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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靈車(2)

金館長也是個神通人物,昨晚做了個筆錄就回了家,知道第二天要處理事故,早早就到交警隊等著了,剛好幾個人又遇到了,進去一看,那駕駛員昨晚就給從醫(yī)院抓到局子里了,出這事,總要有人出來頂?shù)摹?

金館長叫了不少縣里領導過來,村長一看,好家伙,這些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一次的大人物,今天全到齊了,怎么著還是先聽聽吧。

到了會議室,交警隊長主持會議。縣領導說出了重大事故,上面也很重視,來旁聽,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來給金館長撐腰呢,加上一個趙所長,幾乎成了領導的茶話會,村長再小也是芝麻官,看見領導一大片,也不敢說話,交警隊的意思是按照一條人命賠五萬元,這錢由縣殯儀館出,后事歸殯儀館出面料理,駕駛員拘留十五天,問大家的意見。

村長自然是不敢先開口了,交警隊長又問金館長,金館長自然是說一切都聽交警隊的調解,隊長看大家沒意見,就說,那就這樣,中午大家吃個飯,把處理意見給簽了,這事就算完。

那個年代,五萬元不算少,對農村人來講,那已經(jīng)是個天文數(shù)字了,可是所有人都以為完了的時候,有一個人不答應了!

查文斌開口了:“一條人命五萬元?人家還有一個八歲的小娃娃,父母雙亡,以后怎么活?”

交警隊長一看這是個生面孔,還以為是村子里的代表:“同志,你說你的想法!”

查文斌對金館長說道:“一條人命賠十五萬,這小娃娃養(yǎng)到十八歲的所有開銷由殯儀館負責,四個人后事由殯儀館負責,金館長答應不答應?”

“十五萬?”會議室里熱鬧了,那個年代萬元戶已經(jīng)是了不起了的了,全縣財政收入一年也不過才千百萬,這個家伙一開口就是十五萬一條人命,合計就是六十萬,還要撫養(yǎng)費,還沒等金館長開口,負責民政的一個領導就不答應了:“同志,你這個要求太高了!交警隊也是按照國家規(guī)定辦事!”

查文斌壓根就當沒聽見,盯著金館長再問了一遍:“答應不答應?”

金館長的額頭上已經(jīng)是斗大的汗珠在冒了,這先生昨天還在一起吃飯,今天怎么就翻臉了呢?六十萬啊,殯儀館一年還掙不到這么多錢啊,看著查文斌盯著自己的眼神,一種莫名的害怕涌了上來,畢竟是賺死人錢的,金館長還是心里發(fā)虛,特別是經(jīng)過昨天那一指點,金館長咬咬牙:“行,就按照先生說的辦!”

現(xiàn)場又是一片嘩然,交警隊長處理了這么多事故,還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大的賠償額,又問了一句:“金館長,當真按照他說的辦?”

金館長點點頭:“就那么辦!”

聽完,查文斌站了起來就要出門,趙所長跟何老站起來也跟著出去了,留下一干人大眼瞪著小眼,一個局長問金館長:“老金,那人什么來頭?”

金館長擦擦額頭上的汗:“是個神仙!”說完也跟著出去了,眼看著趙所長正在發(fā)動汽車,金館長就給一把攔下了,遞給查文斌一個紅包:“還請先生回去給做場法事,超度一下……”

查文斌擺了擺手:“法事我會做的,以后好好照顧那個孩子!你晚上去一趟王莊,我們先走。”說完示意趙所長開車。留下村長跟金館長在那兒商量細節(jié),他們仨先回了村里。

到了王鑫家,趙所長就說:“查道士,今天真是佩服你敢說話!”

查文斌一邊進屋子一邊說:“只是做一些自己還能做的事罷了。”趙所長還想再說點什么,被何老按住了肩膀,搖了搖頭,示意別問了。趙所長看著查文斌高大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一下午查文斌都在床上睡覺,趙所長無聊起來,只好在院子里一邊下棋。一邊跟何老打聽查文斌。何老說查文斌這次受挫很嚴重,還是別打擾為好。趙所長還是不消停,追著問為什么查文斌就能算到那車子要出問題?何老說自己要是知道,那自己不是也成了神仙嗎?

趙所長心里那個欽佩啊,腦子里就來了個想法:恨不得自己就辭了公職跟著查文斌學道士!

下午四點多鐘,村子里的爆竹聲炸醒了睡覺的查文斌,出門一看,原來是靈車回來了。他換了身衣服,帶著何老和趙所長就趕了過去,村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這一家子死得太慘,那八歲的娃娃正趴在蓋著白布的尸體上號啕大哭,這哭聲那是震到大家的心里去了,不少村里的人也跟著哭了起來,慢慢地,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團,整個村子陷入了莫大的悲傷之中,不少人心里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過百來戶的村子,這個月居然連著死了七個人!誰知道下一個死的又是誰呢?

