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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價值取向不同的航海

海洋將世界連接為一個整體,決定了經濟全球化的原始屬性。而航海是人類最早認識、征服、開發、利用海洋的先驅事業,是實現經濟全球化的載體和基礎。人類通過航海活動,創造了世界文明。沒有海洋,就沒有生命和人類,沒有航海,便沒有現代的世界文明。

哪個國家首先認識海洋的價值,積極發展航海事業,利用海洋和開發各地資源,它便首先致富,并帶動民主政治和社會文化的發展,成為經濟繁榮的強國。而所有漠視海洋、航海衰落,實行閉關鎖國的國家大多成了列強的殖民地。世界各國均遵循著“走向海洋而繁榮,依靠海權而強盛”的客觀規律。

在航海發展史上,大西洋、中東地區和西太平洋的沿海國家都曾是古代航海國家,各自為世界航海事業作出了杰出貢獻。由于受到多元的國家體制、社會政治、經濟基礎、歷史文化和民族習性的影響,東西方航海走著不同的發展道路,體現兩種不同的價值觀與模式。對航海的價值取向不同,采取的行為方式存在差異,對待航行地區人民善惡不同,對社會影響的歷史結局也不同,東西方在海洋上畫下了兩條色彩迥異的航跡。

一、東方的和平航海

中國是“禮儀之邦”,奉行“以仁為本”的戰爭觀,崇仰正義戰爭,貶黜非德之戰。《六韜·文師》倡導世界融合,共享利益,指出“同天下之利者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失天下”。認同戰爭的正義性,正義戰爭,得道多助,就必勝;非正義戰爭,失道寡助,就必敗。這種古老的中國軍事倫理文化,一直傳承幾千年,涌動在中華民族的血脈中,成為一種民族意識和統治者奉行的軍事路線,制約、影響著中國的外交、軍事策略。

中國是古航海國家之一,東南沿海人民揚帆大海,最早走向海洋,將中華文化傳播到世界各地。在公元前3世紀起到公元15世紀中葉,中國航海事業一直雄居世界前列。中國不僅在造船業居世界前列,而且,最早將指南針、航海圖、天文導航應用于航海,航海技術一直處于世界領先地位。

自中國漢代開始至明代鄭和下西洋為代表的中國航海,源于封建制度,國家“重農抑商”,航行海外只是滿足內需,奉行著“陸主海從”的國家戰略,以國家行為出使海外主要為“名”,用來炫耀皇朝威德,以索取精神上的滿足,隨之也推動了一些貿易和文化交流。正如梁啟超所說:“雄主的野心,欲博懷柔遠人,萬國來同等虛榮,聊以自娛耳。”

在航海過程中出現的貿易行為,執行著一種只有封建大國方能推行的、國際上罕見的“赍賜貿易”,交往中實行“厚往薄來”,旨在恩賜、援助。所以,這種航海本質上屬于和平航海,必然受到沿途人民歡迎、稱贊,具有和平使者的功能。溫家寶總理為鄭和下西洋600周年題詞:“航海先驅,和平使者”,這種國際交往行為給當今世界各國共同建立“和諧海洋”提供了有益的借鑒。

漢武帝開辟了亞、非的沿岸航線,建立了連接兩洋的“海上絲綢之路”,在阿拉伯、波斯灣、紅海、東非的廣闊北印度洋地區,留下了中國船舶的航跡,為世界航海作出了杰出貢獻。漢代雖然建有可以遠航出征的強大水軍,但主要用于國內的陸地戰爭。歷史上,除記有公元前109年,漢武帝派樓船將軍楊仆率領水軍5萬人,自山東芝罘出發,渡黃海,進攻當時歸屬漢朝的藩屬,以及漢光武帝于公元42年,派遣伏波將軍馬援率領大小樓船2000余艘、領兵2萬余人,浮海南下,出征當時秦代屬郡交趾外,從未用水軍作戰來擴大疆域和建立一個殖民地。

