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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骰子擲入碗中丁零作響,朱成呻吟了一聲。她把自己面前的碎銀推了出去,罵了一句,又再拿出了一些銀子。坐在她對面的三個男子咧著嘴笑,露出狼般的貪婪,也押上了跟她相當的賭注。

朱成又拿起骰子,看了三個男子一眼。他們都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只緊盯著她雙手中拳握的骰子。她露出一絲笑意,知道再輸一把就行了。骰子跌進藍色的碗里,丁零轉了幾圈停了下來,一個兩點,一個一點和一個四點。

朱成怒吼一聲,把輸掉的銀子推到桌子的對面。她看了一眼骰子,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副暗下決心的表情。她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大錠銀子砸到桌子上。三個男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貪婪如口水般傾瀉一地。他們手也伸進襯衣的口袋里,把所有的銀子都掏了出來。

趁他們掏銀子的工夫,朱成已經把三粒骰子換成了她灌了鉛的骰子。她一邊把骰子遞給右手邊的男子,一邊偷笑。她賭三個六點,用這套骰子她保證能贏。

而右邊的男子,此時除了貪婪什么也顧不上了。他把三顆骰子放在掌中搓了一下,擲了出去,骰子在碗里跳動,互相碰撞敲擊著碗邊。第一只停了下來,是個六點;第二只停了下來,又是一個六點;最后一只骰子像陀螺般轉個不停,在碗底轉了一圈才停了下來,還是一個六點。

還沒等骰子都停穩當,朱成便開始往她的袋子里扒錢。她抓起骰子,向幾個目瞪口呆的男子抱了抱拳后走出了賭場。第一聲叫罵在身后響起的時候,她已經跑出了半條街。她咧嘴一笑,從包袱里拿出一件斗篷。她披上斗篷,在越來越擁擠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走著。

在她身后,一群男子從賭場里涌了出來,四處掃視,顯然是在找她。當然,他們認為她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衣飾華貴,錢袋里裝了很多錢。朱成摘下帽子,把長發披散在肩頭。然后她把斗篷的帽子重又翻起來把面孔藏進陰影里。她故意走得很慢,假裝一瘸一拐,等一些憤怒的男子趕上來。

他們從兩邊跑了過去,朱成笑了,很享受這追逐的游戲。其實,她根本不需要躲。她完全可以靠打出來,她的武功對付這幫烏合之眾綽綽有余。朱成就是想留下來享受每次騙錢成功的快感。

一年了,她每次用的都是同樣的方法,已經熟練到使之成為一種精準的套路。她每到一個小鎮,便假扮成一個有錢又魯莽的闊少,混跡流連在賭場。她總是先輸錢吊起他們的胃口,然后再把錢都贏回來,甚至還贏回更多。然后她把錢都散盡,送給一些窮困的人。

可實情卻是,她這樣做并不是為了幫助別人,她只是為了填補自己心中巨大的空虛。多年前自從皇帝下旨處死了她的父母后,她一直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她舊時的生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奪走了,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這些年來她自己闖蕩江湖,很擅長化裝,也很會保護自己,盡管才十七歲,但至今基本沒有遇上敵不過的人。然而,她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親人和知心朋友。除了練武功,她還能做什么呢?

對的,練武術的招式和一些見不得人的套路。剛開始,只從有錢人那兒偷點小東西賣錢。長大些后,她覺得找到了榨干一些人錢財的有效辦法。

朱成有時也會停下來想自己為什么總有抑制不住的偷東西的沖動。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認定是因為當年家境富足時,她曾經很幸福。后來,災禍毫無防備地來到,令她身無分文,無家可歸,連一個可依靠的人都沒有。她鄙視所有揮霍無度和濫用職權的人,在她的心里,她把自己失去一切歸罪于這些人。

朱成自己也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但潛意識又拒絕認清事情的真相。現在只有一件事能減輕她的痛楚,那就是報仇。事實上,她永遠不可能有絲毫機會殺死罪魁禍首。很可能,只能永遠這樣地生活下去,偷錢再散錢,沒有目的,很難再找到真正的幸福。

可朱成看上去總是樂呵呵的,自從父母去世后再沒有感覺到過快樂,恐怕永遠也不會有了。她從偷竊中獲得的刺激不是真正的幸福,偷東西對她來說帶來的是一種惡毒的快感——親眼看別人經歷她所遭受的痛苦,盡管只是一點點。

好在,她選擇的對象都是些活該的人。大部分到賭場狂賭的人都是道德喪盡又沒有好名聲的。不管怎樣,她很早就決定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她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或有人殺了她。她感覺后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仿佛能感應到她的心思,從她身邊涌過的一些男子突然圍住了她。顯然在她剛剛做白日夢的時候,忘記拿手壓住斗篷。一陣風把帽子吹開,三個被騙的男子正用手指著她。賭場里涌出來的男子通通堵在了她的面前,還有幾個繞到她身后,把她圍得水泄不通。

“哎呀。”她嘟囔了一句。

呃,好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狠狠地打一架也許能讓她忘掉煩心的事情。看著圍住自己的人拿刀持劍的架勢,知道他們只是一群三腳貓,朱成擔心這場架會打得不公平,還得小心點別傷了他們。