金館長是跟著交警隊以及村長一起來的,眾人幫著把尸體抬進院子,卸下的門板搭著長條大板凳已經(jīng)放好,四具尸體把本來就不大的堂屋塞得滿滿的,后面跟著的卡車上都是縣里送的花圈,四口棺材也一并抬到了院子里,大家都知道村里有個道士,怎么弄都指著他。

交警隊長讓村長召集了村民,就在那個院子里,宣布了處理結果,賠付六十萬,這錢暫時先放在村里的賬戶上,等孩子年滿十八周歲再給他,監(jiān)護人由村委會和孩子的幾個親戚共同組成,十八周歲之前任何人想動這筆款子,需要得到這些人的一致通過,撫養(yǎng)費和學費由金館長承擔,宣布完后,交警隊長給躺著的四個人先鞠了三躬,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查文斌,就回去了。

金館長想跟著一起走,卻被查文斌給叫住了:“你不能走,晚上留下!”看著屋子里的一排尸體,金館長雖說是見怪不怪了,但是今天,兩條腿發(fā)軟,聽見查文斌的話,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

那八歲的王家娃娃,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知道前面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胖子就是害他爹娘的人,上去就咬了金館長一口,痛得他哇哇大叫,眾人拉都拉不下來,在掉了一塊皮肉之后,那孩子才松口。金館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全村人看著他沒一個不想揍他的,看著查文斌冰冷的眼神,他還是不敢邁出院子一步,簡單地包扎之后,拿了條凳子坐在院子里。

查文斌也不去管他,想著進去小殮,掀開白布一看,全是血肉模糊的,這還怎么下手,也沒人敢去下手,招來幾個親戚一商量,算了,直接入棺材吧。

幾個村子里的年輕人又把尸體給抬了出去,那棺材就是普通的紙頭棺材,找了幾個膽子大的人,連布頭都沒拿掉,直接就給放進去了,轉眼,堂屋里并排著四口棺材。

查文斌正準備著擺案頭,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有人突然大叫了一聲:“血!”低頭一看,原來由于棺材是普通的,里面的血跡已經(jīng)從棺材里滲了出來,很快,地面上已經(jīng)是一片紅,血腥味彌漫著整個院子,有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嘔吐了,查文斌皺著眉頭,這樣的慘死,必定出冤魂啊。

看著一地的鮮血,大家是走也不好,留也不行,查文斌招呼村長過來,讓他去村里收集一些尚未用掉的扣大棚的膜,又招呼王家的親戚,多買些黃紙過來。

沒一會兒,幾樣東西就送到了,查文斌把膜在地上攤開,剛才那幾個抬尸體的又被叫了過來,讓他們戴著手套把棺材里的尸體給放到膜上,那幾個家伙被人圍著,遲遲不敢動手,那血幾乎染紅了布條,剛送出來的時候是冰過的尸體,這會兒都解凍了,可想而知。

查文斌也是沒辦法,找了幾個親戚,商量了下,說等下每人給五百元錢,可還是沒人敢動。這時候,一直哭著的那娃娃,一下子就給眾人跪下了,磕了幾個響頭,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家一看,得了,沖這懂事的娃娃,也只能干了。人們七手八腳地又把尸體抬出來,低頭一看,棺材里已經(jīng)是血紅一片了。

查文斌搖搖頭,把黃紙在棺材里鋪了厚厚一層,又在尸體表面覆蓋了一層,招呼人把塑料膜捆起來,包得密不透風,再重新入棺。

其實人死之后,進了棺材是不能再出來的,否則就是擾魂,今晚動手的這幾個,趕明兒是會遇上倒霉事兒的,眼下查文斌看著這一團亂子,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先干著吧,到時候再挨個收拾收拾,去去晦氣。又找人給拖了地,收拾完,天已經(jīng)是大黑了,外面的廚子給送進來了倒頭飯和雞鴨供品,查文斌看看差不多了,第一炷香先給了那娃娃,那孩子跪在靈前也不起,查文斌一把給抱了起來,插上香,示意大人把孩子抱走。

點完之后,查文斌示意大家先去吃飯,都忙活了一天了,晚上還有活干呢。好在接連死人,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都好借得很,外面搭了個露天臺子,放了爆竹,眾人開飯了,金館長也是被折騰得夠嗆,查文斌示意他跟自己坐一塊兒,挨著趙所長跟何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扒了幾口下去就停下了。

今天這飯大家吃得都挺壓抑,也沒有人喝酒,安靜得除了碗筷之聲,就無其他,死氣沉沉,配合著院子里迷茫的香火味和血腥味,也確實讓人無食欲,每人扒拉了幾口,就給收拾掉了。

吃完飯,大伙兒就等著看那道士了。查文斌掐指算了算,報了幾個屬相,告知他們趕緊帶著老人孩子回家,晚上關電燈睡覺,大門緊閉,其他人可以留下,也可以回家。

稀稀疏疏地走了一批人,有幾個膽子小點的,也走了。張老漢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跟邊上的人吹噓那晚他老媽的事情,把趙所長聽得是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把脖子都擠到前面去,留下的人有不少都是見識過前兩場法事的,自然知道今晚會是不平凡的一夜,都期待會發(fā)生點什么。

對于橫死之人,查文斌自然明白這是大兇,按照他獲得的信息,是本月死七人,可不保證下個月、下下個月不再死人。

我們平日里罵人最狠毒的也不過是那句:……全家死光!這回只留了那一個八歲娃娃,算得上是絕戶了,今日里若是超度不成,日后王莊必將還有大禍啊!枉死之人,不在輪回之列,只能等陽壽盡,方可入世,等待輪回的這段時間,不免就成了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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