618~1279年唐宋期間,經濟發達,技術進步,生產力攀升,中國的造船業、航運業進入繁榮期,達到了世界先進水平。中國的水軍高速發展,戰船質量、水軍武器均有著質的變化。

造船技術重大突破。船模放樣技術的應用,為建造大型海船創造了條件。采用鐵釘釘連法,并接船板取代了傳統的搭接船板,可以提高速度、增強水密性和船體強度。水密隔艙和披水板的運用,為戰船在海洋上航行增添了抗浪、防沉能力。據《中世紀的中國與非洲》記載:“中國大約于公元600年開始,就建造了具有五層甲板的大噸位帆船。中國帆船的體積很大,抗風浪的能力很強。”《印度—中國游記》中寫道:“中國唐代的海船特別巨大,抗風浪的能力強,能夠在波濤險惡的波斯灣暢行無阻。”

航海技術世界領先。唐宋期間,中國航海達到了超越歷代的巔峰,主要體現在指南針廣泛應用于航海、對潮汐流的研究與應用、航海圖的測量與繪制三大成就,遠遠超越了西方航海。進一步發展、完善了西至波斯灣,東達日本的遠洋航線,加快了東西方的交流。

水軍武器推陳出新。從北宋起,隨著火藥應用于軍事和火器的創制,由冷兵器時代進入了冷兵器和熱火器并存的時代。大量應用火箭、火炮、引火球、竹火鷂、霹靂火球、毒藥煙球等,改變了水軍單純接舷戰的戰術,出現了“聲如雷震”、“鐵甲皆透”的海戰場面,向海軍艦隊作戰前進了一大步。

明朝初期,正值世界進入“資本主義晨曦”時期。明朝一定程度上實行適應時代的政策。如:擴大墾田,扶持手工業,開發礦業、紡織、陶瓷、造船、造紙、印刷等雛形工業。大力保護商業,造就“商賈往來興販”的繁榮局面,出現了永樂時期的“明初盛世”,綜合國力實在世界各國之上,當朝自詡“天朝上國”、“物產充盈”,是統御萬方的世界主宰。永樂年間,明皇朱棣決心出使海洋,以“銳意通四夷”、“耀威異域”,對外實行“懷柔”與“施威”相結合的和平外交政策,以實現“內安華夏,外撫四夷,一視同仁,共享太平”的和平局面。明初政局穩定,經濟強盛,為走向海洋奠定了物質基礎。

明皇朱棣命鄭和率領著世界上“體勢巍然,巨無與敵”的強大艦隊,駛出禁錮的封建王國,馳騁在浩渺洶涌的大洋碧波上,是航海史上的一大奇跡。2003年南京考古發掘,重現了世界最大的“寶船”造船廠,景象壯觀,令人驚嘆。據統計:永樂年間,共改、造海船2860艘,其中計劃下西洋用的新船2228艘,占總量的78%。孫中山先生為之感嘆:“鄭和竟能于14個月之中,而造成64艘之大舶,載運28000人,示威海外,為中國超前軼后之奇舉。”

鄭和出使西洋,忠誠地執行了由明太祖朱元璋制定、明成祖朱棣承襲的外交政策,旨在“耀威異域示國家富強”,實施“和平、友好、團結”精神的外交方針,建立“四夷頓,中國寧”的周邊良好的國際環境,以求“時和年豐,百姓安寧”,穩定國內政局,保持國家發展與繁榮。

鄭和七下西洋,歷時28年,造訪40余國。在錯綜復雜的國際環境中,致力于建立友好睦鄰關系,保障周邊和平環境;發展對外貿易,繁榮亞非經濟;開展文化交流,促進友好往來;實行扶正祛邪,平息匪患內亂,發展遠洋航海,促進世界交流。實現了國家間和平共處,民族間互諒團結,宗教間共尊和諧的大好局面,開創了中國“和平外交”之先河。

