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想做帶把兒的男兒
- 錦衣行
- 金十兩
- 1848字
- 2018-01-12 14:23:13
膽小的嚇得不輕,開始胡言亂語。已經身無遮蔽,渾身光溜溜的那位卻抬手給了他幾拳,拾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吐了一口唾沫大罵晦氣。
轉身又再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人,忙擺手十分不耐煩吩咐說:“快快快,將人拉到后院埋了,別留下痕跡!”
方才混亂間有人偷偷溜了出去沒得人注意,沒想著這話剛說完,那人便已經扯著蘭紹回來了。
屋里那位衣衫剛剛披在身上,只輕輕扎了個腰繩,前頭依舊是袒胸的模樣。一抬頭看見蘭紹,一雙眼珠子先是一怔,接著惡狠狠朝他身后瞪著,十分后悔遇人不淑,恨不得將這拆招的叛徒用眼光千刀萬剮。
“之橫,什么時候這頭一份鮮輪到你嘗了?”
見他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外頭那人正合胃口,一副得志了的模樣嘲諷著,順帶著提醒蘭紹,人家根本沒把你這個主子放在眼里。
本來氣氛詭異的堂子,如今加上蘭紹立在門口,四下里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叫之橫的也不知是不是剛才折騰得有些發熱,此時腦門兒上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滴著。
他緩緩將身子往邊上靠想要重拾被擠到地上的繡春刀,蘭紹卻是身手矯健,翻身過去將那刀鞘往邊上一踢,又順勢拔劍抵在那人腰肢間。
“我看你如今是越發不想做個帶把兒的了,那爺今兒個成全你可好?”
蘭紹的刀快是這金陵城無人不知的,拔刀斃命,血濺十里,刀刃卻滴血未沾,這是茶樓里頭那說書的言傳出來的。
之橫連忙跪倒在地喝一聲:“大人恕罪!”
嘴上出了四個字,身上顫顫巍巍抖的十分厲害。蘭紹頭一歪彎下身子探了探那姑娘脈搏,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又默默沉下來。
“帶他們下去,今兒個這處地界背了人命,誰也不許撈得什么好處。”
“是......是!”
之橫緩緩起身,將刀鞘往懷間一攬,卻又被蘭紹抽了回去。他一怔,不明白什么意思,卻見蘭紹擺手扔向門口方向,給了門外頭嬉皮笑臉的那個。
“繡春刀你別用了,去衙門領上一錠銀子,到鐵鋪自己打一把利刃。”
旁的人見著了也沒人敢說什么,蘭紹擱下手上的刀,將之橫衣裳往緊扯了扯,使個眼色擺擺腦袋若有深意,還不忘回身再吩咐一句:“今兒個這事爛在肚里也不許往旁處說,可明白?”
眾人齊聲應了一句,之橫還想再問尸體怎么辦,蘭紹忙張口打斷:“門口那把琴一并帶回去,不必等我!”
看到這里,見一眾人魚貫出了大門,蘭紹用一張布將容家姑娘身子一裹,是要上后院來掩埋的意思。胭脂忙扯著云兒奔出門外頭去,傘都顧不上打,慌張地奔回馬車停駐的地界兒,上了車揚長而去。
回到鳳陽閣第二天胭脂便病了,清早云兒打了水推門進來,她滿頭大汗躺在床榻上,嘴上囈語卻一個勁兒喊著冷。
近日來因為城中事情多,也沒得什么生意,加上金纓的事情一出,這鳳陽閣是越發沒的人趕來聽戲了。
云兒干脆連大門也都沒有開,又恐今日有人叨擾,反倒是從里頭給門加上了一道門閂子。
早上喂了幾口清粥,晌午請大夫來瞧了,幾副湯藥灌下去,非但沒什么大的用處,人反倒吐了兩次,膽汁子都快要嘔了出來一樣,叫胭脂回回都將眉頭緊緊皺著。
那日溫潤俊雅的公子模樣還歷歷在目,他跟自己說:“好,姑娘說了算,什么都聽姑娘的!”
后來金纓的事情繞了一遭峰回路轉,叫她心上有些愧疚,可又被那一句“什么時候這頭一份鮮輪到你嘗了”打了個措手不及。
容家的那個場景,叫她不斷地會想起那日他抬著自己的下巴說的那句:“爺我看上你了”也讓她想起當年她家院墻里那個人親手取了她爹的性命。
這穿著飛魚服的少年郎,卻是比那臉上有著一道駭人疤痕的兇手更叫人膽寒。
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晚,夢里頭卻不知道將這小半輩子重新想了多少次。晚上風涼,云兒起夜給她來加被子,還在屋中攏了炭火,臨走的時候她才頭一次清醒過來。
云兒高興壞了,淚珠子都流到了腮邊上,往床邊上一湊,大喜道:“姑娘總算是醒了過來,真真是嚇壞云兒了!”
胭脂躺了一整天身上有些微微僵硬,挪騰著胳膊十分艱難地坐起身來,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
“姑娘餓了吧,云兒去給姑娘做吃的!”
夜深人靜,閣樓上聽清楚后院街巷上隱隱有犬吠。胭脂卻忙將她一扯,身上不自覺地顫抖著。
“別,你別走!”
云兒回頭一望,她眼神驚恐,像是被什么給嚇著了,又忽然才想到那日打容大人府上回來時候胭脂便是這樣的一種狀況。連忙安慰著:“好,云兒不走,云兒在這兒陪著您,姑娘昨個在容府究竟看到了什么?”
因著身上發虛汗,腦門兒上結了一串汗珠子,胭脂長吁一口氣緩緩掀開身上厚重的棉被,身上才終于感覺到了輕松。云兒倒了一杯水來,晚上新換的,這會兒還有些溫度。
胭脂喝了兩大口定睛瞧她兩眼,知道她雖然沒看見什么,但離得那樣近,依著那聲音約莫也能夠猜出個七八分,只是錦衣衛行事本就如此,所以云兒才沒有什么大的反應吧。
她的那些驚恐呀,全都是來自于蘭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