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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輿情危機(5)

  • 掌舵2
  • 龍在宇
  • 4923字
  • 2018-04-12 14:58:18

“媒體不是法院?!痹瑒P說,“厘清事實真相,那是法院的責任。媒體感興趣的,就是把事件中那些吸引眼球的東西抓出來。言多必失,何況面對那些存心挑刺的記者。你只要開口說話,他們就找到了素材,能把這條新聞繼續追下去。”

袁凱接著說:“陶雪峰已經死了,不能開口說話,如果緯通與冶金廠方面都緘默不言,那記者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都采訪不到,想寫也寫不出來東西?!?

杜林祥又問:“記者找上門來怎么辦,我就直接把人家攆走?”

袁凱說:“攆倒不必,就是客客氣氣地拒絕。比方說,你可以說你有重要事情要處理,改時間再接受采訪;或者說有關媒體采訪的事,全由集團辦公室負責,讓記者去找辦公室,這樣來回踢皮球、推太極。不僅三哥你不能說,還要給身邊的人打好招呼。像陶雪峰的妻子,突遭大變,面對記者難免說出一些過激的話,什么血債血償、以命抵命,記者最喜歡聽了,因為他們又可以拿來炒作一下?!?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杜林祥說,“那第三步臭棋是什么?”

袁凱說:“三哥尤其不應該組織河州媒體進行反擊!”

杜林祥說:“這都是那個宣傳部陰部長的主意,說要打一場反擊戰,把輿論主動權奪回來?!?

“他懂什么?”袁凱不屑地說,“真理是不是越辯越明,我不知道,但新聞一定是越炒越熱。新聞是指新近發生的事。陶雪峰挨打的事經過連篇累牘的報道,已經成為舊聞??珊又莸拿襟w一反擊,新的話題就出現了。正愁沒稿子可寫的記者,終于又找到噱頭了?!?

杜林祥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你幾天前怎么不和我聯系?早聽了你的話,我也不會如此狼狽?!?

袁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時我想著三哥神通廣大,用不著我瞎操心?!?

杜林祥接著問:“那接下來我該怎么辦?快給我支支著。如今還有些媒體盯著這事不放?!?

“唯今之計,就只能什么話都不再說,死扛著!”袁凱語氣堅定地說。

“死扛?”杜林祥一臉疑惑。

袁凱笑著說:“死扛有時也是一種策略。我以前看過一本白宮新聞官的傳記,像美國總統要是因為什么丑聞被媒體扭住,實在無力招架時,就會選擇死扛。死扛其實就是等待?!?

杜林祥又問:“等待什么?”

袁凱說:“等待下一個新聞??!現在我們生活在一個資訊爆炸的年代,每天都有新聞事件發生?,F在媒體都在炒河州冶金廠的事,再過一兩周,指不定哪里又冒出什么事,到時關注度就全部轉移了。你要知道,讀者是很健忘的?!?

杜林祥掐滅了煙頭:“對,就死扛!老子不信報紙天天寫我的新聞。我不煩,看報紙的人還會煩呢!”

后來事件的發展,正如袁凱所料。一周后,南方某城市因為一個化工項目發生群體性事件。半個月后,北方某省又突發山洪泥石流。媒體的關注焦點迅速轉移,等到二十多天后,河州冶金廠的事,已經無人提及,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晚,杜林祥與袁凱就在辦公室吃的工作餐。兩人談話的主題,依舊是企業與媒體的關系。杜林祥好奇地問:“我經常聽人講,某某大企業的媒體公關能力很強,有關它們的負面新聞,絕對報道不出來。人家是怎么做到的?”

“簡單,就靠兩樣東西,權和錢!”袁凱說,“有些背景深厚的公司,連政府都不敢惹,甭說媒體了。當然,這類企業畢竟是少數。剩下那些民營企業,進行媒體公關就只能撒錢了?!?

“花錢也得有個花法啊。全國的新聞單位,少說好幾千家,每家都給錢?”杜林祥追問道。

“那倒不必!”袁凱說,“通常說來,本地媒體報道本地的負面新聞時十分謹慎,真出了什么狀況,公關也相對容易。而那些外地媒體,看似數目龐大,其實真正能做出有影響力的跨省輿論監督稿件的,也就北京、廣州的那一二十家。把他們搞定了,其他的蝦兵蟹將,根本不在話下。”

杜林祥搖搖頭:“不對吧,那些小媒體也不能輕視啊。就說老弟你吧,在北京鼓搗一個什么不知名的報紙,不也到處去寫負面新聞嗎?那些被報道的對象,還不是怕得要死?!?

