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后巷原本就不算寬敞，加上小販與行人，一眼看上去相當的擁擠熱鬧。

從小巧的裝飾品到頗為占地的電器，這里什么都能看到，甚至是兵器也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售賣。只是茜洛也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是壞掉的玩具，斷了一截的匕首，跟一些意義不明的液體。

“出售亡靈兵器，貨真價實，絕無欺瞞！”

“高級的魔獸晶核，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

“藥之谷出品的靈丹妙藥，品質保證，絕對的真品！”

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其中一半都是茜洛不怎么熟悉的詞匯，覺得稀奇后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最后在一頂墨綠色的帳篷前停了下來。帳篷里躺著一個胡子拉扎的大叔，在外面掛著一塊已經字跡模糊的木牌，寫到——能打開就拿走。

“這個我真的需要！”

跟其它地方比起來，這里顯得相當的清冷，只有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蹲在這里，兜帽掩蓋著臉龐，只能看見那雙白嫩的小手拿著一個長條的黑盒子，跟攤主討價還價，“你需要什么，我換！”

“你眼瞎啊，沒看見上面寫著什么嗎，你能打開就立刻拿走，我一分錢不收你的！打不開就放下立刻滾，絕對不換！”

——嘴那么欠，要是在外面早就被人打了。

“但是。”從溫柔輕軟的聲音可以知道對方是個女孩，她似乎不想輕易放棄，但沒有辦法打開那個盒子，即使它并沒有上鎖。

茜洛也跟著蹲了下來，視線掃過地上那些大小不一的盒子，外表看上去非常的樸素，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里面有什么東西嗎？”

“誰知道，可能是稀世珍寶，也可能是不值錢的破爛，但即使是破爛，打不開你就不能拿走。”大叔瞥了茜洛一眼，然后朝女孩揮揮手，“聽清楚了沒有，既然打不開就不要浪費時間。”

“唔……”女孩發出了不甘心的嗚咽，但最后還是戀戀不舍地將黑盒子給放下，轉身就要離開。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嗎？”拿起女孩放下的黑盒子，茜洛漫不經心地說道。眼角的余光瞥見后者的腳步一頓，猶豫了一會后才說道：“是非常珍貴的材料。”

“這樣啊，既然知道就是有緣咯，別那么快就放棄啊，”茜洛掂量了黑盒子幾下，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就像打開一個普通的盒子那樣，將其給打開了，她自己也詫異地挑了下眉，“什么啊，這不是打開了嗎。”

黑盒里是一截很普通的枯木，手指粗細，拿起來也很有分量，但茜洛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用，至少在她手上沒有什么用。在指間靈巧地轉了幾個圈之后，枯木指向了女孩，“我不需要，給你吧。”

“欸？！”

“噗，咳咳……”

兩人都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似乎茜洛做了什么讓他們不能理解的事情，女孩驚訝地后退，而打算看好戲的大叔更是在拼命地咳嗽。

“這個真的給我，你有什么要求？”女孩沒有被驚喜沖昏腦袋，而是很小心謹慎地詢問了茜洛的要求，帶著些許警惕。

“說得也是，白給的話我也不太愿意，”沉吟了片刻，在女孩緊張地注視之中，茜洛看著那籠罩著臉龐，只露出一張櫻桃小嘴的兜帽，笑了笑，“那，讓我看看你長什么樣子吧。”

“就、就這樣？！這可是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

“我對這根枯樹枝有多珍貴不感興趣，知道你長什么樣這點還比較有趣，”茜洛打斷對方的話語，說道：“而且它對我來說也不重要，你不需要的話我就放回去了。”

“別、別啊！”看著要放回去的動作，女孩終于是著急了，伸手就將頭上的兜帽給掀開。

女孩的面容比想象中要可愛溫軟，及肩的栗色卷發，帶著些許嬰兒肥的白皙臉龐，櫻桃小嘴緊張地抿著，臉頰染上絲絲紅暈。只是她耳朵眼睛并沒有睜開，一直緊緊地閉著，完全沒有要睜開的意思。

“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不是的，我就算閉上眼睛也看得見，但是睜開眼睛的話……”

注視著她緊張不安的模樣，茜洛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壞人，“可以了，不想說也沒有什么關系，拿去吧。”

“真的可以嗎？好不容易才打開。”

“我覺得它在你手里才能發揮應有的用處，說不定是命中注定讓我將它打開給你的。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妥，那么好好利用別浪費就行，而且我也不覺得打開它花了多少力氣。”

接過那段枯木，女孩小心地護住懷里，將兜帽戴了回去，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叫阿璃，是霍納華學院召喚系學生，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急匆匆地說完，她轉身就跑，嬌小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說你，該不會是個『嗶——』吧。”看著阿璃害羞跑開的模樣，大叔坐起身一臉鄙夷地看著茜洛。