鄭和出使西洋,盡管艦隊實力“所向無敵”,完全可以“為所欲為”。史學家評述:明代海軍當時對世界的影響力遠大于現代美國艦隊對世界的影響力。他們驚嘆,中國人要是沿著鄭和的航跡,走著西方國家擴大殖民地的方式去控制海洋,無人能夠阻擋住中國人在海洋上的推進,世界格局將是另外的組合,世界歷史將會改寫。但鄭和幾十年遠航,沒有侵略過一個國家,沒有建立一塊殖民地,沒有使任何鄰國感受威脅,甚至沒在外國水域留下一個中國地名,純系是友好睦鄰的“和平之旅”。鄭和船隊實為世界上第一支“國際和平隊”,在世界史上是一項空前軼后的奇史。

鄭和和平航海活動僅是帝王的意愿,“舉全國之力,呈一人意志”,離開了經濟利益的杠桿,就失去了良性互動的支撐力,結果造成“庫藏空匱”,百姓“窮愁怨嘆”,必定難以持久發展。最后,明朝皇帝廢止遠航,實行“禁海”,導致中國航海事業由頂峰跌落至低谷,使中國航海“鄭和之后竟無第二個鄭和”,幾百年的“海禁”扼殺了中國的航海傳統。

英國人李約瑟經廣泛研究后得出客觀的結論:“東方的航海家中國人從容溫順,不記前仇,慷慨大方,雖然有恩人自居,從不威脅他人的生存,他們全副武裝,卻從不征服異族,也不建立要塞。”《1421:中國發現世界》的作者加文·孟席斯也指出:“在我的考證中,鄭和航海根本帶著和平的欲望,并非一些史籍中所說,是‘耀兵異邦’。鄭和在近20年的7次出海航行中,除了幾次針對海盜的防衛作戰外,沒有證據顯示,船隊對沿途居民實施主動進攻,更無史料顯示,鄭和的船隊意圖征服異邦。這與以后西方的航海家征服性、侵略性的遠征具有根本的不同。因此,鄭和是一個出色的航海家、外交家、世界貿易家,是和平文化的象征。”

鄭和通過和平航海,把中國愛好和平的形象傳播給周邊國家,一些未與中國建立外交關系,甚至從不與中國來往的東南亞國家都與明朝政府建立了外交關系。據統計,永樂在位22年間,與鄭和下西洋有關的亞非國家使節來華共318次,平均每年15次,盛況空前。文萊、滿剌加、蘇祿、古麻剌朗國4個國家先后有7位國王8次親自率團前來,最多一次有18個國家朝貢使團同時來華,有3位國王在訪問期間病逝中國,他們遺囑要托葬中華,達到了明代西洋外交史上的最佳時期。

歷史說明,鄭和下西洋是一次大規模向海外傳播友誼和中華文明的和平之旅,一路受人稱崇,7次大規模遠航,實現人舟安全,是大航海時代絕無僅有的歷史紀錄。這也是中國海軍史上和平運用艦隊的成功范例。歷史上一度被忽視的鄭和和平航海,在今天全球化進程中,更加閃耀出燦爛的光芒。

鄭和的航海精神和航海傳統,佐證了中國歷來就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是維護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中國崛起走的是與西方截然不同的路徑,其精髓就是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即通過爭取和平的國際環境發展自己,又通過自己的發展促進世界和平。中國走向海洋是歷史必然,建設強大海軍是時代使然,中國將會秉持鄭和艦隊展示的“強不執弱”、“富不侮貧”、“講信修睦”、“協和萬邦”的軍事外交精神,致力于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和“和平利用海洋”,建立世界良好的海洋秩序,同世界人民共享海洋福祉。

1998年,美國《國家地理雜志》發表“千禧海洋探險世界航海名人”中,鄭和是唯一列入的東方人航海家;世紀之交,美國《生活雜志》推選全球100位世界歷史名人,鄭和名列中國6位當選人之首位,以下次序分別為忽必烈、毛澤東、朱熹、范寬、曹雪芹。足見鄭和在世界上得到普遍的認同及享有極高的聲譽。所以,我們應該用世界的視野來評價和紀念偉大的鄭和及其七下西洋航海。

