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齊震天”“老吳頭”“顧清淺”，李知乾把他們的名字挨個說了一遍，看向石頭。

他們在說話，陳其在一旁，卻覺得自己幾乎快要死了。

李知乾每說一個名字，陳其腦海中的痛楚就多添一分，到了最后，他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只有這幾個名字在腦海中飄來蕩去，還有無邊無際的。

痛苦。

陳其再也堅持不住，抱著頭從老吳頭的手中滑落，他蹲在地上，頭頂著地，仿佛用這樣的姿勢能減緩痛苦。

為什么這些名字，這么熟悉？

陳其眼前一片模糊，光芒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叫他，許多人朝他走過來，他看見每一個人的臉。

為什么這些臉，這么熟悉？

他聽見有一個聲音在問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陳其瘋狂地大叫，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老吳頭趕緊想把他扶起來，卻發現自己竟然拉不動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少年。

李知乾他們都圍了過來，問道“什么情況”。

石頭茫然地抓了抓腦袋，說：“我不是就問了下名字嘛？”

陳其不停地大叫，其余六個人的名字在他的腦海中旋轉，分開，又交織在一起，李知乾，林鳳，顧清淺，齊震天，老吳頭，石頭，仿佛六把鋒利的刀在他的身體里面劃動。他的嘴巴張到最大，無法想象的痛苦將他淹沒，發出的聲音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惡魔的吼叫。

你們是誰！

我是誰！

他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仿佛是從煎熬的生命中擠出來的。

“嘛，你是陳其啊。”林鳳說。

陳其。

我是陳其……對，我是陳其。

你們，也是陳其。

他的意識模糊起來，腦海中的六個名字最終匯聚成一個，四周一片空白，只有兩個字落在那里。

陳其。

……

“陳其。”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陳其。”“陳其。”

很多人在叫自己，陳其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短短幾個小時，自己好像已經暈迷三次了。

不過這次他終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原來自己的這次穿越，情況這么特殊，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難怪他們對自己來說這么熟悉……不，應該說，是對自己現在這具身體來說，這么熟悉。

“他好像在笑，該不會是變傻了吧？”齊震天的聲音響起。

好了，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陳其睜開眼，渾身說不出的舒爽，仿佛之前的痛苦將腦海中的什么地方打通了，只覺得腦袋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再用老吳頭攙扶，他輕松地站起來，拍了拍袖子，視線從每一個人身上飄過。

“陳其你沒事吧，叫你別亂動。”老吳頭皺著眉。

“我沒事，老吳，謝謝你。”陳其注視著他的眼睛。

“怎么突然這么客氣。”老吳頭愣了一下，從陳其的眼神中感覺到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李知乾也看出來了，陳其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和之前并沒有什么區別，依然是一個無魂的普通人，但總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好像他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勢。

林鳳和齊震天相互看了看，他們也有同樣的感覺。

顧清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陳其對她笑了笑，說：”清淺，你的脾氣還是這樣壞。“

這下連顧清淺也驚呆了，這個普通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大膽了，還敢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知乾皺眉道。

“我是陳其啊李大哥。”陳其依然笑著，“還有小鳳，震天。”他又看向一旁的大漢：“石頭。”

石頭聳了聳鼻子：“我可不認識你。”

“你們現在不認識我，可是我認識你們，我終于記起來了，在我的生命中啊，曾經與你們每一個人，都呆過很長時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是一起的。”陳其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每一個人，“你們都是我最熟悉的人，最好的朋友，我的……人格！”

“人格？你亂說什么！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客氣了！”顧清淺第一個說，齊震天也跟著叫起來：“老子才不是什么人格。”

“震天。”陳其看著齊震天的眼睛，“你說過你是四面山的門下弟子對吧。”

“是又怎么樣。”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父母是誰，是否健在，你是怎么拜入四面山門下的，你的師父又是誰？”陳其突然調高了聲調。

“這都是些什么問題！”齊震天紅著脖子，“老子當然知道。我的父親叫……咦？我的師父……”他露出疑惑而痛苦的表情，這么簡單的問題，竟然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你呢？清淺。”陳其又轉向顧清淺，“你被仇敵追殺，仇敵是誰，怎么惹上的仇，他們有幾個人？”

顧清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又馬上冷聲道：”這不關你的事。“

“還有你，老吳，你跌下山崖前所采的藥是什么；小鳳，這么多林家，你說的是西北哪個林家？李大哥，你真的……在和別人對決嗎！”

陳其一口氣說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宏亮，如同一把巨大的鐵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里。

這些看似簡單無比的問題，在場的幾個人，竟然一句也回答不上來，他們的記憶仿佛出現了某種丟失，或者說，他們只擁有那一塊短短的固定的記憶。

最后，陳其轉向石頭，輕聲說：“石頭，你不是來自大沼澤，你來自……這里。”

他指了指這個大廳，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眼看著石頭和其他人一樣，露出迷茫而又痛苦的表情，陳其扯了扯嘴角，心中突然冒出一份憤怒，他抬起頭，望向天花板以及四周的墻壁。

“我說的沒錯吧！”

“呵呵呵呵。”尖銳的聲音響起，“真有意思，你竟然想起來了，你竟然想起來了！”

“就是你侵入了我的意識，把我的七個人格全都囚禁在這里，讓我們自殺殘殺？”陳其拍了拍手掌，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很好。”

“那么，你準備好，付出代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