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年過去了。這年秋季的一天夜里，趙顯龍一翻身，隱隱地聽見渤海灣的潮聲。早晨一開房門，一陣風從西邊刮進來，吹得他渾身上下非常涼爽。船長和大副從遠處走來：“啊，立秋了，東家。”

趙顯龍微笑著想：“怪不得這西風透著涼，原來是秋天不聲不響偷偷地闖到了人間。”昨天他抬頭望去，那天、那山、那海，都飄蕩著層層熱霧，四面的樹上蟬聲震耳。天越是熱，這蟬越是愛跟著湊熱鬧，真是奇怪。今天秋風一起，再看天上，雖有云，但云都是透明的，山上、海上雖也有層層的霧籠罩著，可那霧干燥又清爽。

趙顯龍清清嗓子，對剛邁出門口的船長說：“這房子蓋得真不錯，上屋七間，東西下屋各五間，院子里寬寬大大的。不理想的是院門，要再套上一層厚厚的院墻，萬一有山狼海賊來，我們才能挺得住。”

“這里誰能來？來這荒島上干什么？你看看這島連草都不長，那些山狼海賊來了還不得餓死。”船長打趣地說。

“不能這么說，你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事？我們祖上的人也沒想到，那么強大的北洋水師能被日本人滅了，還被人占領這里，不走了。”

趙顯龍說到這兒，船長和大副還有幾個幫工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沒說話。

“那，東家，你說用什么造大門呢？”船長走到趙顯龍面前問。

“用海灘上的鵝卵石砌一個石門，門厚半尺，中間的木板也得加厚，鎖桿得有樹枝子粗，鎖頭也得有拳頭大。”趙顯龍一邊用手比畫一邊說。

“沒問題，東家你放心，我們保證按你的意思做好。還有，最近凡是出海打魚的船，無論天好天壞，走到這里都上岸來待一會兒。他們多是來這里歇歇腳的，一邊喝茶一邊罵小日本，把這里當成自由世界了。我想這里還得有放糧食的地方，還得有眼淡水井。”船長建議道。

“那還用問？挖井就是了。說不定將來我還會把家搬過來呢！”趙顯龍說道。

其實趙顯龍這次上島前就有了這個打算。這些年里，他教的許多學生都已經畢業工作了，這對他來說本是一件樂事，可他就是樂不起來。趙顯龍教的學生里有很多是中國學生，要論學習成績，中國學生強于日本學生，尤其是珠算的成績，日本學生簡直無法和中國學生比。可沒想到，在分配工作時，十個日本學生中總有五六個成為開電車的駕駛員，還有被分到電車公司的設計部門或被分到修理車間做監工的，而中國學生一律被分到修路鋪軌的工程隊里，美其名曰：先實習。因此，趙顯龍對總裁山本次郎表示出極大的不滿，怨氣長久積壓在心里，所以他決定辭職不干了。然而，山本次郎卻認為趙顯龍教學有方，還讓他繼續招生，并且是兩倍的生源，目的是為將來開通更多電車線路做準備。

山本次郎一連幾天沒見趙顯龍的身影，派人打聽才得知他早已不辭而別了。山本次郎不甘心失去這么一個得力的助手，便令手下的人四處打聽，最終得知趙顯龍躲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島上，便決定親自乘船前去勸慰。

這天，山本次郎一大早就登上了碼頭的日本軍船。船長曾是他的部下，山本次郎向西面的小島一指，那船長連問都沒問，便開足馬力向西駛去。一路上，山本次郎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生奇怪：來到這個海濱城市已好多年了，怎么從來沒見過海面這樣平靜？他望望天，又看看潾潾的微波，涼風吹在身上，竟讓他有了在冰上滑行的快意。快接近小島時，海水竟似湖光，藍得耀眼，遠遠地一個清晰的牌匾，漸漸現出三個大字：垂綸嶼。

島上，大副早晨遛狗，看見了一艘飄著太陽旗的船靠岸，便大喊大叫起來：“東家，東家……”他邊喊邊一路小跑進了院門。

“什么事啊，把你嚇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日本人上岸了？”趙顯龍一邊系著衣服扣子，一邊走出房門。

“真……真讓你說對了，就是日……本……人！”大副呼哧帶喘地說。

“顯龍君，你可把我找得累壞了，但終于還是找到你了……不過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山本次郎遠遠地向趙顯龍喊道。

“那就請吧，上屋里坐。”趙顯龍見山本次郎親自上島，便知道結果了：他無論如何也推不掉這個工作了。

“好舒適的房間呀。”山本次郎在屋子里來回打量了一遍后，無限感慨地說。他說的是實話，這里確實很適宜休息：平鋪的青色地磚，雪白的四壁，一套六件的紫檀木座椅，茶幾上放著一本夾著書簽的線裝書，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幅掛在墻上寫著“垂綸嶼”三個大字的橫幅。

