這個中隊有三項任務:即警衛、調查、學文化。毛主席的那次講話內容很豐富,提出的任務也很明確,講話臨要結束時,他以商量的口吻說:

“你們都是干保衛工作的,平時保衛著我,出門時你們跟著我,但老是這一項工作太枯燥了。現在同你們商量一下,給你們增加一項調查工作。你們做好這項工作,對黨、對中央有好處,對我也有好處,你們同意不同意?”

“同意。”在隊列中席地而坐的我們,異口同聲地做出響亮的回答。

毛主席接著說:“這好比吃飯,吃菜,再加些辣椒,這樣你們的工作就更有趣了。”這個形象生動、通俗易懂的比喻,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充滿激情的笑聲從隊列中飛起。

毛主席似乎很了解席地坐在他面前的警衛戰士們,他進一步叮囑大家說:你們以后回家,把在農村了解的情況告訴我。你們到了農村,首先要謙虛。要尊重老百姓,要尊重區鄉干部,要尊重你們的父母,態度要和氣,不要擺架子。“你們的團長向你們擺架子,你們不高興。你們向老百姓擺架子,老百姓也不高興,謙虛就能調查出東西”。毛主席還舉例說:“去年有個衛士回家,不尊重區鄉干部,說他是某某的秘書,鬧得干部群眾不滿意。他回來后,人家寫信告他,這樣就不好了。你們回去,不要說我是毛主席派來的。”

此后不久,毛主席把這次講話中有關搞好調查研究工作的要求,親筆為我們寫了“出差守則”。現抄錄如下:

出差守則

(一)保密——不要說這里的情況

(二)態度——不要擺架子

(三)宣傳——解釋建設工業和實行社會主義的好處

(四)警惕——不要上反革命分子的當

(五)調查——生產、征購、合作社、生活、對工作人員的意見

在這個“守則”的末尾,毛主席還工工整整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毛主席的這個題詞傳到我們中隊,大家反復學習,加深理解,每個人都背過,因為它言簡意賅,對文化不高的我們,學習領會起來,并不覺得怎樣困難。

從那以后,利用回家探親的機會進行農村調查便成了我們的一項經常工作,差不多每年都要進行那么一兩次。

這些調查,在很多情況下都是毛主席親自聽匯報,而且聽得很仔細,很認真。毛主席覺得聽我們的匯報很有益處,只是覺得覆蓋面還不夠大。后來,又從除西藏、臺灣之外的全國各個省、市所轄的每個地區調一人來一中隊當警衛。

對人員的選調上,把有無“調查能力”也作為選調的標準之一,當然,這批人員很快就調齊了。這樣一來,毛主席實際上是在更大的范圍內,更深入的層面上進行了農村實際情況的調查研究。

又過了若干時候,由于機構變更,人員更迭,調查任務時有時無,但在毛主席身邊的我們,卻差不多每年都要擔負這樣的任務。因此,聽到毛主席說讓我回鄉搞調查,也并沒有覺得怎樣意外。

當時,我和李連慶的主要時間和精力都在游泳池駐地,在毛主席身邊,自然毛主席對我們也很熟悉。我們一中隊因分游泳池和豐澤園兩處執行任務,外出隨衛任務也很重,因而中隊干部配備的也多。我們倆一起走了,家里的工作照樣可以正常運轉。我們把工作向留隊的隊長、指導員等做了交代,便于當日下午,乘火車離京回老家去了。

5月27日,我搞完農村調查回到北京,大約又過了兩三天,好像是5月30日,接到毛主席秘書的通知說,讓我當日下午向毛主席匯報。

我一進毛主席在游泳池書房的門,對坐在沙發上等候我的毛主席說:“主席,我回來了。”

毛主席很高興地站起來與我握手,并指著他身旁隔著茶幾的一個小沙發對我說:“長江,坐下。”

我雖然知道毛主席耳朵不背,仍覺得坐在那個小沙發上講話不得勁,特別是毛主席有口音,也怕有些話聽不清或是把意思聽漏了,便端了一張椅子,放在茶幾之前,坐在毛主席的斜對面,這樣離毛主席近一些,也能看到他講話的口形,聽起來會更方便些。

毛主席說:“長江,談一談吧,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也沒有寫成材料,甚至連個本子也沒有拿,便把沿途所見所聞和在農村了解的情況,毫無拘束地向毛主席說開了。記得我講的那些要點有:

