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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說了要耽擱多久嗎?”劉陽已經問了無數次了。

可蘭呻吟一聲,跌坐在椅子里:“放棄訓練獵鷹做信差吧,改用五彩繽紛會說話的鸚哥得了,以便它們可直接回答你的傻問題。”

“干嗎這么小心眼兒?”劉陽靠到椅背上,高興地推開奏報。臨近晌午,兩人正在御書房里用膳。早朝完后,他倆有一個時辰可以休息,看看奏章,接著官員們會陸續來御前呈報各種請求。

“這已經是你今天第六次問我了!敢打賭要是我不在的話,你不會一直這樣追著問。”

“肯定啦,正好甩掉個大包袱。”

可蘭瞪著劉陽。

“開玩笑的,我出宮去的日子里一直惦記著你。”

可蘭不信似的嘟囔了一聲,撿起一本奏折向他扔去:“繼續干活兒吧。”

“好吧。但我們最大的癥結是僅僅批閱這些折子完全無助于解決實際問題。”

可蘭嘆了一口氣,又撿起一本她已經確定沒用的奏折,輕輕地拋向屋子的另一頭:“說得對。希望小龍早些回來,幫我們一起決定如何對付匈奴。現在你只有我一個。我所知道的關于處理外交的事情可以濃縮為一句話:‘要么出擊殺個痛快,要么按兵不動。’”

“別瞎說了,我們的師傅已經把你夸到天上去了。”

“因為其他學生與你一樣,半斤八兩呀。”

“說得這么直接啊?”

“想聽花言巧語,應該去找你的叔叔和堂兄。”

“我的表兄弟們不錯吧。”

“他們表面上對你很好,當著你的面把話說得甜得發膩。相信我,當你一轉身,他們身上的芒刺就露出來了。我對他們的懷疑多過信任。”

“當著他們的面不要這么直截了當。”

“我會這樣做嗎?”

“我知道你為什么說你自己缺少外交手段。”劉陽接著說。

“還說呢,你根本都聽不出人家話里有話。等等,這一定又是你的拖延小伎倆,是不是?這下我們跑題了。”可蘭像如夢方醒似的。

“這話題是你先提出來的。”

“你又來了。不管怎么說,對付匈奴我們真是沒有多少選擇。匈奴根本不回你的信,派去的特使也都被趕回來了。北方部族已經威脅說如果我們再派人去就殺無赦,而現在南方部族也不許我們通過他們的地界前去溝通了。我們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是派暗探去,同時集結好自己的部隊以防開戰。”

“先這么做吧。”劉陽嘆了口氣接著說,“把威脅都通報給大將軍們,好讓他們整束隊伍做好準備。”

“還不止這些。打仗可不僅僅靠的是軍備和戰術。很多時候打勝仗靠的是管理。我們得建立良好的溝通渠道,明確軍官的責任順序,還要準備好征兵工作。”

“我相信你沒好好學外交,把時間都花在這上面了吧?”

“現在不就正好派上用場了嗎?”

“沒有不同意見。應該把你放在主事運作的位置上。把它寫下來就是正式任命了。”劉陽期盼地看著可蘭。

作為回答,可蘭從手邊一疊黃絹布中抓了一張,遞給劉陽:“你自己寫吧。當我什么人啊,我又不是侍詔。”

“我寫的話,恐怕上面全是墨疙瘩了。再說,這詔書是給你的呀。”

“你看,這就是我們需要的,我們需要一個負責抄寫的侍郎。大部分奏折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如果我們有些好侍郎,他們可以負責把奏折總結成一些要點。你父皇曾經有不少這樣的尚書和侍郎。”

“父皇駕崩后,他們大部分都已經退休了。假若任命尚書官的話,需要非常可靠的人,他們會接觸到所有的奏章。但我們確實需要喘喘氣了。到目前為止,我們花在整理奏折上的時間要比批閱的時間多得多。我們能找到一些可靠的人。把尚書官放在御書房里,或者在偏廳里。”

“你這么想的?要知道,我們可是會在這里討論國家機密的。”

“我心目中的人選是像柴華這樣的,已經是我們的侍從,他們能保守秘密。還有一事,也有人開始議論了。”

“議論什么?”

可蘭面有尷尬之色:“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真的不知道。”

“真不敢相信我得自己說出來。”可蘭喃喃道,她清了幾次嗓子,才繼續道,“最關鍵的是,沒有人覺得一個姑娘,更不要說是一個不比你大的姑娘可以擔起尚書之職。”

劉陽皺起了眉頭:“真是可笑之極。離了你我都不知道能做什么。”

可蘭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然后她笑了:“縮成一團,晚上自己哭著睡吧,像小時候似的。”

“說正經的吧,尚書官一事不能再拖了。我去跟柴華和白惹談談,看看他們愿不愿意。”

“我去找樸陽。你少去聽蠢人傳的不靠譜的謠言。他們不知道你做了多少工作。”