“垂綸——嶼，垂綸嶼！”山本次郎走到橫幅下，望著剛勁有力的大字說，“好字，有功夫！不過你現在不應該在這個島上垂綸，等電車在這個城市四通八達了，我陪你來這兒垂綸！你看怎么樣？”

“垂綸是個靜心的事，不需要人陪。”趙顯龍見大副端茶進門，他端起一杯茶對山本次郎說，“請喝茶。”

山本次郎在趙顯龍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先聞了聞，然后又抿了一口茶水，瞇著眼睛品了好一陣子：“好茶，好茶呀！”然后，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坐到趙顯龍的身旁說：“你跟我回去，有什么條件盡管說。”

“條件嘛，肯定是有的……”趙顯龍看了一眼山本次郎，板著沒有絲毫表情的臉說，“這個訓練班要每年辦一期，每期學制四年，學員畢業后按成績分配工作，無論是中國學生還是日本學生，都要一視同仁。工作優秀的可由工人提升為工長，然后逐步提為技師……”

“這沒問題！”山本次郎站起身來向趙顯龍恭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日本鞠躬禮補充道，“學生第一年課程，前半年先學習日語、國文和各種基礎理論，下半年到工廠實習。第二年根據學習成績和個人愛好開始分專業，專門學習技術。”

“如果是這樣，我還可以考慮。”趙顯龍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說。

山本次郎臉上頓時放晴：“痛快，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走吧，你的辦公室都準備好了。”

“辦公室？我不要辦公室，有教學的地方就可以了。”趙顯龍有些不知所措。

“嘿，你不知道，我們電車公司的辦公大樓蓋好了，那里大得很，共三層，你的辦公室在二層東側的第二個房間。教室在一樓，學生實習的車間在大樓后邊的那片廠房和庫房里。庫房里停有五臺沒上線的新電車，可供學生們參觀、學習。”

“招生什么時候開始？”

“你來招生，你來定員，你出教材，這樣可以了吧？”山本次郎笑著說。

趙顯龍的招生布告一經貼出，來報考的人就如潮水般涌到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的大樓前，他的二兒子趙成雄也在其中。開學典禮上，趙顯龍在山本次郎致辭后邀請上屆畢業生金伯輝做題為《走好成才之路》的演講。金伯輝是旅順老鐵山麓金家村人，十歲時上了本村的小學，十四歲考入旅順師范學堂附屬公學堂，而后又考入趙顯龍教學的這個沙河口鐵道工場技工養成所，成為學生中的佼佼者。他現在是滿鐵客車職場的技術監工，這個工作是趙顯龍向山本次郎提出來的。山本次郎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立刻將在下面做苦力的金伯輝調了上來。

金伯輝把自己學習工作的感受向在座的新學員娓娓道來，他說：“學習就是勞動，是充滿思想和技能的勞動，這種勞動過程是艱苦的，但最終是幸福的。因為只有通過這樣的勞動，我們才能不斷地創造價值，推動社會發展。”

他還說：“不論是讀書還是學手藝，都要循序漸進，多動腦子，好學而不恥下問，三人行必有我師……”

金伯輝的演講得到了新學員的稱贊，尤其是趙成雄。趙成雄自開課后，每天上午聽課，下午在教室里復習，傍晚就到后樓的車間去找金伯輝嘮家常。

一天傍晚，趙成雄剛走出教室，迎面碰到金伯輝走過來，他好奇地問：“你有事嗎？”

金伯輝神秘地說：“跟我走，帶你去一個你感興趣的地方。”

趙成雄被金伯輝不由分說地拉著走了。金伯輝帶著趙成雄一路小跑，來到了一棟二層紅磚樓房前。走進屋里，只見天棚上四角交叉地掛滿了彩色的線繩，對面的墻壁上橫掛著一塊大匾，上面寫著“勞工神圣”四個大字。來到這里的年輕人個個喜笑顏開，就像進了自己的家似的。金伯輝告訴趙成雄，這里聚集了很多進步工人，大家就是要團結起來維護工人的利益，與剝削者做斗爭。

“看樣子，今晚是有什么活動？”趙成雄問道。

“是我們的組織者傅梓之來演講。”

隨后，金伯輝和趙成雄又來到樓上。這里已經坐滿了人，金伯輝向一個起身招手的人走過去，并推推旁邊的人說：“往邊上擠擠，讓我們倆坐下。”

趙成雄第一次參加這種集會，他驚奇地四處張望。突然，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一個工人打扮的人笑盈盈地走上講臺，他就是傅梓之。他先給大家鞠了一個躬，然后又擺了兩下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然后和藹地說：“你們說，什么力量最強？”