二、西方的殖民航海

以葡葡萄牙和西班牙開創、西方國家普遍走過的西方航海,源于資本主義發展期,是適應向外擴張的需要,奉行的是“海主陸從”的國家戰略,國家主導的遠航主要為“財”。它以經濟利益驅動,商業合同運作,是開拓與掠奪相結合的國家行為,旨在爭奪世界海洋財富。

通過航海不斷開辟新航線,發現新大陸、新資源,使人類真正意義上認識了世界,推進了人類文明向前發展。西方航海給國家帶來巨大財富,國家財力又支撐航海。航海成為國家索取財富的商業手段,國王與航海家各自追求的利益,有著赤裸裸的商業關系。探險家以生命換取財富,國家達到擴張國土或殖民地的目的。

大航海充當著侵略與征服的工具,推動建立殖民世界,航海貿易中充滿著血腥。歷史作證,靠侵略和掠奪實現繁榮的西方航海史,是一部侵略、掠奪的發展史。早期開創航海事業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他們的“航海貿易”充滿血腥,均以軍艦開道,炮火鎮壓,先行征服,繼而掠奪。為了控制波斯灣,打擊阿拉伯人的海上貿易,葡萄牙一面用軍艦襲擊阿拉伯和伊朗的商船,一面直接控制波斯灣的出海口霍爾木茲城。1507年,首任印度總督阿爾梅達率領20艘軍艦攻入霍爾木茲,葡萄牙人血腥屠城,對俘虜殘酷鎮壓,男子割掉鼻子、砍斷右臂,女子割掉耳朵。雖然,自“第烏海戰”勝利后,葡萄牙取得了控制印度洋的制海權,但種族矛盾與沖突日漸加劇,連阿爾梅達本人也遭遇麥哲倫同樣的命運,客死在南非與土著霍頓督人的沖突中。

1510年,葡萄牙第二任印度總督阿爾布克爾克,為了進一步控制印度洋海上貿易,占領印度西南的重要商業中心果阿,于同年10月,他率領艦隊攻下該城后,下令殺死了城內全部6000多摩爾人,連弱小兒童也不放過。從此果阿成為葡萄牙在東方進行殖民統治中心和貿易基地,一直持續到1961年被印度政府收回為止。

為了掠奪殖民地資源,西班牙國王甚至修改了“所有地下資源屬于國王所有”的法律條款,實行了“五一稅”,即殖民地的任何地方,不管當地人是否已經開發,西班牙人均可獲得勘探、開發權,礦主只需將所得礦產價值的1/5獻給國王。后來甚至國王把提成降至1/10、1/20。巨大的利益,刺激西班牙人瘋狂地進行探礦活動,在墨西哥和秘魯等地相繼發現大量金、銀和水銀的富礦區,其中,在新格拉納達發現的金礦,1493~1800年間,共生產了50萬英兩的黃金,約占西班牙殖民地總黃金產量的1/2;秘魯的波托西銀礦的銀產量一度超過世界產量的1/2;在秘魯發現的萬卡佛利卡水銀礦,16至18世紀的245年間,水銀產量高達1億磅,國王從中得到了6500萬比索的收入。

據不完全統計:1521~1544年間,西班牙每年由美洲運回的黃金達2900千克,白銀30700多千克;1545~1560年間,每年運回的黃金增至5500千克,白銀高達246000多千克。在入侵美洲的300年間,共運走黃金250萬千克,白銀達1億千克。在開發礦山的勞役中,死亡率達80%,共有808萬印第安勞工死亡,所以,西班牙人“運走了金銀,留下了白骨”。

