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地愛
我在瘋狂地趕稿子,電風扇發出一些響動,皮卡臥在風口兒睡覺,腹部一起一伏,上邊的毛兒隨著風不停顫動,QQ上有個好友,說他在加班。后來我們聊了幾句,他說其實他不是加班,是愛人出差歸來,早上飛機到京。他就想等著,陪她吃個早飯。
然后,他問我,金鼎軒是二十四小時的嗎?我說是,海底撈也是。
夜有涼風,我不知道剛剛落地的愛人,是不是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又會做何評價。他說:十二點過后,自己就到長安街上去溜達,大聲唱歌。我說你怎么不回去睡覺,他說:怕醒晚了。
感謝二十四小時賺錢的餐廳,感謝二十四小時的QQ,感謝偌大北京長長的長安街。從更高的地方看下去,一個他,影子黑且扁,等待著自己的愛人,這真,讓人覺得,有希望。
是的,一旦看到一個人在愛里很使勁,我就覺得有希望。
曾經打動過我的那個人,因為我想吃涼拌海蜇,第二天見我的時候,就端出來一份自己親手做的,還說,不知道海蜇需要泡,買回來后,問了做法后,就用水泡著,隔一會兒就過去看看。
我認真地吃了這份海蜇,那也讓我覺得有希望,并想立刻做點兒什么回報。海蜇咬起來咯吱咯吱的,分外有勁兒,那是我很難忘記的一種味道。
當然后來,這感情消失不見了,但我總記得這份海蜇,還有那個隔一會兒就去看看海蜇長大的人,想起她小心打開扣住的碗,認真看過去,或者用手稍微碰碰,海蜇瑩瑩,水很清澈。
同樣是這個人,為了等我從國外出差回來,她就坐在機場里,冬天極冷,她就聽歌,一月的流量一天用完了。
我想那個時候的那個人,等待海蜇和等待著我,都是幸福的,也是愛我的。
我也做過這樣的事情,早上很困的時候爬起來。那是冬天,我把狗也叫醒了,然后躡手躡腳地用豆漿機磨豆漿,然后去遛狗。回來的時候,我把豆漿倒出來,熱氣呼了一眼鏡,再叫愛人起床。有的時候,皮卡尿得太快,凍得哆嗦著,豆漿也還沒打好,我就站在廚房里等著,看著那個表示完成的燈熄滅,像期待著一個新生兒一樣。
我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煩,甚至我對早晨洗豆子、做豆漿分外期待,洗豆漿機都能洗得很有節奏感,感情激發了我身體里的某一部分,那個不怕麻煩的我讓我新奇又驚嘆。
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了也沒什么,而且,我也承認,在愛里使勁兒表現也是一種需求,一種我很愛你、我要使勁兒告訴你的需求,那種需求迫切而熱烈,如果不被允許表達,就會像熱豆漿被放涼了一樣。
這不算什么,我的一個朋友討厭一切帶毛的東西,討厭的程度是家里人連件裘皮大衣都沒有,可他女朋友就是愛狗,這樣的相愛讓他必須接受身上有毛的狗和身上有狗毛的女朋友。有一天,我看到他帶著狗出來遛彎兒,目光淡定從容,我說,你……他點頭,說,這有什么辦法。他順手還把狗身上粘的樹葉摘下去。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為他做一些你之前很排斥的事情,也是一種使勁兒的表現。
然后,我有一個朋友,就為他老婆變成了一個愛養花的人,我一想起他的絡腮胡和大嗓門,就覺得噴壺易碎,花草又過于鮮嫩,可這就是他為她做的事兒和改變。
我還認識一對奇異夫婦,老公一進電影院就頭暈,不三也頭暈,這真是一種奇幻又無傷大雅的毛病啊,但這讓她無法和老公一起去看電影,這也本沒什么,可她卻是個愛看電影的人,于是,戒了。
當然,這是一種本能,你不為這個人妥協的事兒,不一定對另一個人不可以,所以這些妥協和不妥協本身就是一個標準,你可以以此判定,這個人有多愛你。
這還用我去一一揭穿嗎。
第二日,我八卦地去問那個等愛人吃飯的朋友吃得怎么樣,他說:困死了。然后,他給我發了一個黑眼圈的表情。
浪漫和使勁兒的代價就是會比較辛苦,但這就是很好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