回家的路上火車被阻,沒能按計劃到家。途中在江蘇省揚州市住了一夜,那里的群眾敲鑼打鼓呼口號,攪得沒法睡覺,看來兩派斗爭很激烈,比在北京看到的兩派群眾斗爭還要厲害得多。參加的人大都是學生和機關干部,還聽說有些地方發生了真槍實彈的武斗等。

我說:“兩派的辯論也講不出多少道理來,都是相互指責、攻訐漫罵,語言激烈,情緒對立,這一派罵那一派是保皇派,那一派又罵這一派是乏走狗……”

毛主席說:“派性斗爭北京有,影響到了全國。”

“我還聽群眾說,兩派之間有時還有武斗。”我說。

毛主席說:“我早就說過,要文斗不要武斗,幾派要聯合。”

“主席。”我進一步說出自己的意見,“你說的話對他們有利的就執行,不利的就不執行,更惡劣的是,他們都用你的話去攻擊對方……”

毛主席沉重地說:“原來設想,這文化大革命今年就差不多要結束了,現在看來很難收場啊!”

當我說到由于派性斗爭,發展成武斗,影響生產,社會秩序不好等。

毛主席聽著,深沉而緩慢地說:“全國不少地方與揚州差不多,揚州有一定的代表性……”

我又說到回家之后,當地正是收小麥的時候,農民群眾都很忙,那里社員們生產搞得好,對“文革”,他們認為“那是城里人”的事情。他們說:如果我們也去敲鑼打鼓呼口號,不搞生產就會挨餓的,這個方面我們以前是吃過虧的。他們還說:“學生鬧,他們有家長;干部鬧,國家給發工資;工人也有工廠,我們呢,不種田就沒有飯吃。”他們還說,要執行你的指示,“抓革命,促生產”嘛。

毛主席笑著說:“農民是很講實際的,農業生產一天也不能停。”

我還向毛主席講了農民們對武斗、打派仗很反感,對學生不上課很擔憂,也談了我們那個村子生產搞得很不錯,還開展了競賽,人們的情緒很好。

毛主席面有喜色地說:“八億農民把生產搞好了,我們就有希望,國家就不會亂的。”毛主席又說,農民是很實際的,看到了具體利益才肯干……沒有利益的事就是不該干!

毛主席講農民,就我聽到的而言,總是對他們稱贊得多,特別是對新中國的農民,包括說他們很“講究實際”在內。不像有些人那樣,一說起農民就與狹隘啊、自私啊、目光短淺啊一類貶義詞聯系在一起,好像那就是農民的特征。我這次向毛主席匯報,從始至終,就毛主席和我兩個人,甚至也沒有誰進來過,因而談得很集中,也很隨便,無拘無束。也可能是毛主席那種認真的神情和平等待人的態度,使我也受到感染,平日不健談的我今日也越說越想說,因此就連聽到的、看到的,甚至是謠言一類的東西,也向毛主席講出來了。

我還告訴毛主席說,從城市到鄉村,從北京火車站到我們海安縣城,到處都是大字報,有的大字報上說鄧小平自殺了……

毛主席說:“這些話不知是從哪里來的?”

“這樣的事不僅農村有,”我說,“我在北京就聽說過。”

“你相信不相信?”毛主席問我。

“當然不相信。”我說,“鄧小平院子里那個哨兵就是我們大隊擔任的,我怎么會不知道呢?”

毛主席說:“小道消息是不可靠的。”

我又告訴毛主席說,還有一張奇特的大字報上說你找到了一個失散多年的兒子,現在某個生產隊當會計……講得有情有由,有鼻子有眼的。關于這件事情的大字報很多,從揚州到海安縣城,幾乎到處都有,講得可玄乎呢。

“你辟謠了沒有?”毛主席有些著急地說,“你在我身邊快二十年了,我家的事哪一樁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我說。

“這樣的事情,為什么會到處都有呢?這是在宣揚什么!”毛主席越講越有氣的樣子,接著說,“不要說我毛澤東沒有找到個兒子,就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宣傳這個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忙寬慰他說:“人家在為你高興嘛。”

毛主席根本沒有理睬我的話,而是又重復著說:“不要說毛澤東沒有找到個兒子,就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兒子,也不值得他們大寫特寫呀,這有什么值得宣揚的?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你想過嗎?”

“沒有。”我如實地回答,還肯定地搖了搖頭。

這時,毛主席似乎平靜了許多,他以和緩的口吻說:“你要辟謠啊!長江,你辟謠了沒有?”