西班牙人另一種掠奪和奴役殖民地的形式是利用奴隸種植和畜牧。他們看中了美洲富饒而廣袤的土地,在殖民地發展種植甘蔗、煙葉、可可、咖啡、棉花等歐洲人十分青睞的農作物,并在美洲發展了畜牧業,繁養牛馬等大型畜群,既滿足了歐洲人的需要,又可牟取暴利。1857年,一支返回西班牙的船隊,一次就從墨西哥運走了64000多張皮革和大量牛油。被強行在殖民農場服役的印第安奴隸,勞動強度大,環境極度惡劣,死亡率一般在30%,每個西班牙畜牧場均留下妻離子散的凄涼景象,是“印第安人用生命建造起歐洲的繁榮”。

西班牙經過數十年的競爭,實力已經大大超過葡萄牙,成為新的暴發戶。到16世紀末,世界貴重金屬開采量中,83%歸西班牙所得。不僅如此,由于對海上貿易的控制,西班牙人往往能獲得300%的高額利潤。海外貿易所帶來的國庫充盈,使西班牙有能力發展強大的海上力量,1588年花費1000萬金幣打造的無敵艦隊成為西班牙維持海權的重要力量。

西方航海,以軍艦作后盾,巧取豪奪,用別國的主權與生命,實現自己國家的富強,沿途國家和地區淪落成為航海殖民地。

三、商業支配大探險

歐洲航海由葡萄牙起航,西班牙延續、拓展,大航海得益于勇往直前、不畏艱險的航海探險家,而商業契約是將航海探險家的勇氣與智慧變成統治者領地與財富的系帶,靠著赤裸裸的商業合同,使國王與航海家獲得各自追求的利益。國王們不惜重獎激勵航海探險,利用探險家的資源、甚至生命換取巨額財富,國家坐享擴張國土或殖民地之利。王室依照商業合同支配、約束航海探險家,航海成為國家索取財富的商業手段,即使對待王室成員也不例外。

15世紀之前,海洋向人類敞開著,財富屬于冒險的闖海人。當時的《國際法》有個“先占”的游戲規則,無論看到的是陸地還是島嶼,均屬于“發現者”。葡萄牙王室為了增強海權,控制海洋,頒發了“特許狀”:探險者可以獲得所發現的一切利益,以大力鼓勵私人海上探險。這是一種“精明”的核算,動員探險家去“先占”,國家的領地日益擴大。

葡萄牙國王為鼓勵亨利開展航海事業,敕封他為“騎士團長”,給他高額經費支持。1419年,他派出了一艘掛著橫帆的武裝船,沿非洲西岸南下,發現了馬德拉群島,便宣布該島歸屬葡萄牙,并成為葡萄牙南下擴張的第一個基地。亨利因此得到該群島1/5的稅收,并取得博哈爾角以南海域的航海貿易壟斷權,并免除航海所得的一切稅金,作為他的航海費用。亨利為了獲取暴利,一面繼續向南擴張土地,一面開始罪惡的奴隸貿易。從1444年開始,組織了以掠奪奴隸為目標的航行,進行赤裸裸的奴隸交易,一次航行便搶奪了235名奴隸以高價出售,開了歐洲奴隸貿易的先河,給航海貿易留下了“流淌鮮血、留下白骨”的罪惡痕跡。

1469年,葡王阿方索五世同富商戈麥斯簽訂的《五年協定》,可算是世界上第一份官商貿易協議。協議規定:戈麥斯必須保持每年100里格(合626.9千米)的速度向南探險、開拓領地,并每年向國王繳納20萬雷阿爾錢財。戈麥斯則從國王那里獲得整個幾內亞的貿易壟斷權。結果,戈麥斯艦隊一路向南,直抵幾內亞,為國王拓展了近3000千米海岸線。沿途以武力掠奪,橫征暴斂,將大量黃金、象牙、香料和奴隸運回葡萄牙,商人富了,國王笑了,達到了“互惠”目的。

