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張劍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拿出兇案現場拍攝的照片,逐一查看。期待從中發現新線索。
因為,他隱隱覺得旅店中的某些東西與現場勘查的資料間,似乎有著某種奇特的聯系。他從眾多照片中初步篩選出了18張,對這18張進行了更加仔細地查看。不一會兒,其中一張照片引起了張劍東的興趣。
照片拍攝的死者頭部,右后側面。照片中,可以隱約看到在死者右耳后,有一小塊比周邊皮膚明顯暗紅的區域。這塊區域不大,二指寬見方,乍一看很容易被當做是因為拍攝角度和光線角度造成的光影現象。但仔細端詳著照片,以自己多年刑偵經驗張劍東判斷,“這不是拍攝本身造成的陰影”。可惜,因為部分圖案還被死者長發擋住,所以雖然感覺上這是個有著某種特定形狀的圖案,但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難道是胎記?”張劍東瞇縫著眼睛仔細看著,這塊陰影邊緣整齊,線條分明,確實有別于一般的胎記。
張劍東叫來了當時負責拍照的技術警察小張,“這張照片是當時你拍攝的?看看死者耳后是什么東西。”
“是我的手筆。不過,張劍東,當時我還真沒在意死者耳后的這個細節。確實不像胎記,不過您是不是有點過于敏感啊?這能說明什么呢?”小張看著自己拍攝的照片,似乎不是很感興趣。
“走,陪我走一趟?”張劍東問小張。
“OK。起駕停尸房”
“小子還挺了解我,知道我要去停尸房”張劍東笑了。
停尸房里,因為要趕著做幾個尸體解剖,所以法醫老邢最近一直加班,連飯都是在停尸房吃的。得知張劍東的來意后,老邢放下手中的泡面,把賦惠瑩的尸體從冰柜中拉了出來。
張劍東和小張直奔主題,仔細查看死者右耳后部,果然有一個類似4齒叉子的暗紅色圖案。“叉子”柄部粗大,略程方形;最左邊的“齒子”明顯與其他三根“齒子”距離較遠,短而粗;第二根與第三根較長,近乎平行;第四根根部緊挨第三根,短而細。
整個圖案2厘米見方,而且部分還被死者長發遮蓋,確實難以發覺。
“很顯然,這不是自然形成的”老邢仔細查看,說道“這應該是個紋身。存在應該在30年左右”
“不會是開玩笑吧?”小張打斷老邢的話說,“這個死者才29歲呢。難道她一出生就做了紋身?”
老邢對自己的判斷絲毫沒有動搖,自顧自的說“這個紋身之前的尸檢中我已經發現了。但那時因為感覺與死因無關,所以我在報告中沒有特意提及”
“老邢,這個紋身有三個反常之處啊”思考了一會兒,張劍東說,“第一,給嬰兒或幼兒紋身,這么低的年齡不正常;第二,紋身的位置似乎‘欲言又止’,不正常;第三,紋身的圖案奇特詭異,不正常”
老邢點點頭,沉吟說:“這肯定是父母所為。而一般情況下,中國的父母對于給孩子紋身,都持消極態度。尤其是30年前。除非……”
“除非萬不得已,或有特殊原因”小張接了老邢的話。
“我分析這個紋身十有八九跟宗教或迷信有關。例如小孩身體弱,某半仙算命后,給了父母這樣一個奇特的圖案紋在身上保平安。”老邢給出了一種他認為最合理的解釋。
“也許是人家家族的圖騰呢。歐洲中世紀的有些家族……”小張正要侃侃而談
“等等”張劍東打斷了他,“老邢,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老邢被嚇了一跳。
“我終于想起來了。差不多就是它!”不等老邢說完,張劍東眼睛一亮,“怪不得我總覺得有個地方被忽略了。謝謝老邢,我們走了”說著,拉著小張就離開了停尸房。
小李一臉迷茫,沖同樣迷茫的老邢使了個鬼臉。
回到辦公室,張劍東把小唐也叫了過來。
“你還記得案發旅店前臺供奉的那個神像嗎?”張劍東問道
“有點印象”小唐想了想,“當時就在我們座位的對面”
“記得那個神像的手勢嗎?”張劍東繼續問
“好像類似菩薩的手勢。”說完,小唐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接著又說“不對。雖然像,但肯定不是菩薩的手勢。哎呀,這破腦子,具體的手勢我真記不清了”
“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尊奇特的佛像,左手垂立,右手手掌樹立,掌心向外,中指向掌心彎曲。”張劍東似乎在回憶美好童年,“死者耳后紋身與韋大滿旅店神像右手手勢完全一致”
“張隊,當時您問及神像的時候,那個老板還特意說‘隨便供著’。現在想想好像故意在遮擋我的對神像的注意”小唐說
“分析的可以啊。可惜有點馬后炮啊。”張劍東笑著說到,隨即又說“一個跟文物古董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是不會隨意供奉一個神像的。這其中必有他的原因。”
“我宣布,將旅店老板韋大滿列為本案的重點偵破對象。”張劍東斬釘截鐵地說。
“張隊,需要我們做什么?”在場的小唐和小張異口同聲問道。
“你們跟現在正在外圍調查的石強聯系,讓他們想辦法在不驚動旅店老板韋大滿的前提下,把他旅店里神像拍個照片。尤其是神像手部特寫。”看到兩位小將點點頭,張劍東補充道,“另外,我需要韋大滿案發前天下午五點到當天報案之前這段時間的所有活動軌跡。記住,這一切,都不要驚動韋大滿。”
“小唐,你與技術科聯系,將案發現場遺留的男性體液中提取的DNA與小蟲在旅店提取的老板毛發中的DNA進行比對。我要知道結果。”
“嘿嘿,看來這個案子的真兇已經露頭了,離破案不遠了。”小唐興奮的說。
“別高興太早。目前,還完全是推測。需要證據來支持”張劍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