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詩說蟲語:唐詩宋詞里的昆蟲世界
- 李璐
- 2871字
- 2019-01-03 14:03:29
第四節 內容提要
本書關注的時期為唐宋階段。先唐的昆蟲文化及文學發展、各種文體中的昆蟲現象僅作為歷史的溯源,進行簡單回顧。本書研究的主體為唐宋詩詞里的昆蟲意象,同期的其他文體如賦、散文、小說、戲劇等暫不涉及。本書擬從以下四章進行論述:
第二章,寫先唐文學與昆蟲文化溯源。分昆蟲文化與文學、《詩經》里的昆蟲及其科學闡釋、先唐寓言與昆蟲、先唐昆蟲賦與文人精神四節進行論述。
第一節,重點介紹中國古代昆蟲文化與文學。一方面是昆蟲與上古社會的緊密聯系。在人類認知水平的初級發展階段,人們對大自然不甚了解,對身邊事物有著強烈的依賴意識。人們面對無從抵御的蝗災,產生了原始的蝗神崇拜;因為對生的眷戀和對死的恐懼,見到從地底鉆出而上樹羽化的蟬,以為找到了死而復生的希望,從而產生了玉蟬圖騰;因為衣食住行條件的逐步改善,對能吐絲做繭的蠶產生了膜拜,誕生了蠶神崇拜;等等。這一系列圖騰崇拜是人與自然之間交錯前行的產物,昆蟲已經成為原始圖騰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另一方面是對昆蟲文化典故的探討。從茹毛飲血的利用、圖騰的簡單崇拜與信仰進化到蘊含人格特征的社會文化,這中間的具體發展歷程已經無從考問,但先秦時期產生的大量與昆蟲相關的文化典故已成為后世昆蟲文學發展的源頭。依托先秦文學的基礎,昆蟲意象不斷地豐富和深化,才有了今天我們所見的滿園春色。螳螂捕蟬、螳臂當車、莊周夢蝶、飛蛾撲火、南柯一夢等韻味十足的文化典故,對文學的思想意義、審美習慣都產生了不可忽視的作用。第二節,以《詩經》為藍本,對昆蟲的科學含義進行基本的文學解讀。作為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各類昆蟲具有廣泛的代表性。第三節,回顧先唐寓言與昆蟲文化的形成機制。先秦時代是古代文學中的昆蟲意象萌芽期,也是昆蟲以寓言的形式深入人們的思想和心靈深處的塑造期。這一時期諸如蝶、螳螂、蠶等活躍于諸子的筆下,在那個百家爭鳴的時代,借助昆蟲意象抒發理想信念的作品已經產生,昆蟲也因此具有明確的文學意蘊。第四節,回顧歷代賦中的昆蟲形象,探索該時期的文人精神及其對詩詞創作產生的影響。同時可以看出,魏晉時期善寫的“微賤之蟲”是文人在開拓文學題材中的努力。重點從荀子的《蠶賦》、曹植的《蟬賦》、傅咸的《螢火賦》等名篇入手,以期進行先唐昆蟲文學的橫向對比。不同的文人因為自身經歷、學識水平、所處環境的迥異,對于昆蟲題材的運用也大不一樣。昆蟲文學有著濃厚的人格化傾向,是貫注了作者個人體會和感受的結晶。曹植、傅咸、陸云等文人對昆蟲的獨特喜好,賦予了昆蟲不一樣的人格特征。
第三章,寫唐宋昆蟲詩詞的意象表現。分美好春季的象征、悲秋意境的代言、蝴蝶意象、其他昆蟲意象四節進行論述。
唐代是昆蟲詩獨立審美價值的確立時期,宋代是昆蟲詩進一步發展的承續期和流行于詞界的起始階段。唐宋昆蟲詩創造了日常生活普遍詩化的氛圍,對詩歌題材的開拓具有重要意義。第一節從昆蟲活躍的春季入手,以叢中蝶、花上蜂等昭示美好春光的圖景,探索詩人感物而詩情萌發的原因和寫作特色。重點發掘“春蟲”身上的共性與經典意象。“夏蟲”因季節模糊,與春秋季均有交集,故置入春、秋昆蟲之中,不再單獨列出。第二節,轉入對“秋蟲”的論述。悲秋是中國古代文學悠久的母題,悲秋之情往往是因眼前秋季的特定之景、之聲而產生。蟋蟀、螢火蟲、秋蟬這些或以聲感人、或因貌動人的昆蟲就成為詩人抒發情感的最好載體。第三節,重點研究愛情主題與昆蟲意象,蝴蝶雙飛的翩躚姿態,歷來就是人們心中美好愛情的象征,因為梁祝化蝶的凄美故事而更加充滿了人性和自由的光輝。第四節,探索對螢火蟲、螳螂、螞蟻等昆蟲意象的文本書寫。