人們這時都靜下來小聲地嘀咕，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明確地回答這個問題。傅梓之見沒人應聲就又問：“大水首先沖毀的是不是不堅固的堤壩？”

眾人馬上異口同聲：“是。”

“繩子是不是在最不結實的地方容易折斷？”他又問道。

“是！”人群中又是肯定的回答。

“那……”他清了清嗓子堅定有力地說，“野狼最喜歡的是離群的綿羊，對不對？”

“對！”大家的回答讓整個房間都震了一下。

“好，那我今天就來講一講‘團結’這兩個字。”

趙成雄邊聽邊想：“對呀，團結最有力量，哪里有團結，哪里便有力量。這么簡單的道理我以前怎么就沒聽過呢？”

傅梓之繼續說：“生活經驗告訴我們，一根筷子容易折斷，十雙筷子就掰不彎了；還有，很細的紗線也能把熊捆住，只要把它們擰成一股繩。再來看看我們國家的過去和現在，日本人之所以能欺負我們，隨意割占我們的國土，隨便打罵我們的同胞，不就是因為我們沒能團結起來嗎？人與人不團結，就像一根筷子說折斷就折斷。過去工人們也多次罷過工，結果就因為大家沒有擰成一股繩，力量分散，沒有形成一個有力的拳頭，所以才失敗了。如果我們大連的工人能組織起來，抱成團，那小日本就不敢再欺負我們了。你們大家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又是一片肯定的回答。

“我們要團結，就得先有一批打頭陣的人。這批打頭陣的人是我們這個團體的中堅力量……”傅梓之略顯神秘地說道，“這中堅力量就是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就是我們這個組織的骨干。你們有理想，有能力，有覺悟，有追求，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在群眾中起帶頭作用。這就如同我們居家過日子，家里總得有一個搭橋筑路的人，家里的其他人才能走上坦途，找到幸福。為親人排憂解難不怕風險，為兒女搭橋筑路心甘情愿，一句話，為維護我們工人的權利，我們要做硬漢，這樣我們的兄弟姐妹們就會越聚越多，力量也就越來越大。當然，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這些骨干分子還要不斷學習和加強鍛煉……”

傅梓之的演講像一股清清的泉水，流到了趙成雄久旱的心田，以至于多日之后，他的腦海里還時不時地出現會場上的掌聲、笑聲和問答時激蕩人心的場面。他覺得自己雖然沒有正式申請加入組織，但已經是他們中的一員了。

沒過多久，在金伯輝的幫助下，趙成雄正式成為組織的一員，負責宣傳工作。他此時此刻就像一個又渴又累的孩子，一路狂奔回到家里，見房門大鎖，黯然回頭，突然看見母親提著水桶或者端著好吃的東西走進院里，那欣喜和安心的感覺難以言表。

一個如饑似渴的年輕人找到了可以交心的組織，趙成雄的高興勁就甭提了。就是這個高興勁讓趙成雄不知疲倦地上課學習，下課就去活動地點——圖書室整理圖書，一直忙了一個星期。當趙成雄剛把工作整理出個頭緒時，外邊又寄來了一批雜志、書籍，有四百余冊，其中很多都是趙成雄從未見過的進步書籍。為了把這些書分類整理好、登記入冊，趙成雄又主動放棄了周末的休息時間，蹲在圖書室里一邊整理一邊閱讀。這里有孫中山、李大釗、胡適、馬寅初等人寫的文章，還有當時的進步人士、文化名流符英山撰寫的時事評論。尤其是符英山針對日本殖民當局在此開設煙館、妓院毒害中國老百姓的事進行的無情抨擊以及他勸大家跟上新時代的潮流，同殖民主義做堅決斗爭的言論，讓趙成雄受益匪淺。

趙成雄期望什么時候能親耳聆聽符英山的演講，他想，要是那樣，該是件多么大的幸事！

幾天后，趙成雄見到了金伯輝，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金伯輝，沒承想金伯輝告訴他：“明天咱市里有一場符英山的演講，我帶你一塊兒去。他早年留學日本，還參加過同盟會，與孫中山過往甚密，不僅見多識廣，還有膽略，在咱市人民心中很有威望。我們有機會要多同他見見面，請這位前輩多多指教。”

第二天，當趙成雄和金伯輝汗流浹背地趕到會館時，活動已經開始了。會館里座無虛席，他們只好站在人群后面聽符英山演講。

“去年夏天，我曾應日本基督教青年會的邀請，以《中國人之日本觀》為題，給日本人做過演講，有些人聽后出了大汗，說不出是受到了刺激還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也跟著鼓了掌。這件事在同仁中傳開后，他們多次寫信要我向自己的同胞也講一下，以提醒全市民眾。故只好今日奉命。”