可蘭很想告訴劉陽,他仍然沒有理解其中的重點,但她決定以后再提。

蝴蝶雙劍疾落下來時,小龍一點兒沒有退縮。事實上,她都沒看一眼。當劍砍到跟前的同時,她側轉身,任兩柄劍從面前和腦后滑過。沒等瘦長漢子明白過來,小龍已避過了他的劍刃,躍上了半空。待他重新找回身體平衡,小龍已經輕輕地點落在他身后,舉劍擋住了他的回身一劈。

瘦長漢子先是分開兵刃,退后一步再一次出擊。這一次,他接連使出了只有大師才能接住的連環砍和劈的招式,將雙刃揮得如同懸空的銀色飛輪。他攻擊的速度似閃電般迅疾,力道格外激勁,武功稍差的定會嚇得后退跌倒。

而小龍卻穩穩地將雙腳釘在地上。她的出手同樣迅速,劍出得更快,擋住雙刃的每一招。她的劍速如同閃電一般,卻能做到看起來猶如輕描淡寫,似乎是在陪小孩子玩。過了一會兒,小龍有些厭煩了,她用力一格,勁道之大使對手的一把劍登時脫手,直飛過房間沒入石頭墻壁中。瘦長漢子氣急敗壞地用盡全力,以另一把劍猛刺小龍的劍刃,結局也是相同。

瘦長漢子出招的后坐力又彈得他連滾帶爬地退開好幾步。與此同時,小龍已經將自己的劍送還鞘中,等著他再出手攻擊。瘦長漢子很快恢復,調整位置,又攻了上來。盡管沒了劍,但他的武功也算相當不錯,不容小覷,他出的招既快又準且狠。

小龍仍然保持著絕對的鎮定,雙手扣在身后,只搖擺著身體和雙腳前后左右移動,輕松地躲避他的攻擊,好像她有讀心術似的。

瘦長漢子徒勞地進攻了小半炷香的工夫之后,他跳起來要去踢小龍的腦袋。小龍應聲貓低身子從他身下滑出,一直滑到圈子邊緣。待對手重新全力進攻時,小龍猛地一跺躍上空中,瘦長漢子卻已無法停住,直接翻出了擂圈。沒等他爬起身來,季柏就叫了停。

小龍懶得重新落回地面,她一使內力在空中連踏幾步向她同伴的方向飛去,落在朱成身邊。小龍沖班超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看著朱成踏進了圈子。

朱成靜靜地抽出劍,架在右肩上,像是扛著一桿長槍似的。她沖著盜匪們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像季柏剛才做的那樣。“我等著呢。”

“好好享受一下此時此刻吧。”季柏對她說,“我一開始,你就活到頭了。”然后他踏進了圈子,揮著一口巨大的帶環單刃刀。

“說話小心點兒。沖我來的威脅我一般總會有一個反撲的習慣。”朱成警告他,“咱們姿態也做夠了,這個回合見分曉。”

“盼著你自己贏吧,輸贏的結果遠比你們想得到的信息重要得多。”季柏威脅地一邊說著,一邊示意開始計時。他踏步進了圈子,假意向左然后轉變方向對準朱成的另一邊肩膀就是一劈。

朱成及時舉劍擋刀,兩把兵刃相交發出當啷一聲響。她將氣貫入劍中,穩穩地舉著劍,離她的脖子只不過寸許。

季柏用盡了全身力氣,兩人的劍刃紋絲不動。他爾后放棄使蠻力取勝而改使詐。他突然把大刀向旁邊抽了開去,對準了朱成的腦袋,準備打她個措手不及。

朱成翻倒在地向邊上一滾。當她重新站起身子,季柏又對準了她的脖子砍來。這一回,她沒有貓低身子,反而俯身上前,生生用牙齒咬住了刀刃。叫季柏愣了好一會兒,朱成也終有機會松開刀,趁他還沒回過神來跑到了圈子的另一邊。

當季柏旋轉身來,朱成舞著自己的劍沖他笑著:“你還是投降了吧。沒可能贏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季柏溫和地笑了起來:“好吧,算你贏。不過總有一天,我肯定要贏回來的。”

“嗯,若是我們每次來,都這么做的話,我們肯定會厭煩的,遲早會讓你贏的。”朱成花里胡哨地收劍歸鞘。

“對啊,”先前跟班超比武的漢子說,“說得像真是你讓我似的。”

朱成大笑起來:“你們很了解我,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吧。”

季柏沖他的手下揮了揮手,命他們把大桌子搬回屋子中間:“在我開始討論你們帶來的任務之前,要不要先一起吃午飯啊?”

這會兒,班超和小龍也已經走了過來。班超搶在朱成開口之前先詢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認識這些人?”

“我認識季柏和他的團隊都有好幾年了。”朱成告訴他,“他們除了是信息專家,還是行動好手。你們覺得這一整場表演怎么樣?”

