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石公子,改日我家小姐再將傘連同銀子一并送還給你!”桃兒‘咯咯’笑著接了傘,對著他福了一福。“小姐?”
“哦,謝謝。改日再還!”我急急地道,轉(zhuǎn)身就走。再呆下去,我的臉都快由紅蘋果變西紅柿了。
我們剛走不遠(yuǎn),就聽到林芷風(fēng)嬌嗔的聲音:“表哥,有傘你也不送給我,竟然送給她!”
“快走!”我拉著兜了一堆烤紅薯的桃兒走得飛快。那只討人厭的母夜叉來了準(zhǔn)沒好事!哈哈,她現(xiàn)在肯定氣得臉都變形了!
我坐在馬車?yán)铮贿吙兄t薯,一邊想著林芷風(fēng)氣歪臉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小姐,紅薯有這么好吃嗎?看你都笑成這樣了。”桃兒看著我,不解。
“怎么不好吃?又香又甜,別人想吃還吃不著呢。”關(guān)于吃,其實并不是吃得精細(xì)就一定好,時不時吃些粗糧反而對身體有好處。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哪里知道這么多,他們的腦子里總覺得大魚大肉才是好的。
“小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十兩銀子都可以買下好多個烤薯攤了。”怪不得她兜了一兜的烤紅薯,估計是祖孫倆硬塞的。
“我知道,你沒看見那祖孫倆都是窮苦命嗎?幫一幫總是好的。這叫‘雪中送炭’懂了吧。”現(xiàn)身說教,哈哈。“對了,桃兒,你對那個什么探花的,好像……”
“小姐,你說到哪兒去了。人家是名門之后,又身系要職,哪里是我這個當(dāng)丫環(huán)的高攀得上的。”桃兒被我說得不好意思了,臉蛋紅紅的,就和她的名字一樣,紅紅的桃兒!
“有何不可?愛情可是不分高低的,而且人與人本身就是平等的。”我一本正經(jīng)地道,心想:若是我將來嫁人,一定要嫁個對我專一不二的人,而且決不能嫁給古人!這古人凡是稍有點小錢的,總是三妻四妾,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十分可恨!
“可是……”小丫頭可憐兮兮地盯著紅薯發(fā)呆。
“沒什么可是了,等有機(jī)會我給你牽線。”我自信滿滿地說。到京城這么多日,全是桃兒早起晚睡地照顧我,這樣的好姑娘真不多得。
馬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卦诨爻堑穆飞闲旭Y著。吃完紅薯,我拍了拍雙手,忽然想起那個假癩蛤蟆:“對了,那個抱美人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嗎?”
“那個好像是叫什么王爺來著,聽說是很風(fēng)流的。小姐,我是個丫頭,沒見多少世面,而且你以前也不太出門。”
“我看他也是個風(fēng)流種。沒事,那以后我就多帶你出去見見世面,呵呵。”我心想原來癩蛤蟆也是個王爺啊,怪不得那么有錢。照這推算,沒準(zhǔn)醉楓樓以前的女老板跟他還真的……我拍拍桃兒的肩,發(fā)現(xiàn)她比我看到的還瘦,又問:“那個林芷風(fēng)呢?”
“林小姐呀!這個我知道,她爹是工部尚書呢。去年,林小姐還在京城的詩友會上技壓群芳,聽說去他家提親的人多不勝數(shù)。”桃兒娓娓道來,眼前一片羨慕。
“怪不得這么囂張!原來她老爹是朝庭一品大員!不過她今天可算是跌在陰溝里了,輸給名不見經(jīng)傳的我。哈哈!”我得意地笑起來。
“小姐,我們進(jìn)城了哦!”趕車的阿福叫了一聲。
打開車箱的布簾,冷風(fēng)呼呼地灌進(jìn)來,我和桃兒均一哆嗦,“好的!阿福快點啊,我都快凍僵了。”
很快,我們就回了家。好冷!我三步并兩步,趕忙往屋里跑。不過,我才跑到廳門口,就給老哥叫出住了。“美美,快過來見見二叔。”
啊?我還有二叔啊?到了京城,熟人還真多啊!我連忙進(jìn)了廳,坐在離暖爐最近的凳子上。
“二叔好!”我對著正廳的首位就鞠了一躬。哈哈,我是有禮貌的乖小孩。
桃兒也行了個禮,“叔老爺好!”
“好了,美美先坐吧!正和長風(fēng)說起你呢!”
我聞言,看清二叔的樣子:五十開外,頭發(fā)花白,留著和魯迅一樣的胡子,身子有點發(fā)福,橫豎看都像是一位有學(xué)問的大儒,慈眉善目的。
二叔磕了磕茶杯蓋,開口問:“這段時間受不少苦吧。回來就好,當(dāng)初叫你別去你非跟著去!害得你哥好找!”
