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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當那些曾經厭惡的事物,逐漸成為我們的血肉

希望你常常反思,自己如今所擁護或者正在厭惡的,是不是自己曾經所厭惡和理應容忍的?

當然,我最不希望你得出這樣的結論:你,明知愚蠢,卻甘于愚蠢;明知惡俗,卻甘于惡俗;明知無恥,卻甘于無恥!

我們都可能成為最后連朋友都不敢相認的人

上學的時候,認識一個頗為靦腆的朋友,一副白面書生、人畜無害的樣子,和女同學說話都會臉紅。

在酒桌上,這家伙還有另一種執拗,他在不少場合和人說過同樣一句話:我最煩的就是別人灌我酒,我不想喝的時候,天王老子也甭想灌我!

兄弟幾個在網吧外面骯臟的烤串店喝酒吹牛,只有他死死地攥著酒杯,不讓我們倒一杯。為這事兒,他無數次地和人吵過,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當時我們都在某品牌彩電市場部實習,那天市場部的經理請我們一幫人喝酒,大家酒過三巡,喝得都有點高,這小伙也喝了幾杯。就在酒席逐漸從“咱們隨意”到“我干了,你看著辦”的階段,我這位靦腆的朋友再一次用雙手將酒杯死死蓋住,任誰滿酒都不給面子。

當時氣氛就已經很尷尬了,而且還有幾個姑娘在場。經理的臉色因為酒精的催發,變得很不好看,勸了幾次之后,經理給自己滿了一大杯白酒。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對那個誓死都不再喝的朋友說:兄弟我敬你。一飲而盡!

一看這樣,旁邊的同學立刻端著酒過去,要給這個朋友滿酒。沒想到,他還是不為所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一遍遍地重復“我不喝,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倒酒的同學就十分尷尬了,男人間沒有那么多啰唆,幾個人就過去搶他的酒杯,一副這酒一定要滿上的架勢。

沒想到,這位朋友將自己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啪”的一聲脆響,將酒杯摔了個稀碎。

“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喝了,誰也別想灌我!”說完,這哥們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大學的專業是新聞,畢業之后,很多同學都找到了工作,成為各地直屬宣傳機構的喉舌。我這位靦腆又執拗的朋友進了某縣的宣傳部做宣傳干事。說實話,當時大家聽說他進了職場,都暗暗地為他捏把汗。

幾年后聚會,一幫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免不了喝酒。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這位曾經那么靦腆的小伙、這名曾經最反感勸酒的小伙,卻成為當天勸酒最兇的人,而且專挑不能喝的女同學勸。

觥籌交錯中,我看著他恍如隔世,竟有一種巨大的陌生感,讓我覺得我似乎從來都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誓死“拒不留辮”和誓死“拒不剪辮”的人,是同一撥

清朝入關時,曾用鐵腕手段強迫所有民眾必須“剃發留辮”,有違者斬立決。這條“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鐵令曾引發過不少血案。

清王朝276年,那條民眾曾用生命去抵制的、象征滿人征服了漢人的屈辱的辮子,卻在時光的流逝中,逐漸融入了漢人的血液之中,成為民眾身體的一部分。

1912年,孫中山推翻清王朝建立“中華民國”,第一件事兒就宣布了“剪發令”,號召民眾將象征封建帝制的辮子剪掉,做新社會的主人。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剪發令遇到了民間強烈的抵制,一直到11年之后的1923年,《中華全國風俗志》中依然記載著,部分地區:“留辮未剪者,十居五六”。這種民間對辮子的珍視,對剪辮的抵制,令革命軍不得不采取強制手段,軍隊人手一把剪子,跑到大街上逮到留辮子的人,就上去抓住咔嚓一下,將辮子剪掉。被剪者往往涕淚橫流,很長一段時間都精神恍惚。

在浙江嘉興,竟然有一群民眾聚集起來,以反對革命軍剪辮為理由,聚眾將積極推動剪辮運動的官紳之家搗毀。更有甚者,一群依然留辮子的民眾,見到那些剪了辮子的老百姓就是一頓毆打,大有將辮子當作祖宗來敬奉的堅決。

這讓人不由得想起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那句經典的臺詞:

這些墻很有趣,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墻;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這就叫體制化。(These walls are kind of funny like that.First you hate them, then you get used to them.Enough time passed, get so you depend on them.That's institutionalizing.)

很早之前我常常有一種錯覺,覺得那些言之鑿鑿的網絡英雄,一定不是街邊亂扔垃圾、公交車上看見小偷卻將眼睛轉移到車窗外的人。

但是現在,我覺得,他們很可能就是同一種人,就像我覺得誓死“拒不留辮”和誓死“拒不剪辮”的人,是同一撥。

警惕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人

曾經有一句風靡社交媒體的話: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人。

我常常反思自己近年來的所作所為,不得不承認,這話在某種層面上,令人艱難地覺得不無道理。比如,我年輕的時候覺得談戀愛這件事,兩個人是否相愛應該高于一切,至于物質層面的東西,至于那些寧愿坐在寶馬車上哭,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的言論,一概用“傻帽”去概括。

但當妹妹談婚論嫁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依然是盤問男方的家庭狀況而不是他們之間是否真的相愛。坦白講,這個潛意識的反應把我自己嚇了一大跳。

社會是口大染缸,我們側身其中,難免要沾染一些原本不屬于我們的顏色和味道。就像如今我不再固執地認為門當戶對是一種腐舊的觀念,反而在心底里覺得家庭、背景、教育、職業,種種這些社會性因素,有時真的大過于兩個人相愛的決絕。

惡龍的故事,曾經在網絡上傳了很久:曾經有一條惡龍,要求村莊每年獻祭一個處女,民眾們不甘屈從,每年都會有一名少年英雄挺身而出,與惡龍搏斗,但從來無人生還。某年,當少年英雄再一次出發,有人悄悄尾隨,他看見英雄走進了惡龍鋪滿金銀財寶的洞穴;他看到少年英雄拼了命將惡龍用劍刺死;然后他看到英雄坐在惡龍的尸身上,俯視著滿地閃爍的珠寶,看著旁邊楚楚可憐的少女們,竟然慢慢地長出鱗片、尾巴和觸角,最終殺死惡龍的英雄變成了另一條惡龍。

有人說,領導總是不聽勸,總是自以為是地一意孤行,并不是因為領導蠢,而是因為人本來就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當自己有了權力之后,當然就變得肆無忌憚了。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自己曾經厭惡的人。但是,我得說,這其中包含著一種無辜和真正的成長。比如我曾經厭惡自己父母和老師的一些行為,如今我漸漸理解,并且一定也會如此照搬地用在教育我自己的子女身上。

我覺得,對于這種“年輕時的厭惡”,我更愿意定性為:是我們成長了,我們并不是變得討厭了,我們只是變成了自己年少時所無法感受和理解的樣子——就像你上學時,不會覺得好好學習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效率的翻身法門;就像你私奔時,不會覺得父母的苦苦相逼是真的為你著想。他們也許的確錯了,但顯然,他們絕對不想害你。

我常常驚訝于我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常常反思我自己這樣思考是不是錯了?我常常思考也許我今天難以容忍的卻恰恰是當年我所憧憬的。

希望你常常反思,自己如今所擁護或者正在厭惡的,是不是自己曾經所厭惡和理應容忍的?

當然,我最不希望你得出這樣的結論:你,明知愚蠢,卻甘于愚蠢;明知惡俗,卻甘于惡俗;明知無恥,卻甘于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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