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做母親？方慕衍冷冽的臉上劍眉輕蹙。

“方太太的染色體有問題，子宮內膜也異于常人，這次能夠懷上也是她的幸運。”對方看出方慕衍的質疑，慎重地遞給他紙筆，“當然我們尊重家屬意見，如果一定要做流產，請您在上面簽字。”

空氣仿佛凝滯一般，顧一念見方慕衍遲遲未動，整個人瞬間緊繃起來，憤憤地瞪著醫生火急火燎，該死，不就流個產嗎？哪來這么多事？

沈小歐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了，如果她不能再有孩子，也是報應，那是她罪有應得，她活該這輩子要孤獨終老。方慕言募得接過紙筆，他就是要讓她嘗嘗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滋味。

“方慕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方慕衍扭頭，是羅奕琛，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方慕言怎么看他，都嫌礙眼，大概是從高中時他就高調地追求沈小歐開始吧。

“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怎樣就怎樣，還容不得你這個外人在我面前指手劃腳。”方慕衍見到羅奕琛，怒火蹭的竄起，挑釁地偏過頭迎上對方想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眼神。

“你沒有資格剝奪她做一個母親的權利！”羅奕琛眼底猩紅，額角和掌背的青筋暴起。

“這里是醫院，請你們不要吵，”醫生急急地提醒，“方先生，您看要不，我幫方太太保——”

“打掉！立刻！馬上！”方慕衍眼底的怒火燃得更旺，羅奕琛越是在乎沈小歐，他就越要讓對方痛苦。他瞪著羅奕琛的同時，在簽字處刷刷兩下，迅速且決絕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露出一抹狡黠得逞的笑。

羅奕琛想去追醫生，被那兩個戴墨鏡的保鏢攔下，待到轉身時，方慕衍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他頭狠狠撞擊著大理石石柱，發出窟窿窟窿震耳欲聾的響聲，沈小歐就躺在里面，他卻保護不了她。

沈小歐虛弱極了，她緩緩睜開眼，環視著周遭的一片白色，意識漸漸清晰，她這是在醫院里，方慕衍把她從家里拖拽過來，強行要她墮胎。

“孩子，我的孩子。”沈小歐摸向已經不再隆起的小腹，情緒激動地睨向推門進來的羅奕琛。

“小歐，別想那么多，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靜養，”沈小歐因子宮內膜太薄，胎兒剝離時造成大出血，整整搶救了兩天兩夜，生死未卜的狀況下，方慕言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羅奕琛露出溫和的笑容，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他不忍傷害這個稍稍擰一下眉都會牽動他心弦的女人，可她偏偏愛的卻是方慕衍那個禽獸不如的人渣。

“不，我要我的孩子，他都已經五個月了，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你們還我的孩子。”沈小歐拔掉手上的針管，失控般的奮力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羅奕琛攔都攔不住，最后是醫生過來給她注射了鎮靜劑，才慢慢安靜下來。

沈小歐無力地扯著嘴角，瑟瑟發抖的雙手緊緊擰著被子，無聲的淚水順著眼角淌進耳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那么瘦弱，以至于孩子幾個月了，都沒人能看出。她以為只要有了孩子，方慕衍就會改變對她的態度，哪怕，只是為了孩子，哪怕他不愛她，都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