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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皮草人

“大娘,別來無恙啊?”

如黃鶯初啼般的聲音從粉彩影壁后倏地透了過來,隨即便飄進一道輕盈、嬌弱的白影。

正準(zhǔn)備進怡心堂接受賀喜的襄王妃猛地懸起倒三角眼,眸底里燃燒著噬人的紅光,死死盯著這緩緩飄移進來的白衣少女。

身材窈窕高挑,一襲白色衣裙隨風(fēng)飄舉,如瀑的烏發(fā)散在身后,僅在左鬢上點綴著一串雪白的梨花。春日融融下,宛若九天仙子……一方素白的絹質(zhì)面紗將她的面孔遮得影影綽綽,平增幾分神秘和飄逸感。

襄王妃蹙緊眉尖,倏地扯下碧璽墜領(lǐng)子。垂至面頰的點翠展翅鳳銜珠串猛地晃了幾下,在春陽下蕩出幾道凌厲的精光來。

這聲音,這形態(tài),多像那個夜夜糾纏在惡夢中的她?

見鬼,怎么可能會是她?

那個賤丫頭三年前就吊死在家廟的大槐樹下,她的鬼魂怎么可能在三年后再出現(xiàn)在眼前,而且還在大白天?

就算這世上真有鬼,鬼魂敢在大白天顯形?

襄王妃素以殘暴陰戾聞名,她才不信這個世上有什么鬼呢。

假如真有鬼的話,在她手中消失的那幾十條性命早就來尋她報仇了。

襄王妃回過身,玉手一揚,啪地一聲,狠狠地打在一個梳著嬤嬤頭的婆子臉上!

“好個狗奴才,竟敢把哀家的話置若罔聞!別說你是個小小陪房,就算是府中那幾個庶出的死丫頭和那幾房成日里狐媚三道的狐貍精,哀家讓她們?nèi)溃齻儽悴桓一畹轿甯 ?

陪房齊全家的三魄早已嚇掉了二魄半,撲通一聲跌跪在地,渾身篩糠般抖個不止。今兒是二小姐訂親下定的喜日,襄王妃早就吩咐下來,哪個若敢在喜日里惹出一星半點的事來,小心揭他的皮!

襄王妃整治人的手段,王府里的人無不談之色變。

不說別的,光是看一眼儀門前豎著的那個人皮草人,王府里的下人們便會簌簌發(fā)抖。

“奴婢該死,主子饒命啊,”齊全家的連連磕著頭,腦門子上沁出的鮮血,很快染紅了輔著大青磚的地面,“奴婢和儀門上的小廝死攔來著,可擋不住哇……。”

襄王妃冷哼一聲,環(huán)顧四周:“怎么的,都等著去儀門外豎草人?”

白衣女孩往前走了兩步,將面紗高高掀起,撫了一把坑坑洼洼形同馬蜂窩一般的面部,淡然一笑:“大娘,您不認識嫣然了?我的臉成這樣,大娘不應(yīng)該陌生啊。”

四周突然一片死寂,仿佛周遭成了一片墳場。丫頭婆子們轟然一聲,再也顧不得許多,撒開腳丫子便四處逃竄,只剩下那只叫官保的寵物狗,忠誠地趴在襄王妃的腳前,虎視眈眈地盯著白衣女孩。

“你!”襄王妃咬了咬牙,極力穩(wěn)住身子,冒著煞氣的雙眼死死盯在那張丑陋得無法看的面孔上,沉聲道:“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大娘你覺得呢?”白衣少女如一股清風(fēng),徐徐地移上玉石臺階,向襄王妃靠過去。“三年了,大娘仍是如此這般的光鮮照人,仍是這般的殺伐果斷。大娘,三年了,嫣然好生想念你啊。”

明媚的陽光,映在這張布滿疤痕的面孔上。興許是因為激動和憤恨,皮膚變得異常的紫脹,只有那雙清泠泠的大眼睛,依舊是那樣的清澈,那樣的純凈。只是,只要稍加注意便會發(fā)現(xiàn),這宛若清泉的眸底深處,簇燃著一股無法隱藏的怒火和恨意!

“任你是人是鬼,你都給哀家滾出府去!”襄王妃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心火驟起,回頭喝道:“齊全家的,你是個死人哪,還不快給哀家打出這死鬼去?”

齊全家恂恂不安地往前移動了幾步。

白衣少女淡然一笑,衣袖輕輕一舞,竟將齊全家的推出三丈之遠。

“大娘這話就甚沒道理了,無論嫣然是人還是鬼,這襄王府都是嫣然的家啊,嫣然仍是襄王府名正言順的五小姐!我爹雖然仙逝了,但嫣然五小姐的身份是無人能改的,怎能滾出去呢?之前嫣然年幼,大娘說永不回府便永不回府,不敢忤逆。現(xiàn)如今我長大了,明是非懂恩怨。因此,我這次回府,就沒打算再離開,任何人都無權(quán)讓嫣然離開!”

什么?