“我沒那方面的興趣。”放下黑盒子，茜洛繼續打量著堆放在一起的其它盒子，問道：“我說大叔，你為什么要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這不是買賣，只是幫它們找到適合的主人而已，”大叔拿起水壺喝了一口，“今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種將東西白給人的家伙，真懷疑你是不是缺根筋。”

“剛剛已經說了，那玩意在我手上沒用。”拿起幾個盒子掂量了幾下又放回去，最后茜洛拿起一個比巴掌大點的盒子，黑色的底面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了復雜的圖騰，光是盒子就很有觀賞的價值。

“還有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就那么肯定自己能打開？”就算是作弊，但能打開就能拿走，其余大叔不管那么多。

“為什么打不開，在我看來只是普通的盒子而已，還沒有上鎖。”茜洛不了解那些事情，所以也就沒有想太多，“大叔，你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能打開就拿走。”話是這樣說，但大叔還是看著茜洛的動作，似乎想看看她能不能一連開兩個盒子。

“什么啊，撲克牌？”

“咳、咳咳……”

在茜洛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之后，攤主大叔又開始咳嗽了。她手里是一副嶄新的撲克牌，背面是跟盒子一樣的黑底銀線勾勒的精美花紋，但是正面卻一片空白，看上去不像是用來娛樂的東西。

“大叔，你知道它是用來做什么的嗎？”

“不知道不知道！”不耐煩地揮揮手，似乎被一連開了兩個盒子，大叔的心情變得非常差，“今天收攤了！”

“是嗎，那謝了大叔。”將撲克牌收回去，茜洛打了個招呼后轉身離開，密集的人潮很快就淹沒了茜洛的背影，也隔絕了身后打量探究的目光。

……

“直走，不需要轉彎，馬路的對面……就是這個地方嗎？”

書翁沒有騙茜洛，只要直走就能離開后巷，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對面能看見一所學校。沒有名字，從高大的鐵柵欄往里看，見不到一個人，靜謐如同周末的早晨。太過正常了反而讓茜洛覺得不對勁，或許一走進去之后，又會跟最開始那樣切換場景。

“那個，你在做什么？”

悶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茜洛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時值夏季，這個人不僅裹著黑色的大衣，灰色的圍巾更是將大半的臉都埋了起來，大大的黑框眼鏡之下是一雙黑眼圈厚重的眼睛，毫無神采。

“有人推薦我來……”好熱，光是看著這個男人就覺得熱。

“原來如此，你是來報名的學生吧！”聞言，這個人立刻雙眼放光，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也伸了出來拉住茜洛的手腕，另一只手推開大門，聲音變得精神奕奕，“你運氣真好，現在報名不僅學費減半，還能獲得飯堂的VIP卡，再也不用排隊打飯了！”

“你等等，我今天沒有帶錢，而且，”對方扯著茜洛就跑了進去，在空無一人的校道上奔跑。

“沒錢？啊！這個不用擔心，那就免學費吧！”

“這種事不是說說就可以的吧！”

“我是這里的校長，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哈？！”

自稱校長的人，拉著茜洛趕投胎一樣跑進來辦公室，迅速的抽出一份資料，生怕她跑掉似的將筆塞進她的手里，“好了，填好資料你就是這里的學生了，快填吧！”

——真的沒有什么陰謀嗎？但這里是老爹推薦的，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才怪，這個男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要填也可以，不過，”筆桿在手里轉動，茜洛打量著四周，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普通的學校，“但你要先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學系。”

東玄是不可能的，至于西幻，好像跟想象中的魔法學院不太一樣。

“不說不行嗎……”男人的臉立刻垮了下去，眼神可憐兮兮的，“好吧，這里是凡人學系，換言之就是普通的學校。”

“是嗎，那還真是厲害。”在各種仙術與魔法混雜的地方居然還真的有一所普通的學校，畫風真的清奇到了極點。

“你真的填了？！”

“你反悔了？”沒有過多猶豫地填上了自己的資料，最后利落地簽上自己的名字，茜洛將它遞給眼前這個所謂的校長，“這樣一來我就是這里的學生了，校長。”

“不、不用倒閉了！”對方幾乎是帶著哭腔地撲上來的，將茜洛緊緊地勒在懷里，“今年再招不到學生這里就要倒閉了，謝謝你！”

“我不覺得自己能力挽狂瀾啊。”

“沒事的！好了跟我來，今天大家剛好都在，讓準備看我笑話的家伙都閉嘴！”跟一開始沉悶的聲音比起來，現在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朝氣與自信，“你叫茜洛是吧，你是我的救星啊！”

不過比起成為救星，她選擇了最普通的凡人學系，純粹是在跟楓唱反調……這個選擇，他應該不會氣到就此消失吧？

但愿他別那么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