葡萄牙為控制通向東方黃金航道的“咽喉”,1501年7月,葡萄牙艦隊攻占了馬六甲,對抵抗入侵的守軍進行了血腥屠殺,將全城10萬居民中的3萬馬來人斬盡殺絕,財物搶劫一空。據資料統計:15世紀末至16世紀初的50年間,葡萄牙從西非抓獲并出賣的黑人奴隸達15萬人,掠奪的黃金不計其數,每年進口的金幣達17萬枚之多。

西班牙女王伊莎貝爾,剛剛統一國家,就甘心同一個遭到葡萄牙拋棄的海上浪人坐下來討價還價,她就是看到了哥倫布潛在的商業價值,看到了這個落魄的探險者身后的巨大財富,這正是她的精明之處。女王同哥倫布簽訂的《圣塔菲協議》很具典型意義。協議規定:女王任命哥倫布為他所發現的所有地區的世襲統帥、副王和總督;在該區得到的所有黃金、珍寶、香料、商品等財富的1/10歸他所有,并且免除一切稅務;封他為貴族,授予海軍上將頭銜。

伊莎貝爾用名義和錢財收買了哥倫布的智慧與勇氣,用他去冒險開拓與殖民統治,王室從中得到財富的“大頭”和殖民地的主權。西班牙輕易地依靠1090多艘軍艦、3000門大炮的“無敵艦隊”巧取豪奪,在16世紀,每年運回黃金5500千克,白銀24.6萬千克,占世界貴重金屬的83%。

1518年3月22日,西班牙國王查理一世同葡萄牙人麥哲倫簽訂協議,新的協議規定:國王授予麥哲倫海軍上將頭銜,賦予在海洋上優先探測的特權,可獲得新發現土地的全部收入的1/20,如果發現6個以上的島嶼,可以將其1/3島嶼面積歸屬私有財產,并封其為這些新領地上世襲的總督。

所以,無論是哥倫布,還是麥哲倫,其航海探險的驅動力是經濟利益。他們為地理大發現作出了杰出貢獻,也充當著建立和擴張殖民地的工具,是一個“手里拿著十字架,心里對黃金貪得無厭”的冒險家。所到之處,充滿血腥的征服和搶劫,他們的財富底下堆滿了白骨。

四、紀念碑呈價值觀

中國航海以和平、恩賜的“以懷柔人”,追求精神上的滿足;葡萄牙等西方航海以貪婪、殘暴的“狂征暴斂”,達到掠奪財富的目標,反映了東西方航海不同的價值觀。

鄭和航海顯示了中國明代具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海洋力量,掌握著世界上最先進的航海科學,將雄居世界航海前列十幾個世紀的中國航海推向了鼎盛。鄭和航海是世界大航海的先驅者,無論是船隊規模、航行范圍、持續時間,都比亨利主導的西方航海活動宏偉得多,他在大海上搏擊風濤29載,開辟了中國直達非洲西部的新航線,與西方向東的航線相連接,為“世界大航海”和環球航行奠定了基礎,最后病逝在終生奮斗的大海上,鄭和航海是世界航海史上的不朽豐碑。通過七下西洋,向世人顯示了中華民族團結奮斗、堅忍不拔、寬厚仁愛、重義輕利、主持正義、熱愛和平的精神風貌。

鄭和航海規模宏大,但并非國家的海洋戰略措施,朝廷也沒當一回事,在國內更無民間支持,老百姓并沒有從下西洋中得到實惠。所以,幾百年來,這一個中國歷史上“空前絕后”的瑰寶,長期被湮沒在大海里。在世界航海家英雄譜中,缺少了偉大的世界大航海先驅者鄭和的名字,在《世界航海史》等著作中也沒有對鄭和下西洋作全面介紹。梁啟超百年前寫了《祖國大航海家鄭和傳》,國人才知道并開始研究鄭和的偉績。