朱成早已把錢袋收進了包袱,她的手已經直接按上了劍柄,抽出劍橫在身前。一瞬間,她看著自己的劍微笑著。這把劍已經用了八年,是父母的一個老朋友,特地為她鑄的。朋友知道他們家族的族徽是虎,便在劍身上鐫了虎,還把劍柄裝飾成虎形。

朱成對著三個被騙的男子嘲諷地笑笑,氣得他們直叫。三個男子同時向她沖過來,其他人也緊隨而上。看著他們撲過來,朱成隨手扔掉斗篷。當圍著她的人快要撞上來時,她騰身而起至他們的頭頂上。在其中一個人的肩上輕輕一點,重又躍回空中。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她已站在一個綢緞鋪子頂上,用劍指著他們:“倘若你們現在走,就不傷你們了。”

“沒門。”一人扯脖子叫道。

“把錢還給我們,你這個死豬。”另一個喊道。

朱成聽見這話,揚揚眉低頭看看自己:“在跟我說話嗎?”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這些人身上,可這時也看到有不少居民被吸引過來,都在笑話一個正跟這幫男人一起大呼小叫要她下來的綢緞販子。

“別跟她多廢話。”一個壯實男子大喊道,“我們快抓住她。”

朱成輕笑一聲,挑釁道:“快來吧。”

很顯然壯實男子的輕功也不差,他一下子凌空跳起,直接落在小攤子的頂上,揮劍出招,可朱成早躍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撐著小攤頂部的竹竿不堪壓力,突然折斷了。男子應聲墜下,正好跌落在一匹匹綢緞中,揚得灰塵和成捆成捆的布料滿街都是。

有幾個鎮民趁亂沖上去哄搶散落的綢緞,綢緞商郁悶得大聲號叫。

看著這種情景,朱成實在忍不住大笑。等這陣騷亂漸漸平息,大家才注意到她正居高臨下站在街邊一幢房子的屋檐上。朱成看向綢緞商,拿出一大錠銀子。“這個當賠你的貨。”她把銀子扔給綢緞商,重又躍回地上。

幾個男子一下子沖了上來。一把劍自上而下朝朱成劈來,她揮劍去擋。一劍把沖上來的男子震得搖搖晃晃,可馬上又有許多人沖上來頂了他的位置。朱成絲毫不把他們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想逃隨時都能逃。她真要走,這些人沒有一個能擋住她。

朱成蹲下避開一招又隨即擋住了另一擊,然后她開始猛烈反攻,把劍舞得迅如魅影。她一邊把對手打得連連后退一邊笑。打架差不多跟偷東西一樣管用,能讓朱成心情大好。

她蠻橫地沖著面前一個男子咧嘴一笑,令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的同伙們推了他一把,他的表情馬上又狠了起來。他又大怒地咆哮著向她撲過來,可是她輕輕地躲開了,他便一下子撞到了墻上。沒等看他縮成一團倒在地上,她已經直接沖進對手們中間,一邊出招一邊叫罵。

三柄劍同時刺向她,她轉了一圈,將內力貫滿劍身,輕而易舉地就把他們手里的兵器震落。然后她上前一步,輕輕推出一掌擊中她面前一個男人的小腹。雖然那一擊并沒用多大力,但她的氣勁擊入,一下子把他打得滾了出去。

這架打得實在太沒有挑戰性了,朱成很快就煩了,所以她轉向下一個男人,伸指點了他鎖骨旁的穴位。他人一僵馬上就動不了了。點穴不是難事,稍有些內力的人很快就可以運氣沖破穴位,但朱成也就只需要這一炷香的工夫。她飛快地點了其他幾個人的穴,一下好像有一群人形樹樁圍著她。她看見第一個被點了穴的男人手指動了動,知道他很快就能沖破穴道,是時候走了。

她環視身邊的一群人,皺了皺眉,暗想為什么還沒有一個人有毒發的跡象呢?當然,毒藥毒性小,發作也慢,可現在也應該發作了呀。朱成這次只加了一滴毒藥在一些人的茶里,她想著還得再試幾次才能在兵器上下毒。原本,她想留下來看看多久毒性才會發作,不過她現在還是決定早點走。毫無疑問,以后有的是機會讓她來見證這種罕見蛇毒的功效。

還有幾個沒被點穴的人這時候從被點了穴的同伴中間擠了過來,撲向她。她奇怪這些人為什么這么賣力。這些人想趁機一起制服她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對這件事投入這么多的精力,她是騙了不少錢但也算不上是一筆巨款,是什么讓他們這么瘋狂?他們明顯很憤怒,可為什么還有些恐懼呢?

他們在怕什么?或者說,在怕誰?朱成最喜歡有挑戰性的秘密了。也許自己應該在這小鎮住一陣子。不過,眼下她得趕緊走。

她后退一步,在身后高墻上一點。正好從那些人的頭頂飄過,落在街另一邊一幢房子的頂上。然后她毫不遲疑地順著房頂向上跑,沒有碰落一片瓦,一下子便消失在大屋的另一邊。

她從這處房頂跳到另一處房頂,一直跑到遠離了大街。她跳入一條幽暗的小巷,一直向前走著,直到走進一片陽光里。她想了想,靠著墻開始思索,毫不在乎那沾滿灰塵的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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