我說:“人家也不會聽呀,貼這種大字報的也不是一個地方,甚至也不是一個地區,恐怕是個全國性的問題。”

毛主席面露不悅之色,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很反感地說:“他們宣揚這個到底有什么目的?”

毛主席又說;“我家幾口人,你是知道的。岸英,在朝鮮犧牲了;劉松林,過去還常來,后來也不來了;還有個住在醫院的毛岸青,經常在家的就是李敏、李訥、毛遠新;還有李云露(江青的姐姐)、王博文,連江青在內,就這么多人。這些人你是常見的,他們做什么你還不清楚?”

“是啊!”我說,“李敏、李訥、毛遠新,這我熟悉,我是看著他們從幼兒園走進學校的門,又看著他們參加了工作的。”

這時一絲笑容從毛主席的臉上掠過,他說:“是啊,是啊,他們都叫你叔叔呢……這,你還不清楚,你要辟謠啊!”

我說:“人家誰聽我的呀!”

毛主席見我反復強調這一點,他有所動地說:“是呀,是呀。”沒有了往日那種樂觀自信的神情,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種情緒在毛主席身上是不易看到的。看到毛主席這樣,在我的心中涌起陣陣不安和痛楚,覺得再也談不下去了。在我看來,我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的。再說,大字報這類東西,很不嚴肅,又太庸俗了,不少人和不少地方把大字報當作攻擊對手的武器,因而那些道聽途說的,捕風捉影的,主觀猜測的,都成了重要內容,遣之筆端,貼于墻上。你能這樣,我也可以如法炮制,這樣一來一往,搞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搞出人命來的也并不少見。

由于大字報這種形式的可信度差,所以人們對大字報越來越不看重了。因而有的地方出現了你有貼的自由,我也有撕的勇氣。有的城鎮,有的院校和單位,被撕下的大字報碎片和紙屑在街頭院落隨便亂扔,一片狼藉,微風起處,瑟瑟滾動,很不雅觀。至于揭下大字報當作廢紙賣的,也不再是什么奇文了。

記得,有一次在人民大會堂,毛主席問公安部長謝富治:“娃娃們揭大字報賣多少錢一斤?”

“七分錢一斤。”謝回答說。

有些地方和組織把撕大字報這種現象看得很重,把撕大字報的不是看成是“反革命”也是壞人。可是,毛主席在這里,把它變成了幽默的笑料了。

“七分錢!”毛主席笑著說,“那娃娃們可要發財了。”

我正想得出神,毛主席忽然改變了話題,他問我:

“長江,你們村有幾個當兵的?”

“三十幾個。”

毛主席說:“年輕人若能在部隊學習鍛煉一段時間,那還是有些好處的。不過有兩年也就夠了,最長不要超過三年。原來那個兵役法規定三至四年,有些長了。要是改的短一些,改為二至三年,這樣,就會有更多的青年有機會到部隊,青年人到部隊鍛煉鍛煉好呀!”

“解放軍是個大學校嘛。”作為一個帶兵人,對兵役的長短,不僅十分關心,而且也有自己的切身感受,我便高興地說,“若能把服役時間改短一些,多輪一班,有更多的青年參軍入伍,就能培養出更多的各種各樣的人才……可是,修改兵役法那是關系到全國的大事,要改非得統一改才行啊!”

“是咯。”毛主席笑著模仿著我的那個常用語說,“這是以后的事了。”過后不久,《兵役法》果然做了修改,把普通兵的服役年限縮短為二至三年。

在談到紅衛兵“破四舊”時,我講了個人的看法說,破除迷信,搗毀土地廟,不信神,不怕鬼……這些,是好的;可是有的地方的做法過了頭了,連鳳凰牌自行車上的品牌標志也給摳掉了,看到人家戴進口手表也要砸,這是盲目排外,是亂來。我還聽說一些紅衛兵跑到外國大使館去造反,這種做法連鄉村的農民都議議紛紛,表示不滿,可是我們北京卻發生了。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這樣干是無知,是做蠢事,是一幫極左分子干的。”毛主席十分生氣地說,“今天我們談了不少了,到此算了。”

我站起來就要走,毛主席也站起來親切地和我握了手。

這次向毛主席匯報和交談長達一個多小時,足見他對農村、對農民的關心和重視。這一回可說是我隨便說,毛主席隨便問。我的回答是有什么說什么,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始終沒有第三者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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