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傷情的夢
- 君引九重
- 上玖殿下
- 2069字
- 2018-04-24 15:24:34
“酒仙?”我渾身一個激靈,若說起酒仙,恐怕我倆的恩怨要追溯到幾千年之前,那時候上清境辦喜事,酒仙老兒糊涂的將梨花釀送成了鳳凰吟,因此造成了天庭眾仙昏迷了整整兩三日才蘇醒,甚至連修為造詣極高的天帝天后都未逃過這一劫,得虧了明玨天尊老人家英明,因著大婚不想耽擱良辰美景便未飲酒,回首一看,上清宮昏了滿大殿的神仙,憤怒之下便將酒仙給打入地府,下了法旨要其輪回轉(zhuǎn)世,把沒有嘗過的苦頭在人間都給嘗一遍,恰好那時候我在冥府掌管轉(zhuǎn)世輪回這一檔子事情,無意間在他的孟婆湯中誤加了一味草藥,因此轉(zhuǎn)世后,三生歡合忘得干干凈凈,只記得苦楚,害他在人間的那一世過的日日生無可戀,身心大受損傷。
酒仙老頭是與我結(jié)怨的第一個老頭,自那之后,他便記恨上我了,好在我身在冥界,多少也是受天后冥王庇佑,酒仙老頭拿我沒辦法,此事便也草草過了千年。
如今他的酒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難免要多考慮考慮他是不是在酒中下了什么毒,好同我報千年前的仇恨。
君明見我愣著,便自顧自斟了一杯酒,遞了過來:“你與酒仙的恩怨,暫且還到不了要下毒的地步,況且,這酒是木須拿來的,酒仙沒那個膽子下毒。”
我怔了怔,不可思議道:“你,你會讀心術(shù)?”
他將酒盞遞近我?guī)追郑P眸瀲滟:“區(qū)區(qū)讀心術(shù)罷了,你若感興趣,拜我為師,我教你。”
我接過酒盞,傲然道:“我孟嫻還沒有拜過師父呢,雖然你看起來不是一般人,許是天上的哪個德高望重的神仙,但如此簡單便誆騙我做你徒弟,我才不上當(dāng)呢。”
酒仙老頭雖和我有些過節(jié),但他釀酒的手藝果真是好的沒話說,酒香撲鼻,不濃不烈,反而攜了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傳聞酒仙老頭為人高傲,當(dāng)年祖神想要尋他要些好酒尚且要費些時日等待。
木須僵著笑色,連忙提起酒壺打著圓場,訕笑道:“姑娘和我們有緣,何不留下先飲兩盞酒水,尊上可是甚少與人同桌共飲呢。”
我抬頭瞧了他一眼,方坐下身子,輕呷了口酒水,“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呢。”
他亦是坐下身,拾起案上的木筷,夾了塊糕點置進我的碗中,淺淺道:“此乃天界御廚做的蓮子糕,嘗一嘗可合胃口?”
蓮子糕,我的目光落在碗中物上,嘴角的笑色漸斂,耳畔不曉得是什么聲音隨風(fēng)飄過,“你最喜歡的蓮子糕,我特意命人給你做的,常常合不合胃口。”
似乎,很久之前,我便聽過蓮子糕這東西。
我緩然拾起筷子,夾起碗中糕點,蹙眉咬下。
他理了理廣袖,抬眸問我:“如何?”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慌然放下筷子,“還、還好。”
木須見狀卻是笑的開心,給我滿上了酒盞后又舉起自己的酒盞,真摯道:“孟姑娘,在下敬孟姑娘一杯。”
我失魂的執(zhí)起杯盞,湊近唇角,咬牙一飲而盡。他不住的給我灌酒,而我卻神使鬼差的全部飲下,酒香淳淳,我眼前有些模糊,甚至連執(zhí)杯的動作都有些艱難,終究一杯飲完,無力的倒了下去。
有人扶住我的身軀,我尚且還有些意識,只感覺自己的腦中記憶愈發(fā)模糊,就連自己終究是誰,都記得恍恍惚惚。
木須闊步走過來,在我耳畔隱約道:“尊上,她……”
扶住我的人抬掌在我的額頭上撫摸一陣,啟唇道:“并非醉了,這蓮子糕,是誰送給你的。”
木須道:“是一位神女拿來的。”
他良久未說話,我身軀全然沒有了力氣,只虛弱的伏在他的胸前,腦中昏沉得厲害,抬手之際無意觸碰到他的冰涼大手,這種感覺,竟是莫名的熟悉,十分熟悉,“素生”二字脫口而出時,他似乎比我還要驚訝。
冰涼大手握住我的手,低聲安撫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搖頭,只曉得須臾間有人影在我記憶中浮現(xiàn),握著一柄青色油紙傘,陪我在雨中看花,我握住那只手,嘴中說的什么已然由不得我,迷茫間也只聽得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喃喃道:“你說過,你不會拋棄我,可是后來你還是走了,素生你好狠,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看梧桐落葉么,素生……”
昏迷之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全然不記得,約莫是在夢中,裊裊仙云,梧桐遮日,樹影重重中有一人執(zhí)筆坐于案前,皺眉寫著兩行小字,我不明,緩緩走近他,他撂筆抬頭看我,面如冠玉,美的令人窒息,向我攤開一只大手,淺淺道:“淺兒,我?guī)闳タ次嗤!?
前世,今生,都散入了我的回憶中,孟府,孟素生,孟浮生,恩恩怨怨,癡癡恨恨,不過是百年之間的過眼浮云,那一世,我有愛的人,也有愛我的人,是是非非都隨著素生淺歌的消失而散作青煙,而我也總算明白了,為何情魄會冒著灰飛煙滅得危險留在人間,守護著孟家。
“爹,我喜歡的不是孟素生,是浮生啊,爹,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
“淺歌,相信爹,他會是你的良人。”
大婚之日,新郎突然得了惡疾,拜了天地,卻不曾入了洞房,大夫囑咐這幾個月之中,夫妻不適合同居,也因此孟素生將廂房給讓了出來,自己搬去書房,為了不讓我受委屈,便時常親自過來瞧一瞧,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便當(dāng)做沒聽見,原本我以為,他是良心發(fā)現(xiàn),曉得搶了自己弟弟的心上人此舉不義,后來我才知曉,所謂的不適合同居,只不過是他不忍心勉強我罷了。山上的那一次,他寧愿以命相賭,也要護我周全,離開孟家是我們最好的選擇,殊不知這一切,都是他的一次豪賭罷了,他說:淺兒,我只能陪你到此處了。淺兒,日后,好好照顧自己,淺兒,你怕血,不要看。
你怕血,不要看。
我哽咽出聲,淚珠從眼角滑落,縱然,這是一個傷情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