第四章,分析唐宋昆蟲詩詞的文化意蘊。分昆蟲詩詞與社會民生、昆蟲詩詞的生命意識、昆蟲詩詞與唐宋科舉、昆蟲詩的諷刺功能四節進行論述。
唐宋昆蟲詩詞不僅有著上一章所展現的豐富意象,還體現了豐富的文化意蘊。第一節,我們探索昆蟲詩詞與社會民生之間的聯系。在農業社會,害蟲與百姓疾苦有著直接關系,例如蝗災在詩中的反映就是多樣化的,有對災害本身的描述,有對生態自然的反思,還有對災后酷吏的鞭撻。封建社會的農桑之基與賦稅更值得我們進行深層思考,蠶與蜂的勤勞形象,其背后的蠶婦、蜂農之辛苦,蠶絲、蜂蜜等農業副產品被掠奪的現狀,歸結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嚴肅追問。第二節,闡述昆蟲詩詞的生命意識。生命文化是一個不容回避的社會話題,從古至今人們依然津津樂道,本節重點論述朝生暮死的蜉蝣文學形象與蟬文化蘊含的生命意識。借蟬之餐風飲露的高潔形象,研究中國古代文人對蟬的獨特喜好,探索蟬所蘊含的中國式文人理想的審美追求。第三節,專題論述中國科舉制度產生后的昆蟲詩詞。這是一塊罕有人涉足過的領域,因而彌足珍貴。科舉考試的特殊場地、時間、應試制度等都給舉子描寫昆蟲提供了合適的土壤。從舉子備考,踏上離家第一步的時候,昆蟲就如影隨形。舉子們思鄉、懷人、忐忑的心情,通過蟬鳴、蛩吟得以盡情抒發。及至考前“槐花黃,舉子忙”的時候,為了增大及第的希望,舉子們四處干謁,抒發對對方高山仰止般的敬仰,往往把自己置于非常低微之地位,或自憐身世,或自比至微之蟲,以哀情動人,以謙卑感人。等到金榜掛名時,“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狂喜之中,自然少不了探花郎蜂飛蝶舞的映襯,曾經在寂寞、無助時感嘆過的小昆蟲突然都換上了喜慶的面貌,這種轉變實實在在地折射出科舉的殘酷。放榜之后,有人歡喜有人憂,下第舉人繼續著傷春悲秋的話題,筆下的昆蟲愈發顯得凄涼,因為考試制度的原因,羈旅多年的科考生活成為大多數舉子的常態。昆蟲就這樣年復一年地伴著舉子的希望和失望,交替輪回,春秋不息。還有因鎖院制讓考官長時間不能與外界交流,他們的昆蟲詩詞充滿了科舉的文化特色。第四節,探討體現諷刺藝術的昆蟲詩詞,以蠅、蚊等為例,探索詩人針砭社會的勇氣和人格的追求。這一部分的昆蟲主要以人們厭惡的形象出現,多用比興的手法,結合昆蟲本身的生物特性,對社會上某類相似的群體進行辛辣的諷刺。
第五章,探尋昆蟲詩詞與唐宋文人精神。以白居易、呂渭老和王沂孫為個案,分析昆蟲與詩人創作個性的關聯。中唐以后,寫昆蟲的詩作數量有了明顯的增加,意義內涵也更為深刻。第一節是蟋蟀意象的個案考察——蟋蟀意象與白居易詩歌。白居易與昆蟲有著極深的淵源,尤善于描述昆蟲的自然之性情,白氏大量詩作中留下了昆蟲的痕跡。盡管作為專題詠蟲詩的篇章不多,但他經常將昆蟲作為自己詩歌的有機組成部分,尤其是蟋蟀的“二號配角”寫法,極具特色。昆蟲詞是伴隨著詞的興盛而發展起來的,南渡詞人寫昆蟲詞的數量已經大大增加,寫作手法也日臻完善。隨著社會的變化,昆蟲詞在南渡、宋末呈現了不同的風貌。同樣,因為寫作主體的差異,同一種昆蟲,不同的人能寫出不同的韻味,因此第二節重點探索南渡詞人呂渭老與昆蟲復雜的情感歷程。第三節,分析王沂孫與螢、蟬意象。這個時期哀怨凄婉的遺民昆蟲詞有著強烈的末世情結。這一部分以王沂孫、陳恕可、周密等集中在《樂府補題》中的昆蟲詞為主要分析對象,在宋詞輝煌的最末端,展示昆蟲詞所帶來的最后一縷自然清麗而沉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