襄王妃有些怔忡了。

五丫頭佟嫣然,是十六年前襄王在鳳起國征戰(zhàn)時帶回來的,當(dāng)時她還在襁褓中。她的身世,襄王曾透露過一字半句的,據(jù)說是襄王與當(dāng)?shù)匾晃怀鲎悦T的大家閨秀所生。進府時隨身帶著一個啞巴奶娘,這對主仆入府后就躲在襄王府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生活著,也許是沒有親娘的守護,佟嫣然打小就是個落葉都會擔(dān)心砸破腦袋的孤女。看到襄王妃,更是如小耗子見了貓,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今兒個,口齒竟如此流利,態(tài)度竟如此不卑不亢。

難道真是死丫頭的鬼魂找上門來了?哼,就算是真的,那又能奈其何?

一個堂堂的嫡王妃,出身潢潢貴胄之家,豈會懼怕一個鬼?

“識相的,給哀家滾得遠遠的,要不然,哀家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白衣女孩有些艱難地抿了抿唇,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疤密密麻麻,皮膚組織緊緊地連在一起,動輒很是困難……“是嗎?嫣然倒想見識見識。”

大眼微微圓睜,挑釁地盯看了襄王妃一眼,昂首從她的身邊經(jīng)過,徑直朝后花園的方向走去。

襄王妃氣得滿身的鮮血直往腦袋上沖!

在王府,她是主宰一切的統(tǒng)治者;在這個建朝剛二十年的龍翔國,她是沒有封號的皇太后。用她自己的話說,她跺跺腳,龍翔國便會發(fā)生地震和海嘯!

這個死丫頭,她就不怕再死一回?

好,成全她!

“來人,將她押進密室,把甲套家法給哀家呈上來!”

甲套家法?

貼身的幾個心腹婆子,當(dāng)即嚇得魂飛天外!

誰都知道,襄王府處罰眾人有一整套嚴苛殘酷的家法。依照輕重等級,分為甲乙丙三類,甲套家法最為殘忍,那就是將人活活的剝皮,然后充上干草。這剝皮的方式極為殘暴,是用滾熱的瀝青澆在受害者頭上、身上,等瀝青干了,用棍子一敲,人皮與肉身便分離開,整張便揭了下來。

儀門外豎著的那個人皮草人,就是先前以精通女紅及制作小面點而頗受襄王寵愛的二姨娘陳氏!將陳氏作成人皮草人,原因就是陳氏竟敢在襄王的靈前哭訴,話里話外對襄王妃頗有微詞。這還了得?竟敢在太歲的頭上動土!早就視陳氏為眼中釘?shù)南逋蹂铏C拿住了把柄,第二天一大早,陳氏便變成了人皮草人立在了儀門外!

“襄王妃,你草菅人命,就不怕遭報應(yīng)?你就不怕那些冤死鬼來找你索命?”佟嫣然后退了兩步,朝眼前這個兇狠暴戾的女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朝舉著棍棒刀具的行刑小廝們怒喝道:“我是襄王府的正經(jīng)五小姐,你們誰敢亂動?”

行刑小廝個個五大三粗,膀大腰圓,且各有一些看家的拳腳功夫。平時惡得像魔鬼,此刻卻面面相覷,心里暗中打鼓,這五小姐三年前就死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一定是她的鬼魂。凡人能剝掉鬼的皮嗎?不會被鬼反剝了皮吧?

面對著與三年前迥然不同的五小姐,這幾個早已沒了人性的小廝也有些肝顫。

襄王妃陰冷地環(huán)顧了眾人一眼,咬著牙:“怎么的,你們很想代替她去守儀門?”

生的欲念頓時戰(zhàn)勝了死的恐懼,人人都想活,哪怕如豬狗一般的活著。

五六個小廝面目猙獰地朝佟嫣然撲了過去。

佟嫣然敏捷地閃到一邊,并不說話,紋絲不動地站著,如身后那株繁盛的雙瓣白茶花樹。

小廝們撲了個空,驚詫地瞪大眼睛。

“大娘稍安勿躁,”佟嫣然笑向襄王妃:“既便要殺我,你是不是得先征求一下武王殿下的意見啊?再怎么說,我和他誰也沒提出撒約,這婚約應(yīng)該還是作數(shù)的吧?”

“給哀家閉嘴!你和武王殿下的婚約三年前你死那會兒便失效了!”襄王妃扭頭看了佟嫣然一眼,臉上的暴戾之色越發(fā)的濃郁了,冷笑道:“橫豎得死,何必拖延時辰?來人,把家伙什抬進來!”

咚!行兇者抬來了一整桶滾燙的瀝青!明晃晃的太陽光透進屋,映在瀝青上,騰起一片刺目的寒光。

佟嫣然卻平靜地看著,似乎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隔著面紗,她往門口看了一眼,窗前門外已站滿了強迫觀刑的丫頭婆子和小廝……狼心狗肺的家伙,是沒看那張紙條,還是看了根本不往心里去?

再不現(xiàn)身,自己便得使出殺手锏了。手,不由地摸向腰間。不及盈尺的纖腰上,掛著一只素色香囊!

就在眾人心若重鼓亂敲之時,一聲冷冽的聲音從人群后如一道強烈的光波射穿過來:“有沒有失效,那要看本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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