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嗎？

顧七里微微愣了一下，她從未想過會有人這么對她說。

抬起頭看著樹頂，突然感覺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高了。

她可以嗎？顧七里不知道。

可是他告訴自己自己可以的。

站在樹前，似乎又看見了那個抱著樹干瑟瑟發抖無論如何都不愿意伸出腳的女孩，紅紅的眼眶里是寫滿了恐懼的瞳孔。深秋時的晚風似乎把她吹透，手腳冷得像塊冰，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她的耳邊縈繞著的仍然是少年的那句話，甩也甩不開，像是病毒一樣控制著她的大腦。

如果自己不上去，他會不會失望？

顧七里咬著她粉嫩的薄唇，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抓住樹枝，另一只腳踩在樹干上。

身后的人都歡呼起來：“七里加油！你可以的！”

她聽到了大塊頭那分不清“n”和“l”的發音，小蓮喉間略嗲的聲音，呂單尖細的嗓門，外國少年生硬的帶著濃重外國口音的中文。

還有沈南城那富有磁性的聲音。

為什么說鼓勵的話語可以讓人變得更勇敢，此時的顧七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她相信他們所說的話，相信他說的，相信自己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可以做到。

舉起手張開手掌，指尖觸碰到了粗糙的樹枝，再向上踮起一點，顧七里抓住了樹枝，爬了上去。

“喔！”下面響起一陣歡呼聲，但又立刻安靜了下去——鬧出太大聲響可是會驚醒大人的。

那么接下來，問題來了。她要怎么下去？低頭往下一看，就是陣陣的眩暈感。兩手抖得像是抓不住樹枝，兩腿抖得站不穩仿佛是下一刻就要摔下去似的。

好高……

“七里，可以下來了噢！”

“不……”顧七里看著腳下，全身都在顫抖，說的難聽點就抖得跟篩糠似的。腦海里不斷重演著那天的一幕一幕，真切得像是此時又深處于其中那般。

“七里，下來吧，小蓮可是要急著上來了。”

“哪有！”

“七里？”

顧七里愣愣的，風吹過時將垂下來的兩邊頭發吹開，露出了她那一張驚恐的臉。

“不……我下不來……”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明明風吹過眼睛應該感到干澀的，可是此時淚水卻充滿了整個眼眶遮蔽了她的視線，這下子什么都看不見了，剩下的是無邊的恐懼。

“七里，試著伸一只腳下來踩著樹干，另外一只……”沈南城走到樹下，抬頭嘗試安撫她的情緒，卻直接被女孩的尖叫打斷了。

顧七里猛地搖頭，聲音直接變成了哭腔：“不可以！我下不來！這么高……”

樹下的人都一臉擔憂地望著她，他們誰也沒有足夠的能力爬上樹去把她抱下來。

少年站在樹下托著腮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然后，又突然間笑了起來，對著樹張開雙臂。

“七里，跳下來，我接住你?！?

少年的笑容如同陽光一般溫暖，樹上的女孩回過頭望著他，臉上的淚痕格外清晰，她的雙眸中似乎寫滿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