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玄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可是若不用這種方式，難解我心頭之恨！”柳碧瑩聲音低低的，卻像是含著堅冰。

胡玄然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像是安慰似的：“我自然有更好的辦法，你按照你的想法走便是，我會護你周全。南宮彥的可恨，絕不是這樣的死法就可以化解的。”

柳碧瑩點頭，乖順非常。

柳碧瑩是塊璞玉，胡玄然一早就知道，報仇雪恨是一事，但并不妨礙他看戲。他想知道柳碧瑩究竟能走到哪里，這樣堅毅果敢的她最終會通向哪一條路，他真的好奇的緊。

裹著錦被的柳碧瑩被放在了床榻之上，她一抬頭就能看見明晃晃的燭火被窗外的風吹得搖擺不定，一如她的心。

南宮彥看過折子進來時，柳碧瑩已經睡著了。

他先是愣了一愣，繼而笑了。這柳碧瑩倒是第一位侍寢時候在自己床上睡著的嬪妃，著實有趣。他輕手輕腳過來，看見窗開著，揚手就放下了窗戶。

期間柳碧瑩甚至還說了幾句夢話，顯然睡得很沉。

柳碧瑩的臉露在大紅的錦被外頭，映得越發白皙可人。她安安靜靜睡著，像是一尊瓷娃娃，剔透無暇。

南宮彥輕輕掀了錦被，躺了進去。柳碧瑩像是感受到溫度似的，水蛇一般纏了上來，南宮彥只是伸手將她攬住，也合眼睡去。

南宮彥本就不重欲，況且柳碧瑩睡得這樣香，他也實在是不能驚擾了她的美夢。南宮彥的呼吸漸漸均勻，柳碧瑩則在他懷中睜開了雙眸，清亮漆黑，沒有一絲倦意。

南宮彥啊南宮彥，我若是現在手中有一把尖刀，那那把尖刀早就已經在你心口處，將你的心刺穿一次又一次，可是我不能，不能就這樣簡簡單單放過你。

夜深了，柳碧瑩裝作熟睡翻身的樣子，背對著南宮彥縮進了角落睡去。

翌日南宮彥上朝時，柳碧瑩起來服侍他更衣，一雙眼睛尤帶著貓兒似的慵懶。

南宮彥捏了捏她的臉，口吻中帶著幾分寵溺：“昨夜睡得可好？”

柳碧瑩連忙垂首，行了全禮：“皇上恕罪，昨夜竟然貪睡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宮彥自己將盤扣系上，讓她起身：“你何罪之有，朕昨日批折子晚了些，該是早些過來的，你還年輕，尚且不懂這些也是常事，以后跟著嬤嬤好好兒學學便是。”

柳碧瑩低低應了，一雙盈盈水眸偷眼去瞧南宮彥，難得的一副女兒家的模樣。南宮彥不由說道：“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朕的瑩兒好姿色。”

柳碧瑩羞紅了臉：“皇上若是還打趣臣妾，臣妾可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南宮彥好心情的笑起來。

“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你且早早回宮去吧。”

“是。”南宮彥才走了幾步，柳碧瑩突然喚住了南宮彥，南宮彥回首時，她臉頰上的紅暈還未褪盡，“臣妾為皇上繡了一個福袋，不知皇上可否喜歡。”說著，她便將福袋拿了出來。

陸惟山接過福袋遞給南宮彥，那福袋上繡著的是交頸的鴛鴦，又用清秀的小楷寫了一個“染”字。

“染？”

“是臣妾的閨名。”柳碧瑩幾乎呢喃，不過南宮彥還是聽清楚了。

“阿染。”他溫聲念道。

回去時，柳碧瑩是由轎輦抬著回去的，一路招搖。

“你的演技真是叫人嘆服，宮中梨園子里的戲子都趕不上你分毫。”回去時，胡玄然飄在半空中調侃柳碧瑩。

柳碧瑩剜了他一眼：“就知道看熱鬧，你可不知我險些漏了馬腳。”

“索性成功了，想不到你這樣姿色平平的女子也能入了南宮彥的眼，這南宮彥也沒什么眼光，估摸著是后宮佳麗太多，看花了眼才選了你這碟清粥小菜。”

柳碧瑩正取下發髻間的發飾，聞言只是笑：“你怎么不想想南宮彥身邊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嬌俏艷麗，強勢張揚，恨不得將自己裝成花送給南宮彥，我則反其道而行，表現的楚楚可憐纖細瘦弱一些，反倒能激起他的興趣。”

胡玄然摸了摸下巴：“所言有理。”

“對了，我在絳龍殿偏殿沐浴的時候，你去了哪里？”胡玄然一般都會在柳碧瑩身邊，用了幻術讓別人看不見自己。

胡玄然臉色一變，想了許久才說：“房頂。”

“去房頂做什么？”

“……”胡玄然不說話了，眼神閃躲，一看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碧瑩揚眉，也不見生氣，只是森森笑著：“你說怎么辦？”

最后，胡玄然在柳碧瑩的威逼利誘之下，只好說給自己下禁制。柳碧瑩左右看了看，將自己常年佩戴的嵌明鉆海水藍剛玉鐲伸出讓他在上面下了禁制。只要胡玄然在柳碧瑩身邊出現的時候，她就會有所感知。

胡玄然不情不愿，畢竟雖說柳碧瑩臉蛋一般，可身材還是不錯的，可也是無法。

“以后不許在做這種事，有傷風化。”柳碧瑩一臉教書先生似的沉穩刻板。

“是是是。”胡玄然滿口應著，卻沒往心里去。

柳碧瑩一看便知胡玄然沒放在心上，但多少有了這個禁制，自己也多了份安心，這胡玄然隨是幫著自己，可終究不是知根知底的，多少有些信不過。

青宵與綠漪叩門進來時，柳碧瑩正盯著自己手腕上的手鐲發呆。

“這手鐲不是小姐小時候，大小姐送給小姐的么。”青宵隨著柳碧瑩長大，柳碧瑩的事多少知道些。

柳碧瑩笑笑：“你們怎么一起進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青宵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恭喜小姐賀喜小姐，侍候皇上的陸惟山公公親自過來宣圣旨呢，估摸著是什么好事。”

柳碧瑩也覺得稀奇，白日里已經下了不少賞賜，怎得晚上又來了圣旨。但是這樣想著，也不敢多做耽誤，連忙去了。

陸惟山捧了圣旨，眾人皆下跪聽旨。

柳碧瑩聽見陸惟山朗朗念道：“朕唯贊宮廷而衍慶，答應柳氏溫惠宅心端良著德，仰承皇太后之喻，冊為貴人，賜號‘慎’，移居粹玉宮，欽此。”