“三哥說話真是不給我留面子。”袁凱哈哈笑道,“我之所以能屢屢得手,主要是很多小地方的人,對媒體圈的事渾然不知,才被我牽著鼻子走。”

袁凱解釋說:“就說我那張報紙吧,一天的銷量還不到兩千份,根本談不上什么話語權、影響力。放在以前,就算我寫出十個版的新聞,人家也不用擔心。但現在不同了,得益于網絡的發展,那些小媒體采寫的新聞掛到網上之后,一樣到處瘋傳。”

“可是,成也網絡,敗也網絡?!痹瑒P嘆了一口氣,“企業只要同幾大網站搞好關系,網站不轉載這些小媒體的報道,那它們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換句話說,只要下力氣搞定幾大網站,那些不知名的小媒體,大可以不理它?!?

杜林祥沉吟一會兒道:“按你的說法,搞定幾家大的網站,以及那一二十家確有影響力的媒體,就夠了。”

袁凱說:“基本差不多吧?!?

“當然了,要搞定這些機構,也不容易。”袁凱接著說,“于公,要向這些媒體投放巨額廣告;于私,還要跟具體的負責人建立聯系。我知道國內有家著名的電商企業,一年的媒體公關費就好幾億。它隨便搞一個新品發布會,就要把全國各地數百家媒體的記者召集過來,不僅來回機票、酒店住宿全包,每個記者還要發一千塊的紅包。你算算,就這么一個普通發布會,它的成本是多少!投入就有產出,像這家企業,幾乎看不到有關它的任何負面新聞。”

杜林祥嘆了一口氣:“人家家大業大,花得起這個錢。”

袁凱說:“它的那一套打法,咱們不必學,也學不來。但通過這次事件可以看出,緯通不妨花點兒錢在媒體公關上面?,F在行走江湖,指不定哪天又遇到什么事。平時鋪好路,總勝過臨時抱佛腳。”

杜林祥點點頭:“毛主席說,革命勝利靠槍桿子和筆桿子。以前我還納悶,筆桿子怎么能和槍桿子相提并論?這回算認識了輿論的威力。你說說,就我這種不大不小的企業,怎么去做媒體公關?”

袁凱想了想說:“以緯通目前的實力,當然還不到可以四處燒錢的地步。主要的精力還得放在前端預防上,比如簽一個長期合同,讓刪帖公司的人搞個網絡預警軟件,由他們二十四小時監控任何與緯通有關的負面消息。一旦有帖子冒出來,就能立即刪除。”

“網絡預警軟件,還有這種玩意?”杜林祥睜大眼睛。

“當然!”袁凱說,“這種軟件,技術上毫無困難,我回北京就幫你聯系一家。比起出了事再去救急,這樣可謂事半功倍?!?

杜林祥笑得樂開了花:“好,好,好!這東西好啊!”

袁凱繼續說:“三哥還可以招聘一個負責媒體公關的高管。這人得熟悉媒體圈,有一定的人脈關系。平時施些小恩小惠,和那些編輯、記者套上交情,真到了有事時,抱著錢起碼知道往哪兒送!”

“你有合適人選嗎?”杜林祥問。

袁凱搖搖頭說:“一時還想不到,回頭留意幫你物色一個。”

5 留住人才,就得靠票子與位子

一晃幾個月過去,已進入初夏時節。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午后,原本蔚藍的天空突然變成了一塊大黑幕,連最耀眼的太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突起的風凌厲地穿梭著,將人們的驚呼拋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戰栗地折服于地,靜候一場暴雨的洗刷。

杜林祥坐在辦公室里,左手夾著煙,右手拿筆在批閱文件??匆姶巴鉃踉泼懿迹挥傻脪炷钇鸢灿诅鱽?。上午安幼琪打來電話,說有重要事情,下午三點要來辦公室當面匯報。她快到了吧?趕上下大雨,河州的道路必定堵得水泄不通,別到時耽擱在路上。

這幾個月,安幼琪一直以緯通集團常務副總裁的身份,在冶金廠主持工作。風波漸漸遠去,工人們的情緒已穩定下來,搬遷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杜林祥甚至為冶金廠物色了一位職業經理人,再隔一段時間就要走馬上任。集團這邊還有一大攤子事,安幼琪必須盡早抽身回來。

杜林祥辦公室那扇用真皮裝幀的厚實大門被推開,安幼琪快步走了進來。杜林祥語氣溫和地說:“看這天色,我還擔心你會被暴雨堵在路上呢?!?

安幼琪笑了笑:“這天氣也真怪。一個多小時前便黑云壓城,可就是不見下雨。”

杜林祥問:“冶金廠那邊,又有什么事?”