符英山開門見山地把演講的題目巧妙亮出來，同時又尖銳地揭露了日本殖民主義者在他們所謂的關東州橫行霸道的丑惡嘴臉。趙成雄興奮地望了一眼金伯輝，金伯輝用眼神瞄了一下臺上，意思是讓他繼續聽，激動人心的還在后邊呢！

符英山接著說：“請諸君留意日本人之表現。第一，狹隘，即狹小，氣量小是也。自吾人觀之，日本建國于三島之上，版圖不大，然而明治維新以來，已雄飛世界，自我擴張，侵及大陸，踏進五強，而狹小之模樣仍然不改。日本人之事事物物，無一不小，國家小，居所小，身體小，胸襟小，三句話不如意就要動手打架。現在日本在國際團體中處于最痛苦之境遇，皆因日本人不愿意將其狹小變成廣大，侵人太多也。第二，傲慢。吾等中國人觀察日本人，則見其傲慢不已、欺人太甚。有些無能之輩亦傲慢不遜，吹胡瞪眼，令人生厭。第三，頑固。很多國策之決定，說一不二、獨斷專行。凡事按皇室舊制辦理，不可思議。只講服從，不講理智，對有異議者，則謂大逆不道，隨意征之伐之。第四，淫亂。凡日本人所至之地，均有日本娼妓隨行，譽之者稱之為殖民地之急先鋒。……每年日本人治花柳病費用竟達八百余萬元，可見淫亂之程度。”

趙成雄聽過不由自主地驚呼：“我的媽呀……”

符英山看了看人群后面站立的發聲的年輕人。趙成雄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對日本人講時，講到這里有些聽眾坐不住了。我就說，以耳聽演說，如同進食一般，先食苦后食甜者，方覺有味；若先食甜后食苦者，未免余味不佳。因此，我為諸位先言日本人之短處，后言日本人之長處。古語有云：‘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愿諸君留意焉。我又講了日本人的一些長處，如講究衛生、嚴守紀律、爽快直白、崇尚勇敢之精神等，有些人一聽又穩坐下來。”

趙成雄越聽越有興趣，他拽著金伯輝慢慢地向前排擠去，不一會兒，他們兩人就側身擠在了最前排的邊角。這樣符英山的聲音更清晰了，他說話時流露出的表情更讓趙成雄激動不已，心情隨之跌宕起伏。

“此時，我問，為何日本人狂妄自大，不能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吾人嘗考究其原因，以為是日本觀中國國家之積弱，故如是輕蔑。此乃大錯特錯也。凡觀人國者，必考其既往，觀其現在，思其未來。我中國之歷史，在世界上占一重要位置。五千年以前，西洋希臘羅馬之文明未啟時，中國已經文化燦爛。我神農、黃帝、炎帝、堯舜時期，已發明舟車、稼穡、機械，已有醫藥等流傳于世。秦漢以后，中國改良進步，光照四海，為東亞之冠。中國積弱，不過五十年以來之事。俗語有云：‘國家興亡，一治一亂。’中國現當革命之后，一時騷亂，此是難免。然中國大國也，一旦得以整頓就緒，絕不可輕視之。日本之早期文明多自中國輸入，中國人曾有功于日本。中國當今困窘之時，若專對中國傲慢、侵犯，倒足以表露日本人之無遠見、無道義耳。愿中日親善者反省焉……”

符英山起身喝了一杯熱茶。趙成雄、金伯輝鼓掌致意，隨之而來的是如雷的掌聲。

符英山放下茶杯深深地吸了口長氣：“我上次對日本人講的《中國人之日本觀》大致如此。今日我們同胞相會，本人只說一句：揭人之短，更要弘揚我中華民族之長。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要不甘落后，要戰勝自身胸無大志、平庸懶散的弱點。忍辱方能負重，君子應自強不息，為復興我中華大業盡責盡力。愿我們大家共勉之。”

演講畢，金伯輝見符英山轉身要走，立即拉上還愣著鼓掌的趙成雄急步來到臺前。

“符先生，符先生，請留步。”金伯輝喊道。

符英山轉身看見金伯輝笑道：“哦，金伯輝……”

“符先生，他叫趙成雄，是我的好兄弟，他非常敬重您，尤其是您剛才的演講——”

“符先生，我想跟著您，您說怎么干，我就怎么干。我現在在學校上學，馬上就要畢業了，有我能做的事，您盡管吩咐。為了國家，我刀山敢上，火海敢闖！”

符英山的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還是后生可畏啊！來，讓我們攜起手來，共同做好廣大民眾的文化宣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