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公主。”

顧卿低首行禮，零散的碎發滑落在額前，淡色的睫毛在閉合的眼瞼投下小片陰影。

杜小雨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說好了要他抽出半日來教她研習，不過這會兒才晌午他這來的這么早，若是能夠坦明心事，杜小雨一定哀嘆得搖頭：你何故如此。

“顧公子……真是難為你了，百忙之中還要抽身前來。”

顧卿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深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平靜地像一潭死水：“忠人之事受人之托，豈敢懈怠。”

而在杜小雨的眼中，他這種從容鎮定無法撼動的姿態，是以將一切掌控在了手中，篤定了她再怎么翻騰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她的算計在他面前不過是游戲之中平添了幾分興致和趣味罷了。

杜小雨將亂七八糟的思想撇開，淡淡地說：“顧公子請入座，研習詩詞的事暫且不論，先前與你商量的事情我已有了上好人選，正想與你再商酌一下。”

顧卿含笑問道：“是……南月公子嗎？”

杜小雨被他笑意驚得心頭一顫，清晨火急火燎找上了南月柘，這才多長時間他就已經知曉了。

就像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一樣，即便言語中帶著幾分遲疑，在提到南月柘的時候還是不可置否的。

杜小雨尷尬的攏了攏衣袖：“南月公子雖然對公主府的事務尚未通透，不過我很欣賞他的才能，想必若是有他幫你分擔事務，你也無需那么操勞了。”

顧卿頷首，像是認同她的話一樣：“顧卿相信公主的眼光，公主全權做主便是。”

他這么一說顯得極為有誠意，不過杜小雨卻沒有那么心安，若他真的那么好說話那么之前那個潛藏在她身邊三年的暗衛嵐夜，皇宮里派來的人卻依然要按照他的意見來辦事。

想到這里，杜小月覺得也許他知道更多的事情說不定，于是便擺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問道：“顧公子，這次我在天璣城游歷收獲頗豐，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我頗為不解，需要請你為我解惑。”

“公主請講。”

“倘若自三年前就有暗衛在暗中保護我，為何我卻沒有半點感覺？”

“因為暗衛并不居住在公主府內，而是守在府外，任何動靜都逃不過暗衛的追捕。”

果然，之前的風邪靈衣食無憂又整天貪歡作樂當然不會記得還有暗衛的事情，但是訓練有素的暗衛得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本能的打探，所以她前腳剛剛離開公主府，那個嵐夜就能后腳跟上來，還能抽空回到公主府中和顧卿商討，當真是厲害至極。

“那么不知顧公子可曾聽說過一些古怪詭異的事情，例如……死而復蘇、冤魂索命、六月飄雪……”

越說越離譜，杜小雨見他露出詫異的神色，終于還是忍住將最后一句借尸還魂咽了下去。

顧卿想了想，才說道：“未曾聽聞過，公主為何詢問這些事？”

杜小雨笑了笑，平穩說道：“得閑時無聊看了些關于鬼怪的故事，覺得有些有趣，隨口一提。”

顧卿嘴角微微勾起，并無半點懷疑道：“云嵐王朝的百姓信奉佛教，關于鬼怪之事在民間是禁止相互言論的，公主所看的故事多是不入流的鄉士杜撰，無從取證不可信也。”

杜小雨心中焦灼，想到之后探聽關于自己借尸還魂一事可能會受阻，心底仿佛被掏空了一樣，空落落的沒有安全感。

杜小雨忽然又想到什么，繼續問道：“還有一事讓我好奇，我即是有了駙馬，在外風評又極差，為何當初你還是留在了公主府？”

像是說到了什么禁忌，顧卿望著她的笑意加深，深色眸底沾染上極致的美動人心魄：“兩年前顧卿不過是市井中無所作為的泛泛之輩，承蒙公主賞識，招入公主府才有如今這等地位，自當效犬馬之勞回報公主恩情。”

杜小雨被他這么一說不禁想起來在酒樓里百姓的談論，一邊思索著顧卿是不是真的是被風邪靈一時興起擄回來的，還是他本就有意踩著她平步青云，其實哪一點都不重要，現如今她正受著此人的限制，做什么都不方便，自然是對風邪靈引狼入室的作為深惡痛絕。

“顧公子德才兼備日后定是經世之才，為何不考慮一下離開公主府大展宏圖，本公主覺得讓你留在這里真是太屈才了，不如我幫顧公子引……”

“公主，此事莫要再提，顧卿心意已決，留在公主府為公主做事實為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