安幼琪輕抿一口茶,說:“今天過來有兩件事,先說第一件吧。當初第一個動手打陶雪峰的保安,后來被公安抓走了。據說下周就要開庭審判,冶金廠不少人到我這兒說情,希望緯通能出面做工作,盡量輕判這個保安。我認真考慮了一下,認為若真能從輕發落,對于冶金廠目前的局勢,是有好處的。”

杜林祥點了點頭。冶金廠目前的局面來之不易,千萬不要再生出什么枝節。無論工人、企業還是政府,都希望不愉快的一頁盡早翻過去。輕判這個保安,既是為整起事件畫上一個句號,更兌現了杜林祥絕不秋后算賬的承諾。

“你說的有道理?!倍帕窒橛檬种盖脫糁k公桌,“我也不想因為重判這個保安,又引起什么波動。但這畢竟是人命官司,而且已經進入司法程序,咱們能怎么辦?”

安幼琪說:“我咨詢過律師,想讓法院輕判也很簡單。就是陶雪峰的家屬,必須和保安達成諒解,并在法庭上為保安求情。反之,如果被害人家屬堅持要重判,問題就很麻煩?!?

杜林祥問:“陶雪峰的妻子,現在是什么態度?”

安幼琪說:“她一直向法院施加壓力,要求嚴懲兇手。法院的朋友告訴我,按照法律規定,如果被害人家屬不松口,法院就找不到從輕發落的理由?!?

杜林祥已經明白了問題癥結之所在,他問道:“你去找過陶雪峰的老婆沒有?”

安幼琪點點頭,然后一臉無奈地說:“她現在的情緒依舊很激動,旁人說什么都聽不進去。還說如果法院不能主持公道,讓兇手以命抵命,她不僅要上訴,甚至還會上訪?!?

杜林祥不由得雙眉緊皺。從內心來說,他也對陶雪峰的死悲憤不已,但為了企業的長遠發展,必須盡快讓此事歸于平靜。

真要重判那名保安,冶金廠的工人會做何感想,會不會再生出什么事端?陶雪峰的妻子如果一直鬧下去,更會攪亂大局。杜林祥想起了上次與袁凱的對話,陶雪峰之死過去幾個月了,已經不算新聞了??梢翘盏倪z孀四處上訪,不又成了一則新聞?

“不能由著一個婦道人家胡鬧。”杜林祥加重了語氣,“雪峰是我的好兄弟,他的死我也很痛心。但胡鬧一通,就可以讓雪峰活過來?你還得去和她談一談,讓她以大局為重。當然,企業這邊也會對陶家人做出力所能及的補償。”

安幼琪搖搖頭:“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可她卻一句也聽不進去。陶雪峰是林總的老部下,我看讓林總出面去談,效果會好一些?!?

杜林祥默不作聲地點燃一支煙。讓安幼琪再去談,的確是強人所難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緯通集團內部也隱隱分成兩派。當年那一伙建筑隊的老臣,都聚集在林正亮身邊。營銷部門的人,則唯安幼琪馬首是瞻。兩撥人早已是互不買賬。陶雪峰是林正亮的心腹,莫說他死后其家人不給安幼琪面子,就算他在世時,他對安幼琪的話也經常陽奉陰違。

杜林祥知道官場上派系林立,相互傾軋,沒想到自己的企業,剛有了一點規模,竟也分起山頭。真是印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等有機會時,自己一定要親自出手,治一治這股歪風。

杜林祥拉回自己的思緒,給秘書打電話說:“馬上叫林總來我辦公室?!?

五分鐘后,林正亮走了進來。杜林祥指著安幼琪說:“你把咱們剛才商量的事,給正亮說一下。”

沒想到安幼琪剛講到一半,林正亮就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這是什么餿主意?不是叫我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嗎?瘋子可是跟了我們十年的兄弟,如今被人活活打死,我們不能替他報仇就夠窩囊了,還要讓他老婆去原諒兇手?”林正亮與陶雪峰的交情的確不淺,人都死了好幾個月,林正亮還是用親昵的“瘋子”來稱呼。

安幼琪剛想解釋,林正亮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別拿三哥當擋箭牌。我了解三哥,他絕不會想出這種主意。我倒想問問安總,你是存心想把三哥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還是要搞散公司的人心?”

安幼琪豈是一個輕易服輸的主,她針鋒相對地說:“有話好好說,別大呼小叫的。我把我的想法跟杜總匯報,有什么不可以?我是從大局著眼,為了企業的長遠發展考慮。不像有些人,只知道惦記自己小圈子里那點破事?!?

這句話,算是戳到了林正亮的痛處。他怒不可遏:“你這話什么意思?你安的什么心,別以為我不清楚。我今天才是在為企業長遠利益考慮。一個員工,在工作崗位被人打死了,企業居然讓家屬不再追究,這會讓多少人寒心,今后還有人肯去賣命嗎?”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杜林祥從座位上呼的一下站起來,大聲吼道:“吵什么吵?這件事你們誰說了都沒用,我說了才算。”

辦公室里忽然安靜了下來,三人都不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這時,幾道閃電劃空而過,嘩嘩嘩,雨終于下起來了。遠處的樹木、房子似被輕煙籠罩著,雨點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直響,辦公室外的觀景臺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杜林祥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安幼琪說:“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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