雖然鄭和航海和亨利航海同樣是國家行為,但目的迥異。鄭和航海只是為了炫耀明朝國威的“政治游行”,行的是“厚往薄來”的虧本事情。亨利把航海當作開拓海外、獲取財富的戰略手段。隨著葡萄牙船隊沿著非洲西海岸南下,黃金、象牙及香料源源不斷流入葡萄牙國庫,經濟才是航海的目的與動力。

葡萄牙人對商業利益的渴望,造就了一大批貪婪追求財富的冒險者,他們在渴求巨大利益的亢奮中,期盼繞過非洲南端,打通印度新航線,以獲取更多的黃金、財寶。葡萄牙探險隊似接力賽一樣,繼續沿非洲西海岸南下,航跡在非洲西岸延續了4000多千米,為達·伽馬、迪亞士通航印度作了準備,成為西方航海一系列載入史冊的重大發現的起點。

今天,人們依然懷念著當年開拓世界大航海的領袖人物,把他們當作推動人類發展進程的傳奇大英雄,在世界上他們走過的許多地方矗立著紀念他們的巨大雕像。

1888年,在巴塞羅那哥倫布廣場建成的哥倫布紀念碑,碑高50米,上端用大理石雕成哥倫布立像,腳踩地球儀,眺望大海,氣勢宏偉,左手展示航海圖,右手指向美洲大陸。作為永久性標志供世人瞻仰。

矗立在智利的彭塔阿雷納斯港麥哲倫公園內的麥哲倫銅像也極為精致,他腳踩大炮,手執寶劍,傲視大海,使瞻仰者共同感受到當年麥哲倫首次率船穿越麥哲倫海峽、發現太平洋時的喜悅。

1960年,葡萄牙政府為紀念亨利逝世500周年,在里斯本建立了“大發現碑”,巨大的船形大理石紀念碑宛如一艘駛向大西洋的古老帆船,正面寫著:“獻給亨利和發現海上之路的英雄”,站立船頭的第一人便是亨利,隨后為達·伽馬和哥倫布等大航海家。現在已經成為葡萄牙標志性建筑物。

但解放前中國沒有一個鄭和廣場和一座像樣的鄭和塑像,只有國內和東南亞各地一些民間廟宇里擺著鄭和的泥塑,手中拿著皇帝的圣旨,穿著朝服,正坐殿中,根本無法反映鄭和下西洋的壯舉。東西方各自建造的雕像呈現出兩種不同的航海文化,形成巨大的反差,偉大的航海先驅鄭和被不當地矮化是一件文化上的巨大缺憾。

我們知道,文化是人創造的。研究和宣傳歷史,必須“以人為本”。葡萄牙人非常懂得宣揚本國歷史人物的重要性,1994年葡萄牙政府向聯合國提出倡議,并經第49屆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1998年為國際海洋年”。聯合國通過海洋年活動來喚起世人對海洋的覺醒與關切,而葡萄牙人則借機來紀念該國航海家達·伽馬繞航好望角500周年,以宣揚葡國對世界海洋文明的貢獻。

中國的鄭和在海外深受崇敬。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主辦的“海上絲綢之路”的考察和研討活動中,處處論及鄭和的偉大業績,阿拉伯國家的學者都把本國的航海史與中國的鄭和聯系在一起。在印尼的三寶壟,建有20多米高的“三寶廟”,鄭和盤坐其中,被奉為“圣人”,船隊的錨視為“圣物”,陳列在船錨廟中。居民和游人在此頂禮膜拜,香火興旺,絡繹不絕,幾百年來一直修繕完好,甚至經歷幾次排華動亂,也無人去碰砸三寶廟,說明偉大的鄭和何等深入印尼人心。泰國的湄公河入海口,取名“三寶港”,旁建三寶公廟,以紀念鄭和。

中國2008年才批準組建全國性的“鄭和研究會”,現在還沒有一本全國發行的研究鄭和的正式出版物。我們為“國內研究鄭和不如國外熱”的現象感到心靈震顫。重視歷史,弘揚先烈,是我們這代人的崇高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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