“我覺得你是個蠢貨。”班超嘴里嘟囔著,“我還以為他們真的要殺了我們。”

朱成望向小龍,小龍看上去好像毫不吃驚的樣子:“你看出來了,是不是?是什么讓你起的疑?”

“是你的問題而不是他們的失誤。”小龍答道,“你不會傻到真的去惹惱我們需要的幫手吧?”

季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沖著小龍行了個禮:“你的伙伴真叫我佩服。看來你又上了一個階層。”

“以你們這幫人做起點,不向上也難啊。”朱成笑盈盈地說。

盜匪們都哄笑了起來,招手叫他們三人過去,推他們到了椅子邊。

班超坐在了剛才跟他比試的大個子身旁,緊張得直咳嗽。出乎意料地,大個子笑著說道:“年輕人,你的功夫還真不錯呢。”他夾了一只肥大的雞腿放在班超的盤子里,然后拍拍他的后背,“快吃吧。吃完午飯,我們去找你們需要的東西。”

盜匪們倒也守信重諾。季柏將他的人派了出去,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回來了,帶來了城堡詳細的地形圖以及周圍的情況。

小龍他們三人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班超的雙臂間抱著好幾卷重重的地圖,他們向著客棧往回走:“你是怎么認識他們的?”

朱成看了班超一眼,目光又移了開去:“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他們了。我……”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改變了說辭,“在這一帶游蕩的時候認識他們的。”她的目光變得幽遠起來,小龍看得出來她的臉上閃過了好幾種不同的復雜神情。

班超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些,還追問:“嗯,你是怎么遇到他們的呢?”

像是從她的白日夢中突然驚醒過來,朱成清了清嗓子:“說來話長。下次提醒我再講給你聽吧。”

“你說話算話啊。”班超對她說。

“當然,假若你的小王八腦子還能記住這事兒。”朱成答道。

接下來的嘴仗,小龍明顯看出來,朱成已心不在焉了。見到這群盜匪很可能又讓她想起她的家人了。小龍看出朱成跟班超斗嘴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小龍覺得這事也非常奇怪,她和朱成各自有一套治療自己過往創傷的方法。小龍習慣將自己的情緒深深壓制下去,變得越來越冷漠和沉默,努力忘記全家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的血腥日子。朱成卻用一種沒心沒肺的態度和做各種壞事來埋藏她的痛苦。這兩種方法都不健康,小龍考慮是否要告訴朱成她自己的身份。可是她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還得再等久一點,還有事情要做。

當天晚上,回房間之后,小龍讓鷹給縣令送了一份簡報。

過了半夜,小龍聽見隔壁屋子的門開了又關上。心里掙扎了一會兒,她依然提起劍,跳下床,躍出窗。經常聽朱成說起她曾經做過的一些險事,小龍擔心朱成此刻又去鋌而走險,來消除今天這場重逢帶來的痛苦回憶。

小龍一直貓腰躲著,直到瞅見朱成閃身進了另一條巷子,才緊跟了上去。她的足音輕不可聞,連朱成也沒有發現小龍跟在身后。她們一路穿過許多巷子和背街,小龍估摸著這是朝城里最下三爛的地方走去。

朱成在前面輕快地走著,每次轉彎時總是習慣性地四下看看是否有人跟蹤。過了一半路程的時候,她突然在小巷中間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思忖著:是忘掉往事的時候了,不是嗎?然而越想越使自己煩躁了,她得去偷點東西來解脫一下。

但當朱成繼續穿越黑暗狹窄和墻面濕滑黏稠的小街時,她明白現在這樣只是權宜之計。若是自己不坐下來好好地梳理一下憤怒的情緒,遲早會讓自己送了命的。從最近她的一些愚蠢行為來評判,距離發生這種事情的日子不遠了。

朱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處朋友嗎?她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再說她的人頭仍然被懸賞呢。誰殺了她或者將她抓捕歸案,還能拿到幾塊銀子呢。信任給她父母帶來了什么?又給自己帶來了什么呢?

朱成強迫自己切斷這些思緒,腳步以加倍的速度飛快向前。她突然瞥見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曾經跟蹤過的戴面罩的身影。朱成不顧一切地匆匆跟了上去。說實話,朱成是想打架解氣。

小龍見朱成突然向一條橫街斜沖了過去,不禁大吃一驚。她覺得該是她倆回客棧的時候了,她追上朱成并伸手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

朱成以為有人偷襲,斜跨一步,轉過身揮出一拳,小龍一把接住。“你在這兒干嗎?”朱成吃驚地問。

“我也不知道。”小龍微笑著答道,“聽見有門響,又見你消失在小巷里,將你錯當成盜賊了。”

朱成放下了拳頭,帶頭向客棧走去:“出來走走。城里的晚上更好些。”

“這條骯臟不堪的巷子一定是有著它獨特的魅力。”

朱成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小龍開了句玩笑:“我還以為你不茍言笑的呢。”

“曾經是。”小龍道,但沒有繼續往下說。朱成雖然天性好奇,但此刻她卻沒再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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