“呃,是啊!謝謝二叔關(guān)心。”我喝了口茶,出去晃了大半天,口渴了。
“聽長風(fēng)說,今天你也去賞雪了?都看到些什么新鮮事了?”二叔一臉期待,大概也是和我哥一樣,等我做‘相親報告’呢。
“叔老爺,今天小姐念的詩可出彩了!”桃兒喜笑言開地?fù)屃嗽掝^。
“噢,是嗎?念來聽聽!”他一臉驚奇。
長風(fēng)老哥則‘撲’一聲把喝嘴里的茶全吐了出來,看我的眼神特夸張,好像看什么怪物似的。我心想以前的木美美不至于這么不濟(jì)吧!
“喲,美美還會做詩啊?了不得,了不得!”蘭花嫂子親自端著幾盤小食從門口進(jìn)了來。看她鞠躬盡瘁的樣子還真是難得。我別過臉,懶得理她這個惡女人。
“蘭花,別打叉。桃兒,把美美寫的詩念給我們大家聽聽!”二叔堵住了蘭花嫂子的嘴。
桃兒朝我做了個鬼臉,裝腔作勢地念起來:“一二三枝粉蝶,四五六片雪葉;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疊疊。”
屋子里靜靜的,沒有聲音,幾人臉色又驚又喜。我心想,這丫頭的記性真好,一字不漏全記下了。
桃兒又念:“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shù)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美美,出去這么幾個月,你真是大變樣,讓為兄的刮目相看啊。”長風(fēng)老哥一臉喜色,好像看到什么希望似的。
“好,好,真是好詩!簡單明朗,又極有意境!不枉我當(dāng)年請先生教你們兩兄妹讀書識字!”二叔喜不自禁,為我鼓起掌來。“你倆爹娘都去得早,我這當(dāng)叔叔的也沒照顧好你們。想不到這次你因禍得福,竟然還能寫詩了!”
我心想,這家人還真好哄,兩句打油詩就把他們給樂成這樣了,要是看到我的廚藝還不……我瞟了一眼蘭花嫂子,只見她一臉忿忿然,想是因為二叔贊我,她不敢再語出嘲諷!
“不止呢,叔老爺。”桃兒驕傲地道。我瞪了她一眼,但這丫頭跟本不理會我,還繼續(xù)說她的:“小姐作的詩,連石公子都贊好呢!”
“哪個石公子?”這下,二叔來勁了。
“就是大才子石之彥啊!瞧,這傘還是石公子送給小姐擋雪的呢!”桃兒揚(yáng)了揚(yáng)她手上的‘物證’。
“桃兒!”我不悅地打斷她。再不管她,她還真成了滔滔江水一樣連綿不絕了!
“桃兒再說!”老哥壓著笑,就像一個吃了糖還想要糖的孩子;而其它人則是一副等著下文的表情!
我真是昏了!屁大點事在木家還成了挖之不絕的大新聞了!
“不止啊,我這兜里的烤紅薯,還是石公子借錢給小姐買的。”桃兒打開她前面的衣兜,向眾人秀了一回‘戰(zhàn)利品’。
“借錢?”二叔、老哥和嫂子異口同聲,張著三張大大的嘴,盯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我忘帶錢!”我道出原委,心想他們可能認(rèn)為我身為京城首富的木家人向別人借錢,還是向有名的石之彥借,又是一條爆炸新聞吧!“桃兒,還不快把紅薯分給二叔、老哥還有嫂子。我,呃,我去換衣服。一會兒再回來!”我完全敗給了桃兒,趕緊落荒而逃!
“桃兒!這個多嘴的丫頭!哼,氣死我了。”我回到房間,脫下身上有些濕的大衣,把它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換了身厚棉衣。天啊,棉花包子誕生了。
“小姐?小姐,你生我氣了啊?”桃兒小跑著跟在我身后進(jìn)屋,局促不安地看我臉色。
“能不生氣嗎?真是,肚子里放不了二兩香油。全給你抖出去了!”
“我給小姐準(zhǔn)備了暖爐!”她討好地將一只燃著木炭的小巧暖爐擺在我面前。屋子里的溫度很快高了些,暖烘烘的,真舒服!大冬天的,真是再沒有什么比暖爐更討人喜歡的了。真是知我者桃兒也!
“小姐,你現(xiàn)在不生我氣了吧!”見我臉色緩和,桃兒的臉也生動起來。
“以后不許再多嘴了。”反正她也都說出去了,我也沒少一塊肉,